今天过来吃糖吗

    
    许湛正准备把学生送来的开学礼物神不知鬼不觉地丢进垃圾桶。听到江音音的声音，手一滑, 纸盒擦着垃圾桶的边缘掉在地上。
    “老婆……”
    江音音替他把礼物捡起来, 还是迎着一副笑脸：“许老师, 今晚跪榴莲还是跪键盘, 选一个吧。”
    在安静了几秒后，许湛开口：“跪键盘吧，榴莲你不喜欢吃, 买了浪费。”
    “可以。”江音音按着他之前的意思把盒子投进垃圾桶。
    也就他会在跪键盘和跪榴莲的选择上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了吧。
    一时间，气全消了，但明面上还是气鼓鼓的样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老婆什么时候回国的？”许湛起身把自己的靠背椅让给她坐。
    江音音坐上去, “刚下飞机就过来了。”
    许湛一面想哄她消气，一面觉得她为自己生气吃醋的样子有点可爱, 干脆走到江音音身后给她捏肩膀：“老婆辛苦了。”
    江音音：“嗯？”
    许湛立马改口：“老婆我错了。”
    “许老师是什么时候化身妻管严的？我可没有逼着你。”江音音轻哼一声，嘴角却是添了笑意。
    许湛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我心甘情愿。”
    江音音听了扬眉：“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这话一出，许湛隐隐觉得自己的未来多了无形的压力。
    不过江音音并没有再做什么要求，闭着眼睛让他捏了会儿肩。等到下班的时间和他一块回家吃晚饭。
    晚上七点半，许湛早早洗完澡，换上薄薄的家居服。
    按着先前说好的程序，他就这么对着江音音给他拿的那把键盘跪下去。
    “等等……”江音音忽然制止，别过脸去, “别跪了, 坐在床上把键盘反扣到膝盖上就好。”
    说这话的时候, 她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变湿润。
    她认识许湛那么多年, 他只有再向自己求婚时单膝跪地过，其余时候从没向任何人服过软，再累再苦的日子都是咬牙挺过去的，完全不是低声下气的人。眼下跪榴莲跪键盘这种夫妻间的情/趣，是她吃醋时候一时兴起说的气话，他却当了真，愿意对她一个人例外。
    对许湛来说，这是他没有及时拒绝学生的礼物的惩罚，应该如此。而且他与江音音是夫妻，夫妻之间这么做，他是愿意的。没想到他的音音这么舍不得他。
    他一边照做，一边说：“下个月21号的那场演唱会门票我抢到了两张，SVIP区。”
    闻言，江音音揩去眼角险些夺眶的泪水，强装镇定地回过脸，可在看到他的脸的那一刻所有伪装都瓦解：“那个票那么难抢，你怎么抢到的……许湛你怎么这么好啊……”
    有点惊喜，有点语无伦次。
    “上个月你和我提过一次，我帮你记下来了。运气不错，抢到了。”他说得风轻云淡，实际上专门熬夜研究过这个抢票的运作模式，设计了个小程序试验几十次后准时蹲守抢到的票。
    江音音：“谢谢……”这会是她第一次去演唱会。别人倡导理智追星，而她根本就是假粉，忙起来什么业余兴趣都顾不上，更别说放肆地演唱会了。
    “老婆，我现在可以起来了吗？”许湛在她感动之际问道。
    “还不行……”江音音的脸颊微微涨红，现在还在惩罚着呢，她不可以这么快就变卦的，“我先去洗把澡，等我回来了你再起来。”
    说去洗澡，其实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水。两个人心知肚明，谁也不说穿。
    江音音去卸妆的时候，看到桌上放着的全新未拆封的口红、粉底和高光。
    许湛不说，她也能明白。她家直男的贴心程度日益见长。
    ……除了会不小心让她吃醋这一点。
    嗯，现在一点都不气了。
    她怕许湛真的就这么磕着键盘一直等她回来，一洗完澡就拿着本该待在浴室里涂完的身体乳出来了。
    “把键盘拿掉吧，差不多了。”
    许湛：“谢谢老婆。”
    江音音故意不看他，自己涂完身体乳后把放在厨房的凤梨切了端进卧室。
    一回来，她看到许湛走路姿势略显僵硬……
    她有点不放心，快步上前拉着他坐下，“给我看看。”
    起初许湛拦着，但拗不过她，只得将裤脚管往上摞。
    两个膝盖磕出了红红的键盘印子，一看就是没有偷过懒的。
    江音音低着头轻轻碰了碰，问：“明天你学生看见你一瘸一拐的去上课，会不会觉得你被家/暴了？”
    他哪里介意这个，“心甘情愿。”
    心疼尽可能掩饰起来，她一本正经道：“这是对你乱收别的小姑娘礼物的奖励。”
    “她们全部不如你。”许湛哄着她。
    没想到江音音来了兴趣，“哪里不如我了？”
    许湛：“没你漂亮。”
    “还有呢？”江音音饶有兴致。
    “没你聪明。”
    “就这样？”
    “没你善良。”
    “没你贤惠。”
    “没你体贴。”
    ……
    “没你善解人意。”
    “吃凤梨。”江音音拿过摆在床头的果盘，给他喂了一块。
    三月份正是吃菠萝的日子。比起菠萝，凤梨不涩，吃多了舌头不会麻。
    她只吃了几块，剩下的全部给许湛。
    心里还是有点内疚的。
    晚上两人钻进被窝，在许湛准备入睡的时候，身边的人儿忽然抱住她，他习惯性地揽过来。
    “老公，”江音音埋在他的胸口，“给你揉揉。”
    许湛摸了摸她的长发，“没什么事，已经好了。”
    “可是我想。”怀里的女人总是忍不住心疼他的。
    他不再阻止，江音音慢慢撑起身子把床头小灯打开，小手伸到他的膝盖上给他轻轻地揉。
    许湛半躺着，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突然捧起那张小脸亲了亲。
    毫无准备的江音音被他亲得面红耳赤。
    第二天，学生们收到临时通知，许老师把今天上午的课调到了下午。而且没做任何没有说明。
    到了下午，他们一进阶梯教室，发现老师早就到了。
    上课铃敲响，嘈杂的大教室安静下来。
    许湛翻开教案，第一句便是：“同学们，老师已经结婚了。”
    话落，底下好一阵哗然。
    他们都知道啊，但许老师也不用这么直白地说明吧……本来她们有些人还可以装作不知道的，现在好了，老师亲口告知，怎么也做不到完全无视了。
    是不是哪个学生做了什么大胆出格的事对许老师造成了困扰？
    “现在我们开始今天的讲课。”许湛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今天的学时课题。
    江音音和许湛吃过午饭就跟他一起到了杏城大学。晚饭两人打算在外面吃，所以她先在学校等他下课，顺便自己去图书馆看看。
    杏城大学的图书馆很有名，也是允许外来人员进入的。她穿得简单，戴上口罩，扎把马尾，看上去和本校学生没什么区别。
    一进图书馆就有了很舒服很静谧的感受。这里学习氛围很好，不少学生抱着厚厚的文献资料坐在电脑前用功。江音音在一排排书架中穿梭，最后还是受专业影响，停在了专业性很强的书籍前。
    重返校园总让她想起念研究生时在百忙之中跑图书馆找学术资料写论文的日子。
    “学姐，麻烦你帮我看看13C区有《xxxx》这本书吗？”说话的是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男生，一身文弱气。
    这是她那会儿经常翻的一本书。面前就是13C区，她几乎一眼就找到了，顺手递给了他，“这个版本不是很好，xx编的版本会更好些，你可以问问图书管理员有没有那个版本。”
    男生听了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位学姐可能是自己这个专业的前辈，道完谢就去找图书管理员了。
    由于前两年工作越来越忙，经常出国，她放弃了想继续考博士的念头。现在……工作没那么忙了又在备孕，这段时间完全可以利用起来。到时候和公司报备一声。
    江音音立刻拿出手机，上杏城大学的学校官网查了查。网上提供的经验有限，她又跑去教导处咨询。
    刚从教导处出来准备下楼就迎面撞上了许湛。
    “音音？不是在图书馆吗，怎么到这来了？”他正打算去图书馆找她。
    江音音没有回答这些问题，开门见山道：“我打算考个博士。”
    许湛知道她的性格，所以并不是特别惊讶，问她考哪个学校。
    “就这里。”江音音指着脚下的这块地。
    杏城大学是国内TOP10，以中文系最有名气，理科上也有几个王牌专业。
    许湛的理解和接受让她完全没有负担，只剩备考的压力。两人一边聊一边往楼下走。
    “许老师。”一个老教授喊住许湛。
    许湛转身：“严教授。”
    老教授过来是有点事，江音音就一直等他们忙完才再次出现。
    “那是严教授，教理科专业的，教书将近四十年了，说不定以后还会是你们的教授。”许湛介绍道。
    江音音记下。
    等她拿到博士学位，许湛就该是稍微资深一点的老师了。他很适合做老师，也许会像老教授一样终身教书育人吧。
    决定一下，当晚回到家，江音音就开始做备考的准备了。
    到底是好长时间没接触书本，不如在校时候有点底气，只要不工作就在家虚心学习。
    就这样到了新一个月的21号。江音音决定和自家许老师放纵一天，提前一晚到达了开演唱会的城市，从早上逛到了中午，下午睡了一觉后化好妆，穿着一点也不低调的仙女裙去看演唱会。
    进场入座后看见的是绵延不决的人海。
    夜色降临，所有灯光熄灭。聚光灯再亮起，舞台中央是他们共同喜欢的歌手组合。
    粉丝的尖叫声和音乐声同时响起。
    江音音与她们别无二致，左边眼睑下方都画着代表这个组合的图案。
    人海如潮，观众席灯灭，无数个金黄色应援灯组成的浩瀚海洋。
    等换了一种风格的歌，应援灯又变成粉红色，空气中满是粉红色泡泡。
    等他们合唱起回馈给粉丝的那首歌，不少人唱哭了。
    晚上躺在宾馆的床上，江音音凑到许湛耳边问他：“老公，你会吃醋吗？”
    许湛摇摇头，把她抱过来。
    他愿意尊重她的每一个爱好，更喜欢看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时露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