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二夫人是极会看自己丈夫脸色的,见自己丈夫阴沉着脸,目光不郁的看着那丑陋的丫头,靳二夫人便知道丈夫心中所想,其他人都没开口,这个时候,只能由她开口,帮衬自己的丈夫,遂,靳二夫人同样怒道,“哪儿来的野丫头,这么没教养!我今天还就要越俎代庖一次,让你滚出去!好叫你瞧瞧,我们靳家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靳二夫人中气十足,神色凌厉,话音一落,就对那两个保镖使了个眼神。
两个保镖会意,伸手便朝着安晨夕抓去。
安晨夕忍不住叹了口气,现在的人怎么都这么贱呢!总有刁民喜欢招惹她!她明明已经很低调收敛了!
安晨夕身形不动,扬手一挥。
嘭!嘭!
两个黑影在半空一闪,只听两声闷响,众人再看去时,发现安晨夕依然稳稳的站在原地,但去抓她的两个保镖却不见了踪影。
所有人大惊,紧接着角落里传来哀嚎声,众人目光一移,才发现,两个保镖竟躺在了几米开外的角落。
“啊!”突来一声低呼,却是那位靓丽的小姐发出的,她捂着嘴巴,目光瞪圆,继而见其他人目光都看向她,她又脸上一红,身子往后缩了缩。
安晨夕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那靓丽小姐,心想,又是一个戏精。
气氛陷入了凝滞,安晨夕利落转身,上楼。
走了两步,安晨夕脚步再次顿住,楼梯上端,只见靳云枭神色淡漠屹立,但目光落在安晨夕身上时,眼里的冰冷融化成了水。
歪头看着靳云枭,这一刻,安晨夕突然明白了那位靓丽小姐突然的惊叫是为了什么,也明白了气氛突然凝滞是为了什么,原来是师兄这位主角出现了!
“有人欺负你?”靳云枭看着安晨夕,开口问。
安晨夕笑了,师兄这是准备给她撑腰呢,不过,就这些人,哪能欺负到她!
所以,安晨夕果断的摇了摇头,“没有。”
见安晨夕这么说,大厅里的其他人反应各异。
关心玲鄙夷的看了眼安晨夕,刚才见这丑陋丫头眨眼就打飞了两个保镖,还以为是个有骨气的,结果就是个胆小怕事的,连实话都不敢跟靳云枭说!
靳文佩若有所思,靳少羽又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靳家二老爷和靳二夫人是暗暗松了口气,心想,连告状都不敢,看来这小丫头跟云枭关系也不怎么样。
周叔面上深沉,眼睛在安晨夕和靳云枭身上来回打量。
那靓丽小姐则看着靳云枭,目光微痴。
“千驰千掣!”靳云枭神色微冷,没什么情绪的唤道。
“少爷!”千驰千掣现身,两人都是苦瓜脸。
“解释!”靳云枭声音更凌厉了。
其他人听不懂靳云枭这两个字的话中之意,千驰千掣却是明白,自家少爷这是发怒了,因为放了不该放的人进来。
“少爷,那两个人是二老爷的随行保镖,平日都跟在他身边……”千掣喏喏解释道。
“来这里还带保镖,二叔既然对这里没有安全感,以后也不必来了!”靳云枭再开口,语出惊人。
所有人都没想到靳云枭会说出这样的话,靳家二老爷脸色一沉,十分难堪,靳二夫人也是一惊,继而脸上惨白,呐呐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靳少羽诧异的看了眼安晨夕,脸上闪烁着思量。
靳文佩眉头蹙起,神色说不上好,还有几分沉重。
关心玲一脸的惊愕,显然还没有深刻的意会出什么来。
周叔面上变了几变,深深看了眼安晨夕,继而又看了眼自己的孙女,也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周叔那靓丽的孙女瞪大了眼,似有些不解,双目痴痴中带了些疑惑。
其实,靳云枭这话很不留情面,当然靳云枭一向是不会在意他人想法的人,但如果这个对象换成他的二叔,就有点不近人情,何况,听他话中之意,明显是因为一个外人,才对自己的二叔这么不假辞色。
这下,众人不得不相信,恐怕这丑陋丫头真的跟靳云枭有什么特殊关系,只不过,看了眼两人差距甚大的外形,众人怎么也没办法把他们联系到男女关系上,如果不是男女关系,那么可能就是合作关系。
对于合作伙伴的维护,似乎,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双方利益牵连。
气氛又一次陷入了无声的沉寂,依照靳云枭的性情,也不会过多理会大厅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这一点,大厅的所有人都明白,而靳家二老爷想到此次的目的,虽然被靳云枭不假辞色的说了那一番话颜面上难堪,也不得不忍下来。
好一会儿,才听靳家二老爷道,“云枭说哪里话,我们是一家人,二叔也在这里住了二十几年,怎么会对这里没有安全感!这次是二叔疏忽了……”
这番话已经是服软,当然,面对冷漠强硬的靳云枭,只能服软。
见自己丈夫开口,靳二夫人也赶紧附和说好话。
靳云枭听着,眉眼都没抬一下,对他们的话也没放在心上。
关心玲见靳家二老爷夫妇眨眼就开始服软,心里鄙夷冷哼,但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靳文佩面无表情的坐着,没吭声。
靳少羽又是似笑非笑。
周叔则眉头微微舒展,周叔的靓丽孙女还是盯着靳云枭,没转眼。
安晨夕继续举步,往楼上走。
靳云枭见安晨夕走上楼,也准备转身,觉察到他的动作,靳家二老爷赶紧又叫住了他,“云枭啊,这次二叔来找你,是有点事!”
“刚才你在忙,我就没打扰你。”说着,靳家二老爷站起来,目光落在周叔身上,“云枭啊,这位是周叔,你还记得吧,周叔听说大哥病重,就想着来探望大哥……”
靳家二老爷说着,将目光递给了周叔。
那周叔会意,立马接话道,“云枭这孩子多年不见,倒是越发出色了,你父亲有你这样出色的接班人,也该放心,岁月不饶人呐,世事无常,人年纪大了就喜欢回忆以前的事,也格外的思念故人……”那周叔的语气半是感慨半是叹息。
别看这番话看似在感慨叹息,却也有一番深意,这周叔倒是个老奸巨猾的,估计是知道现如今的情况,见靳家家主不容易,才在话语中打感情牌,又用“年纪大了”来暗暗提醒靳云枭,他是长辈,长辈思念故人,作为小辈,没道理拒绝吧。
可惜,他遇到的对象是靳云枭,就算他一开口把话堵死了,在靳云枭面前也不见得能起作用,这不,靳云枭淡淡的看了眼周叔,道,“周老先生,我父亲不方便见客!”
那周叔一噎,老脸有些挂不住了。
“云枭,周叔是长辈,他难得来一次,你……”
“父亲需要静养,每个叙旧的人都要见他,他还养不养病。”靳云枭一句话又将靳家二老爷的话堵了回去。
“这……”一时间,靳家二老爷也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云枭思虑周全,倒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周叔打圆场道,转而又语重心长的说道,“云枭啊,不如我们改天约个时间,坐下来吃个饭,你给我说说你父亲的情况,我在国外认识几位心脑疾病的专家,到时我把你父亲的情况跟那几位专家说说,兴许能对你父亲的病有帮助。”
说着,周叔又看向自己的孙女,道,“我这孙女也刚回国,对国内不熟悉,你们年轻人好交流,她有不懂之处,看在我们两家世交的份上,还得麻烦你帮着提点提点。”
说道这份上,现场所有人也都听了个明白,吃饭聊天是假,给自己的孙女和靳云枭牵红线是真,只不过周叔这一番说的颇有水平,语气委婉,又字里行间提到了两家交情,还在话语里关心靳家家主的病情,可谓是长辈慈爱典范了。
周叔自认为自己这番话滴水不漏,靳云枭没有拒绝的理由,他面上带着笑,只等着靳云枭一口应下。
靳家二老爷暗暗对周叔递了一个眼神,心想,姜还是老的辣。
靳二夫人面上带着笑,周叔那靓丽孙女也笑,脸上还泛着红光和期待。
关心玲撇了撇嘴,举起手端详自己的指甲。
靳文佩和靳少羽都看着靳云枭,都暗自揣测着他会怎么回答。
靳云枭眉目越发清冷了,目光在周叔和靳家二老爷身上略过,道,“我父亲的病,不需要国外专家,有师妹。”
“师妹?你说的是?”周叔疑惑。
“原来这位小姐是大哥的师妹吗?那岂不是也是华老的弟子?”靳少羽每次开口,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想拖更多的人搅浑水。
“华老?哪个华老,莫非是……”周叔对华老也是略有耳闻,这种场合提及华老,周叔便想到了那位医学界的泰斗人物,只不过,这其貌不扬的小丫头跟医学界泰斗有关系,这让周叔心中生疑。
“丹宗华老!”这次开口的是沉默了有一会儿的靳文佩,说完,还深深看了眼安晨夕。
“哟!我倒是忘了,云枭还有一个神医师父呢,这么瞧着,老爷的病应该有救了。”关心玲语气微酸,有那么一种人,能一开口,就把气氛搞得僵硬。
关心玲这酸酸的语气瞬间惹了所有人白眼,包括靳文佩,她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妈!
就连一直似笑非笑的靳少羽听了关心玲的酸言酸语后,都忍不住露出鄙夷。
靳家二老爷又狠狠的瞪了关心玲一眼,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眼神。
靳二夫人暗暗摇头,看关心玲的眼神怜悯又讥讽。
周叔微微一愣,转而看安晨夕,心想,这小丫头莫非还真是华神医的弟子?此刻,周叔对于这个认知已经信了几分,若这小丫头是华神医的弟子,能得靳云枭另眼相待,也在情理之中。
周叔的靓丽孙女听得云里雾里,显然,这位世家小姐对医学界的泰斗人物不甚了解,像她这样的世家小姐,眼里只有奢侈品等一切女性所附属的东西,不过就算不知安晨夕的来历,听了众人这异样的语气,靓丽孙女多少也知道,怕是这个丑陋的丫头来历不简单。
“哈哈!这位小姑娘原来是华老的弟子,倒是我眼拙了!”周叔哈哈笑了两声,这才正眼瞧安晨夕。
“还是云枭有心,为了大哥的病,竟然请来了华老的弟子。”靳家二老爷也附和道,只不过脸上多少有些不自在,因为片刻前他,他还嚷嚷着要把安晨夕这个来历不明的人赶出去。
“小姑娘,我家老爷也是心急,刚才多有得罪之处,你可别见怪,唉,也是我有眼无珠,早该想到这小姑娘风骨了得,来历不凡……”靳二夫人也开始打圆场,又是道歉又是夸赞,还把罪责拦在自己身上,真真的贤内助典范。
再对比刚才关心玲的反应,也难怪这王家女儿能嫁进靳家,还稳坐在二夫人的位置上,妇人做到她这样能进能退,合适时机替自己的丈夫撑面子也真是少见。
靳家二老爷对于靳二夫人的表现显然很满意,连周叔都赞赏的看了靳二夫人一眼,显然,现场谁来道歉都不合适,也就靳二夫人这样妇人道歉最合适。
见靳家二老爷等人风向转这么快,关心玲哼了哼,又想说什么,不过被靳文佩扯了一下,制止了。
靳少羽扯了扯嘴角,没再吭声。
靳云枭冷漠着脸,眼里已经露出不耐。
虽然靳家二老爷等人一直有意无意的试探安晨夕,不过安晨夕却目光幽幽的瞅了眼靳少羽,旋即目光落在靳少羽的腿上,若有所思。
像靳家二老爷和周叔这样的世家之人,粉饰太平的能力都是一等一,还有一个懂得适时递梯子的靳二夫人,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说了个七七八八,而周叔的靓丽孙女只需在旁负责貌美如花,倒是关心玲母女和靳少羽退出了热聊的主场。
眼见差不多了,周叔继续把话题扯到约饭上,“择日不如撞日,小姑娘难得来一趟,不如明天我做东,云枭,你就带上你这位师妹……”
“不用。”靳云枭一口回绝,语气毫不留情,他哪会不明白周叔如此极力邀请的目的,神情凉凉,靳云枭语气冰冷不带感情的又道,“我对你孙女没有兴趣。”
一直保持宽厚和蔼的长辈姿态的周叔听了这话也忍不住脸色一变,他没想到靳云枭拒绝得这么干净利落,丝毫不留情面,想他毕竟是长辈,一直对靳云枭态度也是和蔼客气,这小子竟是油盐不进,周叔脸上一沉,有些不好看。
周叔的靓丽孙女闻言脸色一白,面上的痴色退尽,只有难堪和惊慌,看靳云枭的目光还有几分哀怨和楚楚可怜。
关心玲嗤笑了一声,一脸嘲弄。
靳文佩和靳少羽似早料到了结果,面上没有太大变化。
将众人反应收入眼底,安晨夕又看了眼靳云枭,心想,师兄说话做事,一直这么果断?
靳家二老爷脸上也不好看,靳二夫人面对冷漠无情的靳云枭,也有些坐立不安。
靳云枭又凉凉的看了眼靳家二老爷,“二叔,类似的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三次。”
说完,靳云枭没再看大厅众人一眼,见安晨夕已经站在他身边,靳云枭看了眼她垂在腿边的手,目光渲染出点点幽深,众目睽睽下,他极其自然的牵起安晨夕的手,淡然离去。
大厅的所有人都注意着他们两人,见此一幕,皆是目瞪口呆,一脸不可思议。
“云枭居然主动牵别人手了,原来少羽说的是真的。”靳二夫人喏喏说道。
回应她的是寂静无声。
……
靳云枭的手并非他人那么冰冷,反而带着温热,他掌心有一点点湿润,安晨夕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心想,师兄又一次当众牵自己的手,是在向那些人表明她的重要性吧,其实,师兄没必要这么做的,反正那些人也伤不了她。
眼见出了众人视线范围,周围已经没有人,靳云枭还牵着她的手,安晨夕顿觉有点不自在了,“师兄,已经没人了。”言外之意,可以放开她了。
不过靳云枭没有太大反应,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安晨夕见靳云枭没什么反应,只暗暗叹了口气,心想,师兄能主动接触人,对他的自闭症来说,也算是好事吧,遂,她也不再说什么,只任由他牵着。
觉察到安晨夕没了让他放手的意思,靳云枭身上的气势渐渐放柔,嘴角几不可见的轻轻翘起,握着安晨夕的手紧了紧。
千驰千掣并没有跟过来,此刻他们已经识趣的站在走廊口,目送着安晨夕两人。
千驰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千掣,压低声音道,“你有没有发现少爷跟安小姐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
“是不一样,有人味了。”千掣怔怔道。
“安小姐在少爷心中的位置可真不一般!你说,少爷会不会是喜欢……”千驰看着千掣,眼神传递着某种信息。
千掣环顾了一圈,赶紧阻止道,“嘘!这话不要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走廊很静,安晨夕和靳云枭的脚步声都很轻,两人都没说话,一直将安晨夕送到卧室门口,靳云枭才放开安晨夕的手,道,“早点休息。”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贯的面瘫脸放柔了一些,连带着声音也少了寒凉味。
安晨夕点了点头。
靳云枭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
不知道靳云枭为什么突然用这种近乎于研究外星人的目光看着自己,安晨夕被他专注无杂的目光看的赧然,一抹嫣红悄悄爬上了脸,不过被她面上的幻术遮掩,安晨夕其实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紧了紧手指。
好一会儿,安晨夕才喃喃问道,“师兄,你在看什么?”
“看你。”靳云枭直接而坦然的回道。
“我……有什么好看的!”安晨夕声音更低了。
却不想,靳云枭严肃着脸摇头,很是郑重的陈述道,“不!你比他们都好看。”
安晨夕:“……”
师兄果然非常人呐!看着她这张伪装得丑陋的容颜,居然也能真诚的夸奖,甚至看的目不转睛,还真是……明明靳云枭说这话一本正经且严肃,但安晨夕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莫名觉得有点哭笑不得。
气氛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感,安晨夕觉得自己应该进屋了,但靳云枭还矗立着没动,她一时也不知道说点什么,踌躇间,安晨夕突然想到了那故作深沉的靳二少靳少羽。
从今晚靳少羽故意将火引向她来看,这靳少羽明显也是个有心计的人物,或许相比于有点小聪明的靳文佩来说,这靳少羽才是个不得不防的人。
最关键是从师兄给她的资料看,这靳少羽双腿残废,所有人都认为是师兄所为,且不说到底真相如何,靳少羽双腿残废到底是不是跟师兄有关,不过那靳少羽对师兄绝对没有善意。
但自从靳少羽双腿残废后,他在靳家的表现一直循规蹈矩,挑不出错,表面上也没有整幺蛾子,越是这种看似规矩乖觉挑不出错的人,越要防。
因为你不知道这条毒蛇什么时候趁你不注意时,在背后咬你一口,不得不随时提防,这种人,心思慎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天罗地网。
想着,安晨夕对靳云枭提醒道,“师兄,你最好派人盯着靳少羽,此人心思极深,一定要提防。”
“我一直派人盯着。”靳云枭回道。
“师兄思虑周全,是我班门弄斧了。”
“你能提醒我,我很高兴。”这一刻,靳云枭的语气若清风。
受他语气蛊惑,安晨夕忍不住抬头看他,正好看到靳云枭嘴角那一抹浅笑,那是真实的笑,能看到他眼里的星光,这让安晨夕一怔,竟是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靳云枭突然伸手,将安晨夕耳边微微凌乱的发理了理,做这动作,他自然而然,安晨夕却是浑身一僵,在那片刻间,竟有一种靖师叔站在身边的错觉,她神色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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