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也渴望天明

    
    回了罗维祥的家，这个新年之始的医院之旅算是正式结束了。
    罗维祥和大黑都躺在床上，无论如何我都是他们受伤的直接原因，这种扭着良心的日子真的不好过。
    傍晚时分我让余跃去买些食材，想着给他们熬些粥喝。
    余跃这一去，去了好久，直到有外卖送上门，他才踩着婀娜的小步回来，“魏雅，太晚了，粥熬不出来了，我先叫了外卖，明天熬吧。”
    “怎么去这么久？”
    余跃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小声说：“唉，别提了，罗总的妈妈来了。”
    “什么？”
    我惊的一下喊了出来，看了看闭着眼的罗维祥，又放小了声音，小声问：“怎么回事啊？”
    “我开车路过罗总的家，看到她正在大门口等，说是眼皮子跳，来看看。又想着给儿子个惊喜，就在那里等着。我说罗总出差了，估计这会儿正在跟对方洽谈，让她不要打电话，然后先把她安排到了酒店。”
    “这可怎么办啊？”我着急起来。
    “余跃！”
    听到罗维祥的声音，我心里咯噔一下，转头看他，只听他说道：“我给我妈妈打电话，让她先回去，你明天把她送到车站，不，你把她送到老家去。”
    “好的。”
    我走到他床边，讶异地问：“祥子哥，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
    只见他伸手要去拿手机，我赶紧递给了他，他拨打了老人的电话，只是声音有些沙哑。室内很安静，我们可以清晰地听见电话的内容。
    “喂，妈妈！”
    “诶，小祥啊，你在哪儿呢？”
    “我在外地出差，听余跃说你去铭城了。”
    “你的声音怎么了，怎么听着那么没精神呢？”
    “刚跟客户谈完生意，唇枪舌战的，有些口渴。”
    “哦，那你可要注意身体了，钱是挣不完的，你一定要好好的！”
    “嗯，我知道了，妈妈。我大概得在外边半个月，你先回去吧，我让余跃把你送到家。”
    “不用，我还没有老到那种地步，一个人能行的。小祥，你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
    “我这眼皮老跳呢，从昨个儿就不舒服，这心里呀就老不得劲儿，总有不好的感觉。”
    “我真的没事，妈妈，你就别多想了，要是哪儿不舒服，我让余跃带你去检查检查！”
    “没事就好，你就别麻烦那个小余了，我一个人行。刚才小余还给我叫了餐，我一会儿吃完就睡觉，明天搭车回去，关键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罗维祥的喉结滚动，看到他艰难下咽，我心里突然间疼疼的，再坚强的男人在妈妈面前也会表现出孩子的一面，没有人是铁打的，面对妈妈都会表现出自己最柔软的一面，比如现在罗维祥的眼睛是湿湿的！
    罗维祥挂了电话，静寂的房间继续维持着静寂。我和余跃都盯着罗维祥，只见他眨了眨眼睛，逼回眼里的雾气，朝着我咧了咧嘴，“雅雅，是不是有饭吃呀？”
    “嗯嗯，余跃叫了养胃粥！”说着我赶紧去拿。
    余跃对我说：“魏雅，你先照顾着罗总，我出去吃饭。”
    “嗯？为什么不一起吃？”
    “嗨，这些太素了，哥们要吃肉的。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看着余跃的背影，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端着粥坐在罗维祥的跟前，“祥子哥，我来喂你吧。”
    “嗯。”他苍白的脸扯出一丝微笑。
    我却心里百般不是滋味，看着罗维祥一勺一勺的喝下我喂给他的粥，我甚至在想，二十多年前，是不是也有一个女人这样细心的去喂她的儿子？
    唉！人家视若珍宝的儿子现在被我折腾成这个样子，我真的是……谴责！一边用良心慢慢谴责自己，一边只能更细心更温柔地去喂粥。
    喂着喂着又突然想起自己之前也这样给萧明南喂过粥，只是当时为什么没有这么歉疚的感觉呢？
    现在想想也许是因为他身边没有父母关怀，恰恰我也是个没人疼的，所以也想不到那些。
    仔细想来，萧明南那厮其实也是个挺可怜的人，他竟然是在比我更恶劣的环境中像一颗遒劲的野草一样长大的。这么想想，他无论用什么手段去抓住他今天为之奋斗的东西都是可以理解的，何况他当初对我所做的那些事情都是有事先声明的，只是日子久了，便忘了最初始的东西，以至于最后竟然那样的去埋怨他。
    现在跳出来看整件事情，他放我走是情义，他不放我走是道理，我真的怨不着他。或许下次见到他时，我可以对他好一点。
    “雅雅。”
    “嗯？”
    听到罗维祥叫我，我回过神来，看到我正举一空勺子给罗维祥喂饭。
    “有心事？”
    “没，没有。”
    “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说，不要一个人憋着。”
    “真的没有。”我笑了笑，又盛了一勺递给他。
    “不要了，我吃饱了。”
    “啊？吃这么少，那怎么行，再吃点吧。”
    罗维祥摆了摆手，我只得收回了勺子，然后自己默默的吃饭。
    饭后，他对我说：“雅雅，你去看看大黑吧。”
    我微微一顿，然后说好。
    其实我知道我转身离开后，他就会叫护士帮助他处理大小解问题，这些事他从不在我面前说，也从不让我插手，我也只当不知道。
    罗维祥一共在医院住了十天，期间我形影不离的陪着他，我们会一起下下棋看看电影，又或者我读一些散文给他听。日子过得规律了，也就快了，只是他时不时总会对我说“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之类的话，开始我还有些讶异，后来我便理解为是他强留下我照顾他的客气话。
    我把喃喃食品搬到了铭城，薛丽和牛志刚为着百分之五的股份也跟了过来，我在医院的期间，公司一直是他们两个在打理。偶有时间，我也会拿些资料在医院处理，又或者跟罗维祥商讨一下。
    元宵节前一天罗维祥出院，大黑也同时办理了出院手续，晓晓仍然是大黑的护工，准备陪着大黑回灵城去。
    鉴于这里是铭城，我跟罗维祥似乎应该尽地主之谊，所以决定先送大黑走，然后再回去。
    大黑讶异地望着我：“莺子，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我摇了摇头说：“不了，我的公司已经搬过来了，灵城……那里可能我以后都不再去了！”
    “为什么？”
    我不做声，心想都这样了，萧明南还没有告诉他吗。
    大黑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罗维祥，脸色冷冷的，“因为这个人？”
    罗维祥没好气的回复道：“有什么不可以吗？”
    大黑瞪了罗维祥一眼，看着我说：“莺子，我想单独跟你聊几句。”
    我看了看罗维祥，只见他脸色冷冷的横在那里。我轻声唤道：“祥子哥！”
    罗维祥“哼！”了一声轱辘着车子离开了，晓晓也放下东西自动走到一边去了。
    大黑也是坐在轮椅上的，他看着我问：“莺子，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你为什么不回去了呢？”
    我笑了笑说：“回去干什么？看人家秀恩爱呀？”
    大黑皱了皱眉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跟少爷闹别扭了？”
    “不是闹别扭，是闹掰了！”
    “怎么可能？”
    “这是事实！”
    大黑低着头咕哝：“我以为少爷会有什么其它的打算……”
    “好了，大黑，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只是奇怪他怎么没告诉你，或许是新婚在即，乐晕了呢，你赶紧回灵城吧，或许还能赶上个宴席。”
    “莺子……”
    “大黑，别说了！对了，我用之前剩下的毛线又织了个马甲，你转送给你们少爷吧，他之前送给我一个镯子，我总是要回礼的。你帮我转交给他，告诉他我没有别的意思，仅仅是礼尚往来而已，他要是不喜欢，让他再剪了就是！还有，给他的时候要悄悄的给，免得再给我惹来杀身之祸，我可是惜命的很。”
    大黑乌黑的脸上现出一抹尴尬和无奈，接过毛衣说：“好吧，我帮你转交给他。”
    送走了大黑，我推着罗维祥随着余跃一起回了罗维祥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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