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
今晚来了不速之客,而这个客人还是靳家二老爷带来的,看着跟客人笑语晏晏的二老爷和二太太,被冷落在旁的关心玲母女显然都不是很高兴。
靳家二老爷并没有住在靳家本家,而是住在距离本家不远处的1号别墅,当然,靳家二老爷没有住在本家的另一个原因是二老爷家的关系也是格外的错综复杂。
靳家家主自个儿家的人都不是些省心的主儿,若是再让靳家二老爷住在本家,那岂不是更加不得安宁,在这方面,难得靳家家主倒是看得明白。
因为靳家二老爷带客突然造访,此时,靳家大部分人都齐聚在大厅,当然,这个大部分人不包括靳云枭以及靳家家主,还有依然沉睡在纸醉金迷的靳三少。
靳云枭还在书房处理事务,靳家家主病重卧床,自然也不可能出来,大厅里便是关心玲母女以及靳家家主的那位私生子——靳二少,还有靳二老爷夫妇和造访的两位客人。
两位客人中,一位是老者,大约六七十来岁,精神抖擞,另一位是约莫二十出头的女子,女子端庄的坐在老者身边,面上带着标准的礼仪微笑,容貌出挑,打扮精致,而老者正在跟靳家二老爷融洽的闲聊。
作为陪客的靳二夫人同样也没闲着,也拉着那位娇俏小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反倒是住在本家的关心玲母女和靳二少,诡异的寂静着,成了陪衬。
作为靳家主母,此刻关心玲脸上十分的不好看,若不是一旁的靳文佩拉着她,估计她早就发飙了,转念想到至今未归的儿子,关心玲更加心烦,也没了心情搭理喧宾夺主的靳家二老爷夫妇。
靳文佩神色也不好,不过她懂得压制和隐忍,往往这样的人,更有心计。
靳二少闲闲的坐在轮椅上,看着自己的双腿,手指来回摩挲着轮椅的把手,他的眉目看上去温润无害,但细细瞧,会发现他身上隐藏了戾气和沉郁。
佣人们看似是在做事,实际上目光却时不时的瞄向客厅。
相比于几个主人家的冷漠安静,几位客人反而显得热络,安晨夕出现在客厅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怪异的景象。
对于这份怪异的气氛,安晨夕并没打算破坏,她出现在此,只是觉得肚子有些饿了,而靳师兄陪她出去晃荡了大半天,现在估计还在忙着处理工作上的事,她不想去打扰他。
越过大厅,安晨夕径直走向餐厅。
见安晨夕走来,在餐厅做家务的佣人立马低眉顺眼,她们都记得,这位其貌不扬的小姐可是靳家少主人亲自带回来的,而且一向不喜人近身的少主人居然毫不避讳的牵着这位小姐的手,看模样,这位小姐在少主人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小姐,您有什么需要吗?”一个中年妇女站出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有点饿了,有吃的吗?”安晨夕直言道。
“有的,小姐稍等,饭菜凉了,我去热一下。”说完,那中年妇女跑进了厨房。
安晨夕便坐在餐桌前,一边等着,一边玩手机,心思却暗暗注意着大厅方向。
其实,安晨夕出现的时候,大厅的众人都发现了她。
关心玲还在想着她的宝贝儿子,面前还有靳家二老爷喧宾夺主让她糟心,自然没什么心情关系安晨夕。
而靳文佩看了眼安晨夕若有所思。
安晨夕上午出现的时候,靳二少并没有见过她,但却听到了豪宅的佣人提及,故而此刻目含打量和思量。
靳家二老爷正在跟老者寒暄,瞥了一眼安晨夕,只见她其貌不扬,也没在意。
靳家二夫人却是被安晨夕的模样吓得一愣(安晨夕现在的模样是以前的丑女模样),继而脸上露出了嫌弃和厌恶,似觉得安晨夕的模样不忍直视,不想那丑陋模样在荼毒了自己的眼睛,靳家二夫人赶紧将视线落在年轻漂亮的客人小姐身上,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题。
客人老者和客人小姐看着安晨夕的模样也是愣了愣,面上继续跟靳家二老爷和二夫人寒暄,心里却暗暗思量着安晨夕的身份。
如此,大厅众人都心思各异,倒是没人搭理安晨夕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佣人很快就把饭菜热好端上餐桌,安晨夕收起手机,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彼时,大厅,靳家二老爷跟客人老者就现下的行情、实事、商务寒暄了一番后,终于渐渐谈到了正题上。
“唉!”那客人老者先叹息了一声,接着道,“我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伯庸了,刚回来就听说他重病不起,想当年,我跟你父亲那是莫逆之交,谁想世事无常,你父亲去的早,全靠你们两兄弟撑起靳家,也是不容易,伯庸啊,就是操劳过度……”
安晨夕吃着饭,听了那老者的话动作微微一顿,忍不住瞥了一眼那老者。
“大哥是能者多劳,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也怪我没用,不能替大哥分忧,否则,大哥如今也不会病倒。”说着,那靳家二老爷面上还挤出了几分忧伤。
安晨夕目光又落在靳家二老爷身上,只见他面上忧伤,眼里却幽光闪闪,深藏了野心和欣喜,翘了翘嘴角,安晨夕露出了几分讥讽,
“伯贤也不必自责,靳家家大业大,想必,你也费了不少心,倒是靳家的孩子,一个个都能干,特别是云枭那孩子,这些年可是做了不少大事,把靳氏打理得井井有条,能力丝毫不逊色于伯庸,有云枭那孩子替伯庸分忧,还有你这个二叔辅佐,伯庸也能放心了。”
老者端足了长辈的架子,主观立场十足,好似不是在评判别人家的事,而是在说自个儿家的事一般,俨然一副“家庭和睦高瞻远瞩我甚为欣慰”老祖宗般的语气,听得安晨夕嘴角直抽。
安晨夕看了眼关心玲几人,果然,在老者一番话后,几人脸色十分不好看。
老者那番话看似是语重心长的在感慨,但说话的场景和语气却有些不对,而且面对的人也不对,这话若是对靳云枭说,或者靳家家主说,倒是显得老者慈爱宽厚,但对靳家二老爷说,就显得有些说不出的别扭了。
关键是,里面还提及了靳云枭,甚至最后那句“还有你这个二叔辅佐”,也是格外引人深思。
现场除了关心玲觉得老者那番话格外刺耳没有明白其中深意,但靳文佩和靳二少却是明白了老者话中的影射。
很明显,老者是故意说给关心玲等人听的,言外之意就是想表明,靳家病重,也该退下来了,有靳云枭和靳家二老爷把关镇守,其他靳家人就不要肖想掌控靳氏集团了。
这是在给靳家二老爷造势呢!还是在间接警告提醒靳家其他人呢!
靳文佩和靳二少哪里听不出老者话中的深意,就算靳文佩能忍,此刻面上也带了些愠怒。
靳二少依然盯着自己的双腿,嘴角挂起了嘲弄的淡笑。
这时,靳家二老爷叹了口气,接话道,“云枭那孩子跟大哥一样好强,我是有心也帮不上忙啊!”
这话也是很玩味啊!
有心帮不上忙?靳师兄好强?
安晨夕深深的看了眼靳家二老爷,靳家二老爷话中的意思是想表达,他很乐意协同靳师兄一起管理靳家事务,奈何靳师兄不让他插手?!
这是在诉说无可奈何!
老者和靳家二老爷在靳家唱双簧,也真是有意思!
这是演戏给谁看呢?
靳师兄?恐怕就算师兄知道了,也不想搭理吧!
靳家家主?今晚发生的事怕是一点风声都不会落到靳家家主耳朵里!
那么就是关心玲等人了,不过演给他们看,有意思?
安晨夕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戏,跟看舞台剧似的,别有一番滋味。
靳家二老爷跟老者说话间,靳家二夫人寻了个合适的时机,插话道,“云枭不愧是大哥选中的继承人,跟大哥一样,都是拼命三郎,那孩子也是不知道爱惜自己,唉,依我说,主要还是缺个贤惠的人儿照顾他。”
靳家二夫人半是感慨半是怜惜的说道,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那年轻靓丽的客人小姐。
听到这,安晨夕也大致明白今天靳家二老爷来此的目的了,这是准备给靳师兄牵红线呢!
安晨夕又想到了在王倩倩成人礼上发生的事,这靳家二老爷在靳师兄婚事上,还真是插手得不遗余力,估计师兄的父亲都没他这么用心吧,倒也真是良苦用心,这是想攻破师兄,准备从女人、从婚事上入手?
大厅,那靓丽的客人小姐听了靳家二夫人意有所指的言语,羞答答的垂了垂眼眸,红了脸。
靳家二老爷和老者相视一笑,眸光闪闪。
靳二少终于抬起了头,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那靓丽的客人小姐。
靳文佩蹙眉,目光在靓丽客人小姐和靳家二老爷几人身上巡视了一圈。
就算关心玲反应没有那么快,此刻也明白了靳家二老爷的目的,当即就冷哼了一声,道,“弟妹,云枭缺不缺个贤惠的人儿,恐怕不是你能做主的事!”
关心玲这一开口,靳家二夫人立马将矛头对准了她,毫不客气的反驳道,“大嫂,这话就不对了,云枭年纪也不小了,也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这些年,为了撑起靳家,云枭耽误了多少时间,如今连个贴心人都没有,就算你不是云枭的亲身母亲,婚姻大事,也不能这么不上心吧!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不着急!这要是换作显扬、文佩,指不定你多费心呢!你这当后妈的不上心,我这当婶婶的可看不过去,不能总让云枭这么茕茕孑立,连个照顾贴心的人都没有!”
“王金凤!有你这么说话的!”关心玲大怒,当即就站了起来,“你当我不知道你们怀的龌龊心思,不就是想……”
“妈!”靳文佩扯了关心玲一把,止住了她后面的话,继而面无表情的看了眼靳家二夫人王金凤,缓缓开口道,“妈,好歹你现在是靳家主母,在靳家也能说得上话,哪能外人随便说什么就当真,总不能跟外人一般见识!”
说着,靳文佩又看了眼靓丽的客人小姐,再道,“大哥眼光一向挑剔得很,多了婶婶和小叔替大哥物色合适的世家小姐,也能让大哥多一些选择,没什么不好。”
这话乍一听是客套话,但细细回味,里面却别有深意,弦外之音是想表达:大哥眼光挑剔,你们就可劲儿折腾吧,折腾了也白折腾!
安晨夕饶有兴趣的瞅了一眼靳文佩,这靳家,还真是没个省心的人!
其他人自然也听出了靳文佩话中之意,靳家二老爷和靳二夫人脸色变了变,暗暗瞪了靳文佩一眼,不过转头,对老者和靓丽小姐却是依然保持着笑意。
老者倒是若有所思,而靓丽小姐抬了抬头,对靳文佩的话不以为然,显然对自己很有信心。
靳二少面上浅浅一笑,意味深深,不知道想到什么,靳二少突然朝着餐厅的安晨夕看来,慢悠悠的说道,“四妹说的不无道理,大哥一向不喜人近身,不过……”
说着,靳二少顿了顿,又是一笑,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靳二少这一开口,其他人都看向他,见他突然吊众人胃口,其他人脸上都露出疑惑或不悦。
“二哥,不过什么?”须臾,靳文佩开口问道。
“我就是在想,那位小姐跟大哥是什么关系。”靳二少定定的看着安晨夕,面上似笑非笑。
彼时的安晨夕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她淡然的用纸巾擦了擦嘴,对于靳二少突然将话题扯到她身上,并没有露出太大反应,不过神色却更冷淡了。
靳文佩也深深的看了眼安晨夕,“二哥为什么有这样的疑问?”
“大哥不喜人近身,但这位小姐今天来靳家时,却是大哥亲自牵着手,领进来的,我就想,这位小姐是不是跟大哥关系匪浅!”靳二少语气依然慢悠悠,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所有人一怔。
靳家二夫人怀疑的看了眼安晨夕,“关系匪浅?少羽不要胡乱猜测,云枭是什么身份,就这样的女孩,云枭怎会放在眼里!”
“婶婶,你别不信,我说的都是真话,人不可貌相,说不定这位小姐有常人不可及之处呢!”靳二少又道。
“她是什么人?”靳家二老爷问道。
此言一出,都没人吭声。
见此,靳家二老爷蹙了蹙眉头,“都不知道?不知道是什么人,少羽胡乱说她跟云枭关系匪浅,这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不可对外说!”靳家二老爷话语里暗含了警告。
靳二少靳少羽又笑了笑,没吭声。
关心玲想说话,不过又被靳文佩拉住了,靳文佩暗暗对关心玲摇了摇头,递给关心玲一个满含深意的眼神。
可惜关心玲并没有领会,没有理会女儿的阻止,关心玲忍不住讽刺道,“二弟,你管的真宽!手都伸到我们家来了。”
闻言,靳文佩黑了黑脸,她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拎不清的妈!
摆明了二哥这个时候将火引到那丑陋女孩身上,是想挑起二叔跟大哥的矛盾,那女孩是大哥带进靳家的,不管二哥说的话是真是假,但人是大哥带来的,大哥绝对不会不管这女孩,利用这女孩来恶化二叔跟大哥的关系,不是正好!
也正是如此,所以二叔在问那丑陋女孩是什么人时,她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那丑陋女孩的身份,二哥应该也猜到了,但她和二哥都保持了沉默。
不想,她这个拎不清的妈生生的把话堵了!
深吸了一口气,靳文佩压下心里的恼火,不过,依自己母亲的智商,估计也不知道这丑陋女孩是谁!
安晨夕自然也知道靳二少靳少羽这个时候将矛头对准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她眯了眯眼,看向靳少羽的目光多了几分幽沉。
靳少羽也在看她,见她看过去时,还冲她意味不明一笑。
安晨夕脸色微微一沉,露出几分凛然。
几人的反应不过一瞬,这时,靳二夫人开了口,“大嫂,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
为避免关心玲又说出不合时宜的话,靳二夫人又道,“大嫂,连你都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云枭带来的人,他不说,谁知道!”关心玲沉着脸说道,话语里明显带着对靳云枭的不满。
靳文佩听自己的母亲这么说,心里更加郁闷了,恨不能直接伸手捂住关心玲的嘴。
靳二少靳少羽笑意更深了,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
安晨夕瞥了眼关心玲,暗暗好笑,倒不想,送来一个神助攻!
靳二夫人嗤笑,“大嫂,你对云枭还真是不关心!”
“不知道是什么人,怎么能允许她随意在靳家走动,胡闹!”靳家二老爷怒道。
关心玲当即站起来,又怼道,“再胡闹也不是我们胡闹,二弟,这家里的事,别说我做不了主,怕是你也做不了主!”
靳家二老爷压根不想理会拆台的关心玲,狠狠的瞪了关心玲一眼,气得不想说话。
“大嫂,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再怎么我们也是一家人,放这样来历不明的人在家里,你安心吗?”看来还是靳二夫人了解这位不着调的妯娌,立马抓住了关键点。
“我……”关心玲一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妈,你就别说了!”靳文佩看不下去,一脸不悦道。
关心玲哼了哼,又坐了回去,扭开了头。
靳少羽又垂头,目光盯着脚尖,神色昏暗不明。
靳家二老爷见关心玲没再捣乱,这才眉目舒展了少许,转而满含歉意的看着那老者,道,“让周叔见笑了,”
那叫周叔的老者笑呵呵,一脸大度的说道,“我们两家是几十年的世交,不必见外。”
安晨夕无语,顿觉无趣,这样掩耳盗铃的演戏,有意思吗!关键主角儿还不在呢!
起身,安晨夕就想上楼。
刚走到楼梯口,跟周叔说话的靳家二老爷突然厉呵了一声,“站住!你是什么人?”
安晨夕本不想搭理,不过想了想,她还是顿足,转过身,挑眉看了眼靳家二老爷,道,“你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
“你……好大胆的小丫头,到我靳家还敢嚣张!来人,把这来历不明的小丫头赶出去!”靳家二老爷一提气势,不依不饶,面上阴沉。
只不过他这一喝,屋里的所有人都没动,倒是守在门口的两个黑衣保镖大步走了进来。
听命于靳家二老爷,显然,那两个黑衣保镖是靳家二老爷带来的人。
要说这靳家二老爷突然揪着安晨夕不放,想来应该是刚才靳少羽的话起了作用,弄不清安晨夕的身份,又见安晨夕如此闲庭信步的在靳家走动,靳家二老爷自然要试探试探。
只是不想,这一试探,居然碰了壁,本来刚才因为安晨夕,靳家二老爷就被关心玲怼得恼火,碍着有周叔这样的外人在场,也不好跟自己的大嫂撕破脸,不想这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也敢怼他,似找到了发泄口,靳二老爷便将火气撒在了安晨夕身上。
安晨夕哪会不知道靳家二老爷这一番变化,不过,安晨夕想,她又不是出气筒,凭什么要受这种冤枉气,她一向不是吃亏的人,抱臂,闲闲的靠在楼梯扶手上,看了眼走过来的黑衣保镖,不急不缓的说道,“哦?莫非,靳二先生把这里当成了你的地方?”
一开口,安晨夕就挖了一个坑。
“我与大哥是亲兄弟,本来就是一家人!”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这地方,靳二先生,你还做不了主!”安晨夕话音落,那两个保镖已经站到了她身边。
这时,关心玲、靳文佩和靳少羽都没吱声,一脸看戏的表情。
安晨夕这话直接,靳家二老爷脸色更加难看了,他觉得跟这样的小丫头一直纠缠,有点掉档次,但又咽不下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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