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梦多久第二部

    
    “妈，你对美璇姐真好，我好羡慕。”宇曦说。
    “是吗？毕竟是女孩子，更需要被照顾。”
    “或许吧。可是我也是你孩子不是吗？”
    任清听罢，想不出怎么回答，于是狠狠咬了一口苹果，嘴巴努力扩张，还是装不下这口苹果。
    “其实，我习惯了这种孤独。”
    任清闭上眼，牙床拼命搅动嘴里的碎屑，表情纠结而痛苦。
    宇曦慢慢看向她：“只是我怕，你也会习惯我的这种习惯，然后就……不爱我了。”
    “不！不是！的！”她不再坚持，吐出嘴里没嚼完的苹果：“孩子，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我没觉得有多苦，美璇姐姐确实更需要照顾。”宇曦笑着说。
    任清的愧疚感从心头裂开突出：“孩子，我有个问题，你能跟我说说吗？”
    “恩，是什么？”
    “王妈，你跟王妈发生了什么？”
    “没有。”
    “什么都没有？”任清尝试性追问一句。
    “妈你想说什么？”
    “你看啊，王妈很关心你，比你姐姐都要关心你，你也看得出来……你不要想太多啊，我纯粹是关心你的生活。呼——”她深呼吸几秒，像要宣布一件大事，“你对她，好像有点冷漠。”
    宇曦的脸一下子板着，失掉了刚刚生动的表情。
    任清见状赶紧说道：“可能是我的错觉，没事，当我没问，毕竟她是佣人嘛。”
    “对。你说的没错。”
    “恩？”
    宇曦正视着她的眼睛：“我不喜欢她对我的好。”
    “为，为什么呢？”任清举步维艰，生怕哪句话触到他心里，一块不可触碰的地方。
    “我不敢接受别人没有理由的关心。王妈是我们家的佣人，她对我似乎太过关照了，我不适应。”
    少年没有任何掩饰，说话不带一丁点儿结巴卡壳，嘴唇始终自然闭上。
    “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放心了。”任清说。
    “只是，妈——”
    “孩子你说。”
    “你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的认可我。”
    任清头突然沉重，似乎后脑勺被大石头压着：“你一直这样认为？”
    “是的。”
    丝毫不加思索的回答更让她不知所措：“我其实很关心你的。真的，我真的……”
    “我知道的，妈，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宇曦撇着嘴角，“可是，那感觉不对劲。”
    “怎么说孩子？”
    “我说不出，反正蛮压抑的。”
    任清头脑马上检索自己所作所为，愧疚与无奈并存。
    “对不起，我我……我亲爱的孩子！”
    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没啥建设性意义的话，她张开双臂，挤出一丝努力的笑容。宇曦看着她，没有反应。
    任清尴尬地收回，又啃了口苹果。
    “恩？”宇曦慢慢咧开嘴笑了，学着她伸出双臂。
    她的眉目逐渐舒缓，生吞下没嚼碎的苹果，两人拥抱在一起。
    “你们俩都是我的孩子。”
    ……
    “确定没事吗，医生说还得修养一周呢。”
    两人手挽着手，走在街上。任清本来就显年轻，加上气色好了不少，大病初愈的模样充满了满满活力。走一块儿，还以为是一对姐弟呢。
    “哎呀不碍事，就小小的晕眩，现在挺好的。”
    两人走到家门前。
    “王妈！王妈？”
    按了门铃等待好几分钟依旧没人应答。任清只好自己掏出钥匙开门。
    “夫人你终于回来了！”
    “恩，发生什么了？”
    “喔，是老爷……”王妈才注意到任清身旁的宇曦，突然愣住说不出话，“你，你们……”
    任清明白王妈的想法：“没事的王妈，他都知道了，那件事到此为止了。”
    “好。”王妈将信将疑。
    “你刚刚说什么王妈，程国他怎么了？”
    “夫人去看看吧，老爷他脾气不好。”
    “行，我知道了。真是难为你了。”任清拍拍王妈的肩，然后走向廊梯深处。
    站在一旁的宇曦主动说话：“那个，王妈？”
    她像被吓着似的回头：“啊？少少少，爷。”
    “叫我名字吧，我不喜欢家里人叫我少爷。”
    “噢，那好的。”王妈思忖了下，“小——曦？”
    “小曦？”宇曦说。
    王妈握紧拳头，竟然紧张了。
    少年笑了：“好听的呢，以后就叫我小曦吧。”
    “恩恩恩。”她拼命点头，声音抖动得厉害，甚至能听出点儿微弱的哭腔。
    “来，我们做坐吧。我妈和我聊了很久，很多地方我做的不对。”
    宇曦邀请王妈坐在他身边。
    “少爷，额不对，小曦哪里不对？”
    “王妈，是我对您不对，我太冷漠了。我想你也看出来了。”
    “还好吧，毕竟做佣人的，内外有别嘛。”
    宇曦使劲摇摇头：“都说了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哪会有什么分别。我妈说，您平时对我特别照顾……”
    “她这么说？”
    “恩，我早就感觉到了。您照顾我比美璇姐更多。”
    “你比大小姐小，我当然更照顾你。”
    “王妈，我特意向你道歉的，最近对你太冷漠了。”
    “没事。”王妈转过头??鼻子，整只手捂住脸摩擦，“我习惯了。”
    “别呀王妈，你这么说我更愧疚了，我以后改。”
    “恩。”她看向天花板，沉沉地叹着气，“想喝汤吗？”
    “当然！我刚好渴了！”宇曦双手撑在沙发上，傻笑着。
    “刚煮好的酒酿圆子。”
    说罢，王妈便从厨房出来，端出一碗。晶莹透彻，粘稠而滑润的圆子，伴着热气在碗里滚动，红色的枸杞，飘几条细碎的桂花片。
    “对不起王妈。”宇曦一看到它就低下头。
    “对不起什么？”
    “好几次你做的圆子我都没吃，白白浪费了。”
    她不自觉地伸出手，停留在少年的头顶，她想抚摸这个孩子的头发。此刻宇曦正注视着那碗圆子。可不久那只手又放下了，只感受到头顶的温度。
    “尝尝看，合不合胃口。”王妈的声音竟然哽咽了。
    “恩。”
    宇曦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怎么样？”
    “恩，好吃，好好吃，一点儿也不甜。”
    “小曦不喜欢吃甜的，我放了点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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