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那枣那人

能人郑要新

    
    后街上的老郑家在清朝出过一个文状元。
    传说,这个状元本是县里学堂的听差。
    他因为自己识字不多,很羡慕文化人,闲着没事儿就学写字。
    有一天,省里的督学来,发现竟没有人能写一个什么字,很恼火。
    于是这位郑姓的听差说:我会写。
    他就写了,写得很好。督学大为赞赏。
    几天之后,一个上面写着“文状元”的匾额就送来了。
    来人在村里转悠半天,也不知道往哪儿挂。
    原来他家很穷很穷,原是从郑家庄讨着饭来到星官村。
    最后,来人为完成任务,把那个匾就送到了郑家庄。
    后来这个文状元在星官村成了家。
    到了郑要新的爷爷那一代,郑家就有五枝,分别住在相邻的五个大院里。
    慢慢地,老五枝还剩下两枝留在家里,郑要新和他三叔家。其他的都出去了,发达了。
    毕竟是文状元的后代,郑家人只叫孩子们以读书为要务。
    郑要新的祖父辈和父辈中,大官儿小官儿半大官儿也确实也出了不少。
    他三叔就是四中的校长。
    可惜,家里有人当校长,并不意味着个个都能上大学。
    因为时代不同了——有十年的时间不兴高考啊。
    郑要新就属于那个倒霉的老三届——高中上完了,大学也成了梦。
    毕竟是文状元的后代,郑要新很有才,也很自负。
    首先,他口才极好,当年背毛主席语录背的。毛主席语录指导了他一辈子:
    “毛主席讲话,看问题得一分为二。一方面怎么着,另一方面怎么着。”
    瞧人家这水平——人家当年是团委书记啊。
    他当过赤脚医生,谁要是头疼脑热,他会打针也会开药。
    他在生产队当过技术员,还是个炉子专家——各种各样炉灶,到他手里,没有不旺的。
    他知道如何修剪果树,让果子结得又多又大。嘿,简直就是农业博士啊,嘛都懂。
    他也会养蜂。
    苏宛如记得,小时候每次去他家,走的时候都会端着一茶碗蜂蜜。
    “看脚底下,看脚底下!”他说。
    苏宛如就一路看着脚底下。每次把蜂蜜端到家,蜂蜜都会洒掉半碗。
    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到了星官村。
    郑要新学习领导人讲话,紧跟时代步伐。
    搞活经济,搞家庭副业,嗯,就是让你多赚钱。
    不管黑猫白猫,逮着老鼠就是好猫。嗯,这是说,只要不犯法,只要不害人,赚到钱就行。
    反正郑要新比村里谁都有头脑,他知道的比谁都多!
    你看谁谁谁什么脑子,一辈子不透气,死疙瘩一个,嘛也不懂,就知道耩谷子耩高粱。都什么年代了!
    有一次,他看见一个西瓜种子的广告,说是如果有谁用这种子种出来的瓜达到40斤,卖种子的就给他2000元。
    哈,郑要新可知道怎么种大西瓜啦——他用毛巾滴灌,白天黑夜地浇西瓜。
    他在这个西瓜上用的心,比用在孙子上的还多!
    而那西瓜也听话,长啊长啊,长得特别大!
    可是摘下来一称,39斤7两!
    就这样,即将到手的2000块钱的鸭子,郑要新眼睁睁地看着它飞了!
    嗯,虽然没拿到那两千块,谁种的西瓜有我的大?
    郑要新依然很自负。
    星官村附近有个小庄,叫官庄。全国大概有无数个官庄吧。
    官庄后面有个岭,一个老头打七岁起,就在那儿放羊。
    现在八十多了,还是天天在那儿放羊。
    几年前来了个南方人,成天绕着那个岭转悠,手里提着个旧提包,也不跟人说话。
    这年过完春节,老头又去放羊,发现那岭已被炸开了个大口子。
    怎么这岭竟是空心的!
    村里几个胆大的拿着手电筒进去瞧了瞧——里面已被盗光了。
    肯定是那个南方人在大年三十儿的鞭炮声中干的!
    这事儿传到他耳朵里,他先是震惊,然后就是郁闷!三个月都没开口说一句话。
    南方人…怎么…这么……能呢?
    谁寻思官庄有官啊!
    谁寻思那个岭下面就是……!
    郑要新最爱对孙子郑帅讲的一句话就是:
    “大帅啊大帅,只要你给我上大学,你要什么爷爷给你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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