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谁都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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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这样损别人, 陈幺还没到车子这里，蒋元柏就伸手给开门了，等到她一进来, 一股清淡的甜香瞬间盈满鼻息。蒋元柏是资深的金牌经纪人，圈里谁见了不得恭恭敬敬叫声蒋哥，他人脉广脑子快，对奢侈品跟女人都很了解，可陈幺身上这股香味儿他却分辨不出来是哪家蓝血的哪个系列, 没忍住问：“你喷的什么香水？”
    陈幺先是把刚才搭讪那人给的名片丢到车上的垃圾篓，然后似笑非笑地瞥了蒋元柏一眼，桃花眼水润迷人，就是说出来的话不大好听：“一看蒋哥把妹经验就不丰富。”
    蒋元柏嘴角一抽，他虽然还单身，但也不是没交过女朋友，他不了解女人？
    “要真了解女人, 就该知道，真正的美女体生异香, 无需人工添加，所以这味儿你当然没闻过，这可是上等的女儿香。”
    蒋元柏倒是读过涨潮的《幽梦影》, 里头说美人以花为貌以月为神，冰雪为肤玉为骨, 只是这自古以来文人墨客赞赏美人的诗句篇章数不胜数, 然而那洛神玉环西施貂蝉, 又哪里是人所能想象得出？倒是有过分夸张之嫌了。但眼下，若是将这些词句都套到陈幺身上来，似乎就不再过分夸张。
    美人可解语，亦可生香。
    陈幺放在古代，那就要祸国殃民了，可就这也够让蒋元柏头疼的，他才跟她见了几回，回回落下风不说，心跳还止不住的加速，那是纯粹的男人见到极品的美女压抑不住的兴奋，别说他，清心寡欲的圣僧能挡得住美色诱惑，怕也只是没遇到陈幺这么个妖精。
    他见陈幺神态极好，面色白里透红，就问：“心情怎么这么好？”
    陈幺回望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挡也挡不住，“因为看到蒋哥呀，蒋哥这么好看，有没有女朋友啊？”
    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没等蒋元柏琢磨过味儿来，陈幺就回答说：“一想到邱思敏，我就很开心。”
    旖旎的氛围瞬间消散，蒋元柏额角青筋动了动：“你怎么总要跟她较劲儿，她能跟你比么。”
    陈幺叹了口气，文绉绉的说：“才子遇才子，每有怜才之心;美人遇美人，必无惜美之意。我愿来世托生为绝代佳人，一反其局而后快。你说我为什么要跟她较劲儿？”
    蒋元柏这回真的惊了，他刚才在心里想的，跟陈幺说的这就对上了，居然是同一本书里的句子！这是巧合？陈幺不是初中都没读完么？蒋元柏心里头一直以为陈幺是个文盲来着，所以一开始就对她不大看得上。
    陈幺本来闭目养神，这会儿又把那桃花眼给睁开了一只，眉心的美人痣愈发妖冶动人，“美人可解语可生香，现在蒋哥信不信？”
    解语花解语花，她陈幺没两把刷子敢揽这瓷器活？真当她就靠脸啊？除了脸她还有脑子，这才是她所向披靡的原因。
    蒋元柏被她这漫不经心的一笑差点儿给笑的心脏都跳出来，他赶紧别过脸去看窗外风景不再理会陈幺，心里却更加好奇陈幺这个人的过去，他在带她之前就将她的资料给看过了，看到学历上写着初中俩字儿时脸都黑了，现在本科一抓一大把研究生都不吃香了，她连个中专生都不算，甚至初中还没读完？当然了，想红简单，学历不是那么重要，但说出去至少好听点儿吧？就陈幺这样的，除了美貌也只剩下美貌，连学霸都不能炒，可不是一绣花枕头么！
    好在《挑灯看剑》里陈幺的演技让蒋元柏眼睛一亮，但仍然没有打翻他对陈幺的固有印象，他原本就以为陈幺是个贪婪到愚蠢的女人，后来觉得她有点小聪明，可也登不得大雅之堂，此刻才真的意识到陈幺并不是那些他在圈子里见惯了的女人，她不仅美丽，而且危险。
    过去蒋元柏想到陈幺，脑子里浮现的是美，可现在他心惊肉跳之余，除却美丽，又开始好奇起她神秘而自由的灵魂了。
    怪不得有人冲冠一怒为红颜，如果红颜都长得陈幺这样子，又有陈幺这样的脑子这样的手段，是这样一朵万里挑一的解语花，哪个男人能不神魂颠倒？怕不是要对她挖心剖肺命都献给她。
    结果蒋元柏在车上琢磨了一路，到了目的地下车前，陈幺突然凑近他，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声音娇软含笑，“我真的没喷香水，我喷的无主清凉驱蚊去异味鲜花型花露水，200ml19.9包邮。”
    说完她先一步下车，只留下她身上的淡淡香气以及被庞大的信息量砸到头晕眼花的蒋哥。
    蒋元柏心里头陈幺爱慕虚荣什么都要名牌要最好的，突然从她嘴里听到接地气的国民花露水还19.9包邮，作为在圈里混的风生水起的大佬，蒋元柏居然分不清陈幺说的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哪句话是蓄谋已久，哪句话又是心血来潮。
    隐隐有种要倒大霉的感觉。
    因为只是补拍个镜头，但除却陈幺，韩明烨也来了，作为新人，陈幺当然没有积极的提前俩小时到认真钻研，而是掐着点儿，说好九点，那真是一秒也不想早来，反倒是韩明烨早已到了，甚至戏服都换好了正在化妆。陈幺跟他打了声招呼，他温和的双眼透露出些许笑意，“好久不见。”
    “也没有很久。”陈幺诚实地回，她自己长得好看，就很欣赏长得好看的人，不巧，韩明烨属于长得好看的那一批里最好看的，彼此又没有利益冲突，陈幺还想一点点扎根，少不了大佬的帮助。
    她太清楚在什么人面前表现成什么样的性格了，所以韩明烨所见到的陈幺，跟陆峥、李总、蒋元柏等人见到的都不一样。让韩明烨对陈幺刮目相看的是她的演技，以及她敢爱敢恨毫不矫情的天真直爽，他觉得这个小姑娘很干净很通透，有点直脾气不会伪装。
    于是好感up。
    他的生活环境又跟其他人不同了。陈幺在进组前就网上搜索过，韩明烨那是出身书香世家，祖父母是知名学者，外祖父母一个是音乐家一个是考古学家，父母则是国家科学院院士，父亲还是国科院院长，又是独生子，自小生存的地方就学术氛围浓厚，后来出道当演员，本身学历高就不说了，还在华夏电影学院担任特聘教授，一课难求。
    在他面前妖妖娆娆就没意思了，人正气凛然不吃这种，陈幺眼光毒辣，看一眼就知道要用什么面貌跟人相处。
    事实证明效果相当好，这样的话，就算李总突然决定终止合约或是有别的什么麻烦，韩明烨都不失为一个可以利用的人。
    陈幺微微低头，纤长卷翘的睫毛轻颤，所有的心机与盘算都被她藏在心底，再抬头，韩明烨看到的就仍然是他以为的小姑娘。
    现在，陈幺要让这个人云淡风轻的心里对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决不是可有可无的萍水相逢，他很快就会知道，“这个小姑娘”不仅干净通透，还冰雪聪明。
    要补拍的镜头其实韩明烨不来也可以，到时候拿剪掉的部分贴上来就行，但童一春还是问了韩明烨，他很敬业，二话没说就答应了来补拍。与此同时，童一春也挑了一个舞蹈演员来做陈幺的舞替。
    原本这一切都打算的没问题，可陈幺跟舞蹈演员都穿上戏服之后，这问题就出来了。虽然说身高差不多，但体型差的就有点大了。
    大魏时期的女子服饰飘逸如仙，布料轻薄，月光下的台子上恰好映衬出容妃，虽然瞧不见脸却能清晰看到身段，舞替很瘦，比陈幺瘦多了，但没有陈幺的胸，也没有陈幺那种妩媚绝丽的感觉。
    俩人站一起这对比实在是有点可怕，童一春突然就明白什么叫出众了，按理说这舞替也是个标准的美女，瓜子脸大眼睛小嘴巴，可一跟陈幺站一起，那真是没法比，差的太远了，就连背影都比不得陈幺风情。
    天行到底哪里找来的陈幺啊？不给其他人活路了都。
    那支金笔仍然在李总手上握着，但是却许久没动，陈幺说完这句话大概过了十秒钟左右，李总隐忍着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来：“起开。”
    “怎么啦。”陈幺却偏要知法犯法，“难道您叫我来，就是为了我坐在边上欣赏您工作时英明神武的形象么？”那她可不可以不要？陈幺对睡眠要求很高的，十点前必须上床，雷打不动，她固然可以为了李总隐忍一下，但早晚都得讨回来。“快九点了，您吃晚饭了么？”
    顶楼都是李总的领域，他这个人孤僻到极点，就连他的秘书都不能跟他在一层楼共事，因此顶楼除却办公室之外，还配备了休息室健身室跟厨房，除此之外顶楼还有一个超大的露天游泳池，工作狂先生不想回家的时候就会留宿。对于患有肢体接触障碍的李总来说，他是能不换地方就尽量不换地方，他讨厌陌生的人跟陌生的环境，陈幺是个他不得不容纳的例外。
    李总是个生意人，就算性格再冷淡再孤僻，那也是个唯利是图的生意人，巧就巧在他其实跟陈幺一样都很喜欢钱，高强度高负荷的工作不仅让他得到成就感，也能为他积累富可敌国的财富，这有什么不好？
    如果不是这该死的毛病……
    答应陈幺提出的种种条件还签下合约，李总心里是相当不爽的，只不过他面无表情惯了，就不会把不爽挂在脸上。事实上陈幺的贪心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只是又非她不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会给陈幺好脸色才奇怪。
    受制于人的感觉很糟糕。
    所以对于陈幺貌似贴心的问话，李总选择了置之不理，他希望她明白，虽然她很特别，但她是“被选择”的那个，主动权要掌握在他手里才可以。
    只可惜陈幺从来不按套路出牌，既然李总不理她，她也不会自讨没趣，要知道已经很久没人给她脸色看了，她又小心眼。干脆就起身四处逛逛，留工作狂金主大人继续工作。
    顶楼有个半开放式厨房，还有吧台，陈幺看了一眼酒柜，撇了下嘴，到底是真正的有钱人，这里一瓶酒都抵得上普通人一年工资。她转去厨房打开冰箱看看，里头食材一应俱全，跟李总相处的那几天却没见过他做饭。很显然，有钱人是不做饭的，因为那几天陈幺都跟李总一起吃五星级酒店大厨做的外卖。
    陈幺也不爱做饭，油烟会让她觉得自己脏兮兮的，但这不妨碍她有一手好厨艺并将其当做自己的资本。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这话虽然像是放狗屁但也有一定的道理，陈幺偶尔会用一下。跟陆峥在一起两年，她就给做过一顿饭，把陆峥给感动的，瞬间觉得她跟外面那些他把过的女人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啊，因为陈幺更漂亮，更聪明，也更无情。
    她贪归贪，却更懂得及时止损，再让她喜欢的，她也能眼都不眨一下的抛弃，更何况是她并不怎么喜欢的陆峥。
    现在她想要李承泽，当然也要认真投入。
    李总的金笔又停了，他安静地顿了下，英俊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在他的印象里，陈幺是个漂亮的知道己身价值的女人，她不像是会因为他的几个冷脸就轻易放弃的人。他知道陈幺想要什么，女人都想从他身上得到“爱”，但这种东西简直太可笑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
    跟他谈爱，不如直接谈钱，金钱能够购买和维持的关系，对李承泽而言最稳固也最安心。
    在他出神的时候，陈幺那个女人又来了，很多时候李总觉得陈幺不像是二十岁刚出社会的小姑娘，她早熟的令人心惊。只不过这次来的除却她之外，还有食物的香气。
    白瓷碗放在他面前，上头还有一双竹筷，李总慢吞吞地抬起头，不说话等陈幺先开口。她倒是神情坦荡，“这是附赠服务，不收钱的。”天知道不收钱这三个字说出来有多让陈幺心痛。
    是一碗面。简简单单的白面条上卧着一颗溏心蛋，青菜碧绿，葱花飘缀其上，不管味道怎样，至少从色泽上来说要打高分。陈幺煮面是把好手，她这辈子吃过最多的除了馒头就是面，因此练就了一手煮面神功，看一眼就知道面煮了几分熟，需要大火小火，甚至连一滴面汤都不浪费。
    李总盯着看了几秒钟，才拿起筷子，陈幺顺势把他的文件抽走搭到旁边的文件夹上，自己回去沙发上继续玩手机，只留下一句话：“我不洗碗。”
    李总没吃晚饭也的确有点饿了，他本来对味道不抱什么希望，拿起筷子卷了几根放进嘴里，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就是很简单的冷冻面条，配菜也不过是几根青菜一点葱花跟一小把榨菜，可吃起来却格外有筋道，而且香，是食物本身的香。咬一口溏心蛋就更棒了，唇齿留香。
    这样看来的话，她也并非是完全没有优点，李总如是想。
    陈幺那句不洗碗只是随口说说，让她没想到的是李总吃完面居然真的自己端起碗去了厨房，反正里头有洗碗机，她就不是很care了，已经九点多，她想洗澡睡觉，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
    结果就在她要提出睡觉要求时，李总却先拿起了衣架上的西装外套，他身材高大修长，气质清贵，虽然是个行走的制冷器，但人长得好看就是有优点。陈幺坐在沙发上看他，他走到门口见她没跟来，才冷淡地说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
    陈幺也跟着起来，“去哪里？”不是要在这儿住么？
    李总没有回答，陈幺的小本本上又记下一笔：第32次我问话的时候没有回答。
    早晚有一天她要报仇的。
    陈幺跟李总有限的见面次数里，除却第一次的晚宴和之后签约时的别墅，其他时间都是在天行大厦顶楼，她一直以为李总这个工作狂没有家，没想到他还会亲自开车回家呢。
    巧不巧，就在陈幺新买房子的小区里，李总也有一套，延续了他一贯的富豪风格，陈幺是只买了一百二平方，人家是买了整整一层。到底是有钱更好呢，陈幺也想要一层啊！而且还有更巧的，李总的房子就在陈幺楼上。
    她问：“公司不是可以住，为什么要在这里买房子？”
    李总不轻不重地瞥了她一眼，“有钱。”
    陈幺：请你做个人。
    陈幺的生理时钟很准，每天到了十点左右就开始昏昏欲睡，她懒得跟李总抬杠，半眯着眼睛洗完澡，也没带睡衣，就直接从浴室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结果李总正坐在床上，看到她顿时冷了脸：“我说过暂时不想跟你做。”
    什么？
    陈幺揉揉眼睛，难得显示出几分稚气，她看了看李总又低头看看自己，突然笑出声，随手打开衣柜拿了一件白衬衫出来套身上，“没穿衣服就是想跟你做啊？那这样呢？”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单膝跪床上，倾身向前在那张虽然话很少却总是不够中听的薄唇上亲了一下，“这算强|奸吧？”她都没收费，他反倒跟贞洁烈女似的。
    李总浑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陈幺却半点儿都不怕，她直接倒向床，抱住一只枕头在怀里蹭了蹭，嘟哝道：“我要睡美容觉了，如果有什么不满请先保留，明天再解决，睡不好会长皱纹的，我这么漂亮。”
    说完呼吸逐渐平稳，居然真的在李总散发出的王霸之气中睡着了。
    李总盯着她十几秒，确定她是真睡了，才恼火起来。他的房子都没有客房，只有一间卧室，之前他从不留宿陈幺，一起吃完晚饭她就会离开，但今天是个例外，他觉得自己需要再加把劲，最好快些把这个毛病治好。他有些烦躁，原本只属于他的房间多出一个又香又软的女人，空气中似乎都充满了陈幺身上那种说不出的香味儿，让李总越发心烦意乱。他胡乱扯了扯领带，脱掉外套后也进了浴室洗澡。
    结果一进去，连浴室里都是女人香，陈幺真是有毒，她到过的任何属于他的地方，只要出现过她，就好像被她占领。通风口打开好几分钟也没能让香味散去，用的是他的沐浴露，凭什么还能这么香？
    李总洗了个战斗澡，匆匆找了睡袍穿上，生平头一次，他的床上多出了第二个人，可这却并非出自他本意。被迫与别人分享自己的领域，对习惯性掌控一切的李承泽来说着实不是件轻易的事。
    他睡前习惯喝一杯酒，结果端着高脚杯回来时，却发现从始至终陈幺的睡姿都没变化，她睡着的时候跟平时很不一样，没有那样张扬恣意，反而抱着个枕头弓起身子，就像是还在母亲肚子里那样蜷缩成一团。就算是对女人没有感觉的李总也不得承认，陈幺真是美极了，美得连睡觉都清新脱俗的好看。
    这样睡姿的人没有安全感，因此下意识回到未出生前的状态。被羊水包裹的时候是最安全最温暖。
    李总慢慢喝了酒，将高脚杯轻轻一推，他的床很大，足以再睡十个八个陈幺，可睡一起是他提出来的，结果两人却分别盖着一床薄被，中央空调让室温保持在最合适的温度，但饮过酒的李总却有些口干舌燥，兴许是第一次跟人同睡一床，他没法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