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那枣那人

瞧那男人紧张的!

    
    看完这期崭新的《读者》,峥儿妈立即给那个书亭拿回去。
    先是,她光在书亭那儿看,光看不买,那男人也不撵。
    他总在忙着读杂志读报,很认真很专注的样子。
    另外还经常有两个“看客”,也是光看不买的——一个是球迷,一个是退休的。他们跟他很聊得来。
    天下大事,他似乎什么都知道!
    他永远戴着帽子——夏天是灰的,冬天是黑的。
    冬天还总是穿着黑色呢子大衣——再加上黑框眼镜和黑礼帽,峥儿妈老觉得他像个退休的小学校长!
    他妻子若年轻,一定漂亮着哩!看那对双眼皮大眼,那高鼻子,那圆脸庞!
    只是现在皮肤太黑了,皱纹太多太深了,眼神太冷漠了——如果来一点儿光和热,一定给她加分不少。
    无奈岁月太无情,世路太无情。
    三十年风刀霜剑严相逼,有几个美女守得住内心的那点儿光和热?
    每次看见她,峥儿妈心里都大发感慨。
    每次来替他吃饭,她眼神里全无半点儿热情或喜悦的光。
    她坐那儿的时候,峥儿妈也从没见她织毛衣或看杂志。
    她什么也不做,只是一只手托着腮,眼睛漠然地注视着前方。
    峥儿妈知道,这女人用眼睛的余光盯着“看客”哩!
    真的。当她看出你无意要买,就“哗”地一下收起你手中的杂志,“啪”一声撂到身后架子上,压根儿不跟你对话!
    一本《读者》四块,一本《青年文摘》四块;还有《特别关注》、《特别文摘》,一本五块;若都订,每月两期,一年就得四五百块;不是订不起,而是,这种读物呢,不看还想看,看完就不想看第二遍——虽然能使人开拓视野,长点儿见识,但是文章深度不够——所以看完就撂一边,攒着攒着就成鸡肋啦,卖废品都觉得可惜!
    去年冬天,峥儿妈一口气从那个小书亭买了六本。
    白看人家杂志这几年,总得让人家赚点儿吧。
    拿回家读完,她忽然有了个主意——完璧归赵!
    “老师,我看完拿回来了了…您再卖了行不?杂志这东西,看完就…”她恭恭敬敬地说,就像对校长说话一样——虽然不知他是否真是个校长,但是见人喊老师总没错!
    “我不用您退钱!”她赶紧补充,“我意思是,我拿回家看,下午还您!这三十块就当我在您这儿办了个借阅证,看一次我给您一块钱!”
    “咱们都是爱书人呐,你说咋办就咋办!”那男人很爽快!
    就这样,她不用像别的“看客”一样站那儿看杂志了,而是大模大样地拿回家。
    ………
    这次峥儿妈来还杂志,发现他妻子也来了,正坐在书亭里!
    他一看见峥儿妈穿过马路,正朝书亭走,马上紧张起来,眼睁得如铜铃一般,一边拼命地朝她摆手,一边嚷嚷:“(杂志)还没来,还没来!”
    你可千万别过来,我跟她说不清的!
    峥儿妈却淡定地过去,掏出10块钱,放一边儿,然后淡定地挑了两本,装到包里,转身走了……
    那男人没料到这个,冲着她的背影神经质地吃吃笑………
    那女人似乎没注意到什么异常,面无表情地收起钱……
    峥儿妈过了马路,忍不住哈哈大笑——瞧那男人紧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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