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也渴望天明

    
    我怔怔地看着罗维祥，他面色苍白，一脸疲倦，不知道是因为有伤在身，还是有伤在心。
    他说我受委屈了，我实在不明白原委，现在受委屈的明明是他，确切说从遇见我开始，他就一直倒霉，先是差点破产，后是饱经萧明南蹂躏，现在又差点赔上了性命。在这伤口未愈，血迹未干的时候，他却对我说我受委屈了，我实在一时摸不着头脑。
    “祥子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顺势抽出手，“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不用了，雅雅，你还没有吃饭吧？赶紧趁热吃吧。”
    “没事，我跟余跃一起吃就行。”
    他微微笑了笑，“要我喂你？”
    “呃……”
    他说的很平淡，尽管满脸疲惫，但是那眸光闪亮，我赶紧抓起了碗，“我自己吃，我自己吃就行。”
    他笑着看着我吃，一直看着，看得我差点不会吃东西了，煎熬半天，我头一昂，悲壮地说：“祥子哥，你再这么看我，我就绝食！”
    他“噗”一下笑了，那笑容一闪而过，紧接着就是蹙眉，我知道他那一笑又扯到了伤口。
    我内心一声怅然，为毛我总是伤害他！
    别扭的划拉了几口饭，余跃就带着护士一起来为罗维祥调换病房了。
    新病房是两室一厨一卫，就是比之前的病房多了一个套间。用小脑想想，我也知道那个小套间是给我住的，毕竟之前有个二十四小时之约嘛。
    我很理所当然的把我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搬到了小套间，罗维祥看着我忙来忙去的身影只是笑，满意地无声地笑。
    余跃更是狗腿的勤快的恨不得把床都给我铺好，我瞟了他一眼，心里暗自咕哝，你老人家干脆在门上贴个“喜”字得了！
    收拾好了，我烦躁躁的却又面上不显，只是微笑着让余跃守着罗维祥，我要去看看大黑。虽然那人有护工，虽然那人受伤归根结底也只是他主子的错，我还是要去看望一下的。好歹相处了这么久，不去的话，我那一丢丢良心过不去。
    大黑很好，护工也很好，好的我都不好意思在那里多呆，但是又不愿意回去，于是准备出去随便走走。
    冬天的夜来得格外的早，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两场车祸中，最完好无损的是我，阴影最深的也是我，想着那样的场景，那样的用心真是可怖！事后警察竟然查不出什么线索，大黑的车祸只是“意外”，罗维祥的遭遇也只是像故事一样，空口白牙，对方车连车牌照都没有，无从查起。
    所以一个人独处时我会隐隐不安，尤其看着漆黑的夜，我甚至不敢迈出门去，安全楼梯不敢走，甚至连电梯都不敢坐。
    我的命不是很好，但是我贪生，所以怕死，所以我不去黑夜不敢独行。
    我站在走廊的窗户前吹风，领略冬末春初寒夜的威仪！
    “魏雅，你要一直在这里站着吗？”
    我回头看到余跃，他冲着我笑，一副我看你好久了你热吗怎么一直在这里吹风的样子，我笑了笑说：“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要回去了。”
    “哦，好早，现在才七点，我们好久没见了，说说话吧。”
    余跃眼睛一眨说：“好啊，说说你和罗总……”
    “停！”我立即打断了他，“你还是回家去吧，带我跟叔叔阿姨问个好。”
    “假！”余跃瞥了瞥嘴，“这么近，你不会自己问去。”
    我也眼睛一眨，“好啊，我现在跟你去。”
    “停！”余跃赶紧拉住了我，“姐姐，我错了，我错了，你赶紧回病房去吧，罗总还等着你呢，你的好儿我一定给我爸妈带到。”
    我瞟了他一眼，不再跟他闹了，“快回去吧，大过年的，别让家里人等急了。”
    “嗯，拜拜！”
    余跃痞痞的给了我一个飞吻，顺便又抛了个眉眼，被我一脚踢走了。
    过年，家人！
    好像我出来后，我的“家人”还没有跟我联系，经历两场生生死死的车祸，唉！亲情荒啊，谁给我点安慰。
    想到自己的手机还是坏的，余跃那斯给我准备手机了吗，我别别扭扭的吃了顿饭，也没有注意到，回去找找。
    走进病房，罗维祥还是那个半躺的姿势，看到我他立即会换上笑脸，“雅雅！”
    “祥子哥，感觉还好吗？”我一边问，一边走到床头柜前。
    “我没事。”
    “喝水吗？”
    “不喝。”
    “哦。”我开始在桌子上翻找。
    “你找什么？”
    “我的手机坏了，嘱咐余跃给我弄一个过来的，不知道他弄了没有。”
    “先用我的吧。”
    “不用了，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
    “那坐下我们说会话吧。”
    我没有找到手机，只得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跟他说话。
    房间很安静，我看了看他，他又看了我，我又看了看他，他又看了看我。
    呃……天！要是有本故事书就好了，好歹我可以给他念一段睡前故事，也比这样看来看去好啊。
    “雅雅！”罗维祥终于开口。
    “嗯。”
    “外边很冷吧。”
    “还行。”
    他蓦地深处手来抓住了我的手，“手这么凉。”
    “我给你暖暖吧。”“啊我去倒杯水暖暖。”
    我们两个同时出口，我已经站了起来，抽出了手，他一怔，我一僵，赶紧打着哈哈说：“我倒杯水暖暖，你现在身体这么弱，可是不能受凉。”
    说着我还掩饰性地把他的手盖在了被子下，然后转身去倒水。倒了水，我又只得在他身旁坐下。
    OMG！好煎熬，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呀？
    我正百爪挠心，罗维祥突然轻声说：“困了，睡吧。”
    呃……
    我看到他半睁着眼睛，似乎要睡着，心中大呼解放的同时又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自己有什么做的不合适的地方又伤到他，毕竟躺在病床上的人一般都比较敏感。
    我起身放下杯子问：“祥子哥，要平躺吗？”
    “好。”
    我帮他摇平了床，再回身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干涸的嘴唇蹦出几个字，“谢谢你，雅雅，早点休息吧。”
    “哦。”我又帮他盖了盖被子，然后去小套间休息了。
    折腾了两天也的确是累了，头脑经历着一番番的风暴，竟然也睡着了。
    第二天养足了精神，我倒不再那么别扭了，只是见到余跃后，我抢了他的手机。余跃撅着嘴去看罗维祥，我只低着头逼问他手机密码。
    “雅雅。”罗维祥笑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系着蝴蝶结的粉红色小盒子，“送给你！”
    我一怔间，余跃已经抢了他的手机跑出了房间。
    “给我的？什么东西？”我讶异地走上前去。
    “打开看看。”
    我拆开小盒子，看到是一部白粉相间的手机，很漂亮，我顿了一下，然后极力自然地笑着说：“谢谢你，祥子哥，你真善解人意，不像余跃那球，让他办个事儿难死了。”
    “别怪他，是我让他昨晚特意去挑个漂亮点的。”
    “昨晚？”原来昨晚余跃回去那么早是去给我挑手机了，还真是错怪他了，想了想，我又笑着说：“好啊，祥子哥，原来你们联合起来糊弄我。”
    “不是糊弄，只是想给你个惊喜！”
    我们正笑着，护士进来换药，让我帮忙掀起衣服。我一怔，刹那有点不知所措。
    罗维祥连忙说：“我自己来就行。”
    护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罗维祥，我干干一笑，然后头一昂走上前去，“我来！”
    我谁的目光都不去看，自顾自地掀开罗维祥的上衣，他脾脏动了手术，上边贴着一层厚厚的白纱布，当护士解开纱布，我看到那带着淡黄色药水的长而深的疤痕，不禁哆嗦了一下。
    那是刀片划开皮肉的样子，伤口虽不狰狞，但是它醒目地刻在那本来完好的皮肤上，而那伤口之下还有伤口……
    嗅着那混着血腥味儿的药味儿，心里蓦地像是被冰刀划了那么一下，这些全都是他代我受的苦！
    我别过脸去，不敢再看，等到护士重新贴好了纱布，我才怔怔帮他整理好了衣服，然后盖上被子。
    护士离开后我情绪有些低落，小声问：“祥子哥，疼吗？”
    他笑了笑说：“不疼！”
    又沉默了半晌，我低着头说：“对不起，我总是带给你不好的东西。”
    “不要乱想，看着你好，我很开心。”
    他又来牵我的手，我没再躲，随着他的力道在旁边椅子上坐下。
    “雅雅。”
    “嗯。”
    “过了年了，你有什么打算？”
    “……还没有想好。”
    “把公司搬到铭城来吧。”
    把公司搬到铭城！这意味着以后我将与罗维祥朝夕相处……
    “我的腿伤可能要好一阵子才能好，你搬过来，也好帮我照应一下厂子。”
    “好。”
    罗维祥这么说我也只能点头，想着那皮肉开裂的血腥模样，我觉得无论他要求什么都不过分，毕竟他为我付出的不仅仅是承受那些身体上的疼痛，还有那肯为我付出生命的无价情义！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