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心气得想在地上狂的跺脚以此来泄愤,可这不是在她自己的院子里,而是在沈府外面,旁边还有许许多多的百姓在看着热闹,她在人前是绝对不能失了大小姐国色天香,端庄有持的气度的,于是她把这份恨狠狠的压了下来,安安静静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回到了自己的轿子处。沈秋和大老远就看沈婉心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却也没有多加理会,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沈婉心有许多出格的举动都是沈秋和意想不到的,仿佛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赝品,反倒是小楼举止优雅,落落大方,像是一个位真正的京城名媛。
沈秋和的心理悄然发生的变化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世德皇帝还要让文武百官继续加大捐款,他马不停蹄的回家查找了一下,沈家的五个当铺的账本上实在是空空如也,虽然看似有许多笔账目进账,其实都是一些琐碎的小账目,和起来也只有统共几千两银子,而沈府内部的账本里依旧是空空荡荡,没有一点儿可用的金钱。他又去找谢兰,大夫人还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而三夫人孟娇依旧是一副我不知道的表情。没办法,他也不能当着皇帝的面说自己没有钱,所以这件事情,恐怕还要麻烦他这个没有任何血缘血脉的二女儿了。
这阵子,因为白霖的突然失踪让他心里直发慌,猜到了一定是事情败露了,毕竟小楼完好无损,而他自己却彻底失踪了。可是小楼为何没有找到自己心师问罪呢?他根本不相信小楼会坐以待毙,或者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这件事是自己做的。可是她为什么却迟迟没有发作来了?默默忍受可不是他这个二女儿的性格。虽然,他为了钱和自己的名誉有心针对她甚至还起了杀心,可是她仍然没有做出任何反击报复的事情,反而平平淡淡的整四待在她的东风阁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似乎真是一个深闺女眷应有的样子。
所以他一边有些期待盼小楼的雪中送炭,一边又有些后怕不安,怕小楼为此再也不肯给他银子。所以他打算借狩猎的机会单独找她好好的谈一谈,希望她再能凑个几万两让自己度过这个难关。毕竟现在自己已经是她名誉上的父亲了,父亲有难,女儿岂能坐之不理?他就这么理所当然亦或者说自私自利的想着,脚步和心情都轻快了许多,一摆手,道了一声出发。
此时的皇城脚下,陆陆续续有文武百官的车队在这里汇聚,渐渐地形成了一只庞大的队伍,巳时已到,队伍开始浩浩荡荡的前行,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皇帝的仪仗。
因为旱灾,皇帝平日里出行的仪仗都已经从简,更订行驾仪仗为銮驾卤薄,行幸仪仗为骑驾卤薄,最终形成大驾、法驾、銮驾、骑驾四等卤薄。大驾卤薄有玉辇、导盖、盥盆、拂尘、交椅各一件,提炉、香合、水瓶各两件、仪刀和豹尾枪各三十支、各种大小、行制不同的伞盖共四十六件,寿扇等各种不同的扇共七十六,各种幢和幡共三十二件,各种式样,帆旗高挥,眼花缭乱,虽说嘴上一直说从简从简,可是去繁从简之后,却依旧声势浩荡,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皇家威严,看来这个世德皇帝同其余天子都一样,九五之尊,岂能泛泛。
京外,右面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林海,金波荡漾,一直通到山外。后面是一棵棵参天大树,层层叠叠,枝桠纵横。他们沿着弯曲但是宽敞的山路一直向前走着。小楼掀开帘子,就可以看到和听到清澈的溪水唱着歌,弹着琴弦欢快地往下流,它们碰到悬崖,就聚集成一条条美丽洁白的瀑布飞流而下。流到平坦的地方,就汇聚成一潭潭清水像光滑的绸缎缓缓地流动。河两岸已经由深绿色变为金黄色的河柳,拂动着重生的柔软的枝条,倒映在河面上,使河水也染上金色,似乎一河金波凛凛向东奔腾。
行路不算太远,中午的时候就已经到皇家狩猎场。猎场的左面是山林的深处,除了树还是树,此时已经不见夏日的蓊蓊郁郁,只有金黄与红彤染了半边天。半天的劳累使坐在马车轿子里的人都有些疲惫。所以车子一停,她们这些女子就忍不住赶紧跳出来看看这大自然无私赐予的美丽风景。小楼对这天地之间自然的景色并不陌生,所以她没有似别的小姐那般觉得处处有惊奇,仅仅只是平淡而过面无表情。狩猎围场的中央是空旷且广阔的平地,上面早已经铺搭好了帐篷,吃穿用度一应俱全,皇宫里有的,这里也不缺多少。
空地最中央,那是皇族之人所用的居所,里里外外重兵把手,且有看不到的锦秀卫暗中保护。而一些边缘则由文武百官所带来的亲眷所居住。为了节省空间,一个帐篷里可以居住三个人。沈知楠和沈知霖还有沈秋和被分到了一起,可是沈家还有五淑,按照年岁大小,那沈婉心和小楼自然而然的就被分到了一个帐篷,剩下的如玉如意胞胎小姐,还有那沈?笙被分到了一起。沈婉心是一百个不情愿,她讨厌小楼乃是从头彻尾的讨厌,如是每天要是与她睡在一起,岂不是可以让自己的寿命减少十年?
所以她二话不说,也没有同与任何人商量,抱着自己的行李就去了另一个帐篷,将沈?笙赶了出来。于是沈?笙抱着自己的行李,再次怯生生的出现了小楼的帐篷前。小楼对沈婉心的决定是由衷的赞叹,她可终于明智了一回,相看两不厌的只有敬亭山,若是把她们两个放在一起,那真是糟糕透了。小楼正叼着一根尾巴草潇洒的躺在自己的床榻上,看到了沈?笙,便拍拍床榻让她过来:“?笙?那你现在就是我的五妹喽,快过来坐坐吧,不用拘谨,反正咱们俩可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沈?笙听到小楼这么说,便欢天喜地地朝她跑了过去,她们确实不是第一次接触,小楼在沈府做下人的时候,沈?笙还用自己的主子身份命令过她,给自己摘李子呢:“你说说,神不神奇,前几个月你还是下人身份,给我摘过李子,如今你摇身一变,竟然变成我的二姐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行李平坦的铺好,动作那是相当麻利,看来她在府里的日子里也不太好过,这种应该下人费力的事情,她应该没少做过吧。“其实我搬过来住也好,我可不想每天听四姐和三姐叽叽喳喳说这个谁睡不好,那个谁谁不好的,没个完。”
小楼听着她脆生生异常好听的声音,在与自己一直说着话,可是自己的思绪却飘到了更远的地方,因为她恍然想起来,这个五妹可是二夫人所生!而自己现在所居住的东风阁就是她母亲的院子!她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一心只对大夫人一室,似乎却忽略了其他更危险的东西。看着天真烂漫的沈?笙依旧滔滔不绝地与自己说着话,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所以她忍不住问起来:“二夫人是不是特别喜欢喝李子酒?可惜她在你降生没有几年就去世了。你和大哥还真是同病相怜,所以你们的关系才会比府中其他姐妹兄弟更加亲密一些吧。”
沈?笙听到这样的话,渐渐放慢了手中的动作,脸色也微微夹杂了许多悲戚的颜色:“是啊,听乳娘说,在我还没开始记事的时候,我娘就过世了,我甚至都记不清她的样子。因为我没有娘亲,她们都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总是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虽然我有很多姐姐,但是只有大哥对我好。如今大哥终于不再离开沈府,可以日日与我在一起了。我觉得大哥这次回来一定能获得很高的声誉,尤其是参加这次的狩猎,他常年在马背上厮杀敌人,对于这狩猎定是易如反掌,若是博得头筹,定能得到皇上的赏识的!”
小楼看着她的脸色由悲伤而慢慢变好,或许一提到大哥,她就神采奕奕的,似乎对他有着莫名的崇敬和信赖。难道是自己想多了,这样天真浪漫依附哥哥的小女孩儿,怎么会想出如此恶毒的计谋来吓自己呢?她重新叼起了狗尾巴草点点头,对沈?笙说道:“没错,大哥戎马多年,早已经人马合一,在马上狩猎一定是他的最强之项,所以我们做妹妹的就预祝哥哥可以拔得头筹吧……
俗语说,飞鸟尽,良弓藏。此时已经是冬季,许多动物都已经冬眠或者往南飞去,所以在这个时间里狩猎,猎物不会像夏季那么繁多,所以这就考验狩猎之人的眼力和耐力。所以她们刚到狩猎场休息没多一会儿,就听说皇帝麾下的多名武士还有许多跃跃欲试的英杰豪烈已经拿起了弓箭,骑上了马背,准备在天黑之前能够有所收获,迎来首个好兆头。听到帐篷外熙熙攘攘,小楼也打算出去看看,第一天的狩猎虽然不是最精彩的,可是谁都想图一个好彩头,于是见有人背弓前往,陆续也有更多的人开始与之同行。
只是似乎人与人之间好像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小楼刚从帐篷里走出来就与整装待发的宁世景不经意四目相对,只一眼,就好似过了万年。她再想要收回目光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王爷已经朝她大步走了过来,手上的纱布早已经扯下,看来那五个被指甲所伤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宁世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是越来越美丽了:“本王要给其他皇子打个样,所以第一天必须要去。怎么样,对本王有没有信心?你想要打个什么回来?是山鸡还是兔子?狸猫还是豪猪,只要是你想要的,本王都可以尽力完成。”
小楼本想着经过那次拥吻以后,两个人都会尴尬不已,可是再次遇见却丝毫没有那种感觉,好像那一次深入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好像更近了一步,彼此一个眼神就足够了。但是这次,她在他面前是嫌少有的一点点的羞愧之意,毕竟,他亲手剿灭的幽冥现在又要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了。但是这个与王爷与大魏作对的人,是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师父,所以她暂时还不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她还不想让师父再次受到生命威胁。
所以当她再次面对宁世景时,总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愧疚:“不好意思,我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它们也是命,为什么要被我们屠杀呢?你可以笑我太冠冕堂皇,虚伪至极,可这就是我离开幽冥最大的一个转变,因为杀的太多了,所以再见不了杀生了……”小楼深深的叹息的气,将目光投放至远处金黄的山林间上,两片粉唇一张一合,好似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诉说。
“人转了性子一定是有事情而改变的。楼儿,其实你根本不必瞒着本王,难道你认为本王还不知道你的师傅白冥生已经回来了吗?”宁世景似笑非笑,好看的眉宇一直英俊的挺着,可是这种笑意顿时让小楼觉得威胁丛生,他居然知道!“幽冥受到重创,他活下来就是个奇迹。所以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对他有利的帮助来重建幽冥,你就是他最大的助力,所以本王猜他一定会让你回归幽冥,而你却不愿意,所以才会满脸愁容,深深的叹息,左右为难,本王说的对不对?”
他居然什么都知道?小楼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所以自己也不必在遮着掩着了:“锦秀暗卫果然名不虚传,居然什么事情都可以窥探的一清二楚。王爷,你还是把我的暗卫给撤开了吧,不然我在你面前,什么秘密都不会留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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