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之约,你还觉得你会赢吗?”
“看着你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因你而死,而你却活着,无能为力,无可奈何,无力回天。”
“每天,他们的死都会你眼前重演,一遍又一遍。”
“而你却活着,苟延残喘,不能依靠任何人,因为他可能因你而死;不能信任任何人,因为他随时会背叛你。”
我听着,没有说话。楚子胤递给我了一壶酒,我接过酒,一饮而尽。
今夜的探星楼上,月淡星疏;而皇宫内院却是人仰马翻,一片狼籍。
“沈暮云被贬去了虞渊。”楚子胤喝了一口他的酒。
“沈太后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他?”我问。
“因为如嫣死了。”楚子胤回答,丝毫未见波澜。
“如嫣?”我看着他,不敢相信。
“我也没想到。如嫣竟对沈暮云动了情。”楚子胤又喝了一口酒。“世间唯一的不可筹谋和无法预料。”
我没有说话。回想那日去法源寺的马车上,她的神情和姿态,满满的关怀和爱慕,我竟没有察觉。
过了好一会儿,皇宫的喧嚣终于沉寂。
“文锦死在了这次大火里。所以楚子胤和文锦的婚约就此作罢。沈馨月觊觎后位,立她为后,联合沈相对抗沈太后的计策依旧可行。比起勾心斗角,暗箭伤人,我更适合排兵布阵,上阵杀敌。所以我会随沈暮云一起去虞渊,练兵布阵。”我把今夜所想一字不漏的转达给了他。
楚子胤又喝了一口,转身离开之时,忽然说:“五年之约,若你想要赢,就别信任任何人,包括我;别爱上任何人,他会成为你的软肋。”我回过头,看他离去的背影,心头一阵难受。有匪君子,踽踽独行。而我也将要离他而去,留他一人,孤军作战。
我站了起来,不,我不是逃走,我只是需要时间变得强大,再回来与他并肩前行。这样一想,我便觉得好多了。我下了探星楼,又去趟石室,想拿回穿云箭和瓷瓶。石室空无一人。
“婆婆,晚辈冒犯。”
“与姑娘说后会有期,没想到姑娘还真把我老太婆的地方当自己家了,三天两头来嚷嚷。”
“实在抱歉,此事对我极为重要。婆婆可曾见过一支穿云箭和一个瓷瓶?”
“见过。”
“太好了,此次前来便是想取回那日遗落之物。”
“如何好?那日你占我石室,辱我药童。如今药童含恨而终,你要怎么算?”
“确是晚辈不是。可那日婆婆说药童收了我赠的玉坠,便与我两清。”
“是呀,我是这么说过。但与你两清的是我那可怜的药童,你与我的帐怎么算呢?”
“这个…”这婆婆好生难缠。
“那些便作为补偿吧。”
“我想婆婆应该是大夫,想来那灵药在你手中比在我手中有用。”我虽有些不甘心,但一想到是悬壶济世的医者,便也不觉难过了。
“姑娘明理豁达,我老太婆还是欢喜的。”
“明日我将离开王城,婆婆保重。”
“姑娘留步。石台上有一个盒子,里面的东西,是我那可怜的药童的,如今便赠与你了。好生保管。”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玉簪,皎洁无瑕,质朴无华。我却莫名欢喜,觉得与之甚为投缘。
第二日,我便出了王城。我策马扬鞭,心中暗暗发誓:楚子胤,乌山山脚下会出西楚第一支雪山奇兵。君子独行,岂无他人?
虞渊的日子过的很快。我与沈暮云关于练兵都是驾轻就熟,这些饱受战乱的流民如今也有了几分士兵的样子。
一日,我见沈暮云独自一人骑马出去了。
回来时,见他脸色凝重,便问:“出了什么事?”
“今日是谢姑娘的忌日。”他说道。
我便懂了,没有多问。
“那一日,她素衣清颜,跪在沈太后面前,说镜湖曾蒙受我救命之恩,所以席后相约水榭阁,本想当面致谢,却不想引来如此误会,实是天大的冤屈,愿以死明志,以正清白。随后便自刎而死。后来谢知大人给我送了封信,信上说:沈暮云,你不必觉得你欠了我什么。我得了我想要的,我会留在你心里,是个伤口也罢,是笔债也罢,此生你是不会忘记我了。比起活得百岁,却只在你生命中一闪而过要好的多。吾了却心愿,愿君得偿所愿。”他说罢,便吹起了玉笛。
“好个坦荡女子。”我说道。
这曲阴州调如今再次重温,只觉百转愁肠,怅然若失。我想起那日席上楚子胤的话,喃喃自语:“人间有恨。”沈暮云忽的停了。他转头看我,我冲他微微一笑,说道:“我与你相识八年,却不及楚子胤一句,只有他听懂了你的阴州调。”
又过了半年,楚子胤迎娶沈相沈馨月。迎娶当日,楚子胤突然昏迷,生死不明。后经证实,为准皇后沈馨月毒害,沈太后大义灭亲,亲自送沈相和准皇后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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