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知道山姥切国广脑补了些什么的审神者, 秉承着高效专业的职业素养,又一次完成了暗堕版·压切长谷部的手入疗程。
几天过去, 压切长谷部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己的新模样。温泉一谈后, 他的眼中也没了那深不见底的消沉和绝望。但他还是那般沉默, 指望他恢复成丹霞家那种“聒噪凶恶”的状态,感觉还有很长一段道路要走。
基于想看到更有趣的长谷部这种心理, 审神者甚至动了当当对方人生导师这种可怕的念头。
还好下一秒就被他自己打消了。
心结这种东西, 可不是你想帮解就能解的。因为梦到过他的过往, 季楷才更清楚这件事的困难。他当初将长谷部接到模拟人生中居住,一方面是顾及了本人的意愿, 更重要的却是作为过来人的考量:切切实实地换个居住环境,接触不同的人事物,不管是暂时松口气,还是大彻大悟换了角度看旧事也罢, 总的来说,都是只有益处没有害处的。
压切长谷部的暗堕和他有关, 因此哪怕再嫌麻烦,季楷都会将这份责任履行到底。更别说, 在与这振打刀相处的过程中, 季楷也渐渐被勾起了兴趣。
二十三世纪的中产阶层礼貌优雅、友善平和。生活条件十分优渥的他们,很少有特别极端的性格。季楷生生忍受了数十年的无聊,唯一的消遣就是可控范围内偶尔打个架, 现在好不容易碰见能让他觉得被愉悦的人, 却没想到是在游戏里。
这可是远远高出美食的意外之喜了。
诚然, 依赖于数据和算法而存在的刀剑们,性格外貌脾性的大致框架一开始就被游戏公司确定好了。但开放式的系统,让他们在与玩家互动的过程中不断调整、改变,逐渐变得更加真实。每一个玩家的刀剑玩到最后,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差异。而这个综合了多方因素的发展结果,远非人力因素可以控制的。
现今的很多游戏虚拟角色都是采取这种方式来进化发展的。道德伦理委员会和相关的组织对此诸多诟病,机器人和仿生人协会至今还在争取他们同类摆脱这种“人为创造思想”的“奴役”,但不可否认,正是由于虚拟网络中这种人机互动,才让出厂的机械人和仿生人们更完善、更稳定,也更加繁荣蓬勃。
从这个角度来看,初显现的刀剑们很像人类的婴儿,审神者是他们的“神明”,也是其“创造者”。
但是,和大部分热衷于在虚拟世界当“上帝”、从而获得现实世界中缺乏的存在感和满足感的玩家不同,季楷对此一点都不感冒。
他完全不想担负起造物者的重担。以往游戏,他一向是将虚拟角色和真实玩家一视同仁。因而此,在季楷看来,山姥切国广的担忧完全就是杞人忧天。
他是那方面很放得开,也不觉得这种和吃饭睡觉一样自然的事情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但对于非同类者,为了避免麻烦,季楷一向是敬而远之。这种敬而远之,同样适用于虚拟角色。
周森曾经嘲笑过他的这种观念,称他为不合时宜的老古董。在虚拟网络已占据人类生活重要领域的今日,没有人会拒绝更便利的服务式性|爱。这一点,从游戏公司制作游戏时,几乎全部默认开放的成人内容就可以看出来了。
不论那一小撮机器人和仿生人权益争取者们如何反对,目前世界现实就是,性|爱型号的机器人和仿生人仍在制作销售,且销量不菲;而虚拟网络中的这类游戏,也大受欢迎。
季楷之前在刀剑乱舞论坛中闲逛时,就瞥到过诸多“如何在本丸开启寝当番”“哪一个刀最好睡”“床技排行榜”这种标题的帖子。那会他以为这是一小部分玩家的个人爱好。但山姥切国广的行为,却让他觉得,也许这是开发游戏时,游戏公司为了人气故意留下的暗门。
当然这都是猜测。毕竟,他不主动撩拨的话,付丧神们还是很正常的。比如太郎太刀,比如鹤丸国永,比如烛台切光忠。
但对上山姥切国广,审神者决定将他和压切长谷部,一同划到那个“例外”的框框内。
手入治疗已经结束了好一会,季楷看了下时间,本想着直接回本丸睡觉,却不料被洗完澡的压切长谷部拦住了去路。
“审神者大人……”低沉沙哑的嗓音,来自刚才遭受了审神者加大量治疗的付丧神,“我有事,想向您汇报。”
正靠在沙发椅上闭目养神的黑发青年嗯了一下,疑惑地看向他。
“我找了份工作。按日发放薪水。”
“所以?”
“我可以养活自己。您的那些生活费,恳请您收回。“
季楷朝长谷部招招手。灰发打刀乖乖地走了过去。
不久前才被山姥切愉悦的审神者心情不错。他托着腮,伸手捏了捏打刀的腰腹,叹了口气:“你又没好好吃饭。”
又抬眸扫视了下他眼下的黑眼圈:“也没乖乖睡觉。”
“我……”审神者失望的神情太明显,压切长谷部下意识地就想解释,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解释不了。
他还在持续失眠。午餐为了省钱,加之没有胃口,都是在警局的餐厅随便凑合。
“警局实习生的工作怎么样?有什么困惑吗?”季楷并没打算深追,直接转了话题。
他随意的提问却让压切长谷部如临大敌。灰发打刀“哗啦”一下就跪倒在地,也不管浴袍因他动作急猛而如何四扭八歪,急忙垂下头,认错请罚:“我不是故意隐瞒此事的!”
??季楷一脸黑人问号。愣了一下,在对上付丧神惶恐的紫色双瞳时,才慢半拍地回过神来——自己好像说漏嘴了?
他的沉默被打刀解读为暴风雨前的宁静。前任审神者控制欲很强,特别讨厌刀剑们擅自行动。他没少为自己的“积极主动”而受罚挨骂。
此刻,联想起近几日眼前青年不辞辛劳的定时手入,以及温泉中对方坚定的允诺,压切长谷部心中充满了没有及时将自己找工作一事上报的懊悔。另一方面,他还突然回想起昨日电梯中审神者的问题,而惊觉对方其实已给过自己主动坦白的机会。
他当时回答的是什么?好像是……什么都没说。
“我、我不是为自己辩解。我、我……”
说着说着,灰发打刀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事实摆在那里,于情于理,先斩后奏的自己都没什么可以开脱的了。
“请您责罚。”
最终,付丧神高大的身体贴到了地上。压切长谷部以头贴地,恭敬地恳求审神者。
明明前一刻还稳重淡定,怎的不过是两句话的功夫,就变得如此惶惶不安?
他内心的那些弯弯道道,季楷猜测不到,只是看着和梦中一次次跪地的身影重合的画面,忽然觉得有点心疼。
“长谷部,站起来。”
灰发打刀抬头,愕然地盯着青年,愣了好一会,才呆呆地从地上爬起来,浑身不自在地在青年面前站好。
季楷起身,整了整衣服。
“‘审神者大人’,这是你对我的称呼吧?“
“……是。”沉默了几秒,压切长谷部轻声应道。
“不是‘主公’,不是吗?”季楷笑起来,“所以,我没有处罚你的权力。”
“至于告诉我什么,不告诉我什么,是你的个人自由。我认同。”
“不要动不动就下跪了。‘咕咚’一声怪吓人的,膝盖直接撞上去也很痛吧?”
“那些钱,是给你的‘生活费’。给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的理由了。”
自从温泉一谈,摸到一点这振压切长谷部脾性的季楷就决定以后跟对方谈话,一定要有话直说。被误会他是不在意啦,但是若是影响到对方心境从而影响到治疗效果,那可就白费功夫了。
况且,这样的体格再发展下去就不是他的喜好范围了……
如此粗暴直接地回应了长谷部的请罪,季楷也不管对方心情如何,直接拍拍屁股便离开了楼主kay的房间。
这一来一回耗掉了季楷一个半小时。回到本丸的审神者看着占据了自己床铺的近侍,搂着全新的人形抱枕倒头就睡。完全忘记了他走之前用“气”控制了对方四肢的事实……
于是,这是一个审神者一夜多梦,山姥切国广一夜忐忑、最后实在挨不住才隐隐约约入睡的夜晚。
等到两人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的中午时分。季楷揉着眉头,整个人感觉非常不好。他不太记得梦到了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记忆。
那反反复复的出现的主角,似乎有点熟悉……
他抓着头发,放弃了回忆梦境,然后扭头看向自己的抱枕。那昨夜用来遮蔽对方双目的黑色腰带已经不知脱落到了何处,露出一双朦胧迷茫的绿眼睛。焦距还未完全聚起,看上去十分天然可口。
“醒了?”黑发青年在被褥下用脚勾了勾对方的腿,语音慵懒低沉。
“……昨、昨……”脑子晕晕乎乎的山姥切这次连字都没咬清楚,但借着地利之便、将他口型收入眼底的季楷完全知道他要说什么。
“昨晚的招待……”他凑近金发打刀的脖颈,故意朝那里吹了几口热气,然后将声线压得又低又软:“我很满意。”
说罢,审神者下床穿衣。他的身后,跌坐在床铺上的付丧神浑身僵硬,已经没法思考了……
季楷洗漱完毕,直接下到一楼餐厅。没吃早饭到这个时候,往常他应该已经饥不择食眼放绿光了,但今日却意外的没有胃口。梦里的情绪依旧缠绕着他,让他无法平静下来。
烛台切光忠端上热好的玉米红薯粥、洗净切好的果盘,收盘欲走时,发现审神者斜倚在墙上,一副无精打采、消极低沉的模样。
“您身体不舒服吗?”
自从竞技场闹出那么一回、又被周森专门叮嘱过后,爱操心的几个付丧神十分留意审神者的身体状况。
“不……”黑发青年摇了摇头,“没有睡好……头疼……”他捏了捏眼角,继续托腮发呆,对着眼前的食物仿若未见。
烛台切光忠心下诧异,面上却不露分毫:“让药研帮您看看吧,他在医术上有些心得。”
他那金色的双瞳很是认真,口气也有几分不容置疑的意思。看来平日里让他主管内务,倒让他连自己也划进管理范围了啊。季楷这样想着,也就顺势点了点头。反正是别人跑一趟又不是他跑一趟。
烛台切光忠领命离去,出门时却正好在走廊上撞见山姥切国广。对方神色慌张,衣物凌乱,太刀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完,烛台切有点愣神。对方带着盆和洗漱用具,而这个方向,又是朝浴室而去……
大中午的洗澡,怎么想,好像都有点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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