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花环,颜曦手触上去,花瓣上还带着冰凉的水珠,和馨香的味道。
“花环不是拿来看的,”秦悍从她手里拿回花环,拉着她走到灯最亮的卧室,“是戴在头上的。”
他双手捧着花环,放到了颜曦的头上,湿润的触觉让颜曦的头缩了下。
“别动。”秦悍有些不满,一手扶住了她的脸,制止了她的乱动,“要戴正才好看。”
帮她扶正了花环,然后稍稍退后了一些,一手撑下巴,慢慢的审视着她,眼睛里是纯粹的欣赏,“很美。”
“......”
颜曦还未从刚刚剑拔弩张的紧张感中抽离,对于这样......情绪外露的秦悍有些看不透。但她清楚的感知到,自己没有危险,眼前的人如赤子一般,眼睛透明的一眼就能望到底。
秦悍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嘴角一直挂着笑,话也比平时密了很多。
他拉了颜曦走到镜子前,双手捏着她的肩膀,一起看向镜子里的她,“好看吗?我沿途一路走一路采,采够了一捧,就开始编花环。”
秦悍期冀的眼神通过镜子直达颜曦,颜曦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的眼神火热到她无法忽视,才明白过来。
想装作看不懂的撇开视线,秦悍的视线马上追过来,几个回合后,颜色终于败下阵来,无法拒绝,眨了眨眼睛,嘴巴张张合合几次“……好看。”
秦悍愉悦的拉大了嘴角。
确实好看,红的黄的紫的粉的花白的,大的小的都有,如小雏菊,也有如七色堇,也有如紫罗兰形状的,配上绿色的嫩叶子,花瓣娇嫩,坠着晶莹的露珠,颜曦肤白如雪,相得益彰。
长长的及腰发散乱在肩膀和后面,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衫和长裤子,没有露出任何地方,保守的可以,却在深夜黄灯下格外的诱人和性感。
十八的小姑娘本和性感没有任何联系,一张稚嫩的脸和清瘦的身体,却像个林间精灵一样,遗世独立,纤弱可爱,让秦悍觉得嗓子干干的。
秦悍觉得自己更醉了。
他本就刻意地放纵自己陷入醉酒的状态,所有的一切,都仅凭直觉和本能,如今这情形,真有些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他脑海里始终还吊着一根弦,那是克制和忍耐,是做人的基本底线。
颜曦鼻子嗅了嗅,“你喝酒了?”
秦悍反应比平时慢了很多,脑袋前倾了下似乎想听清颜曦在说什么,茫茫然的,好几秒才回了一个字:“......嗯。”
“......”颜曦对今晚的秦悍有些无语。
“你手怎么了?”从开门到现在,颜曦发现做任何事秦悍始终翘着食指,这与他的铁汉形象格格不入,颜曦想不注意都难。
“嗯?”秦悍看着手指,有些不明白她说什么,懵懵懂懂的。
颜曦耐心的问:“受伤了吗?”
说到受伤,秦悍终于有些想起来了,他把手指伸向颜曦,颜曦不明所以,瞪着双眼睛看着他,像是在问,怎么了。
秦悍眉眼耷拉了下来,颜曦发现他的睫毛竟然又长又密,刚一直往上翘的嘴角拉平甚至往下扯,愉悦被委屈所替代,像是一只在外打拼受伤后回到主人面前想要寻求安慰的大狼狗,颜曦动了动耳朵,她像是听到了大狼狗委屈的唔咽舔舐声。
她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一秒切换了表情,嘴巴哆嗦了两下,对着她说了一个字:“......痛。”
“......”
颜曦是真的呆了。
谁能来告诉他,为什么一个人喝醉了酒反差会如此之大?就像在外凶神恶煞的大藏獒忽然变成了粘人又可怜的小奶狗一般。
见颜曦没反应,秦悍有些急了,手指又往她面前戳了戳,非要引她注意。
平时秦悍虽然不会平白无故的欺压人,但因为健硕,不爱说话,周身的气息是有些冷的,可今晚的他,哪还有半点他平时的样子?
那他平时喝酒之后见到任何一个人都是这样的吗?
还是独独对她如此?
“你喝了多少酒?”颜曦无视他快戳到她眼睛里的手指,问道。
秦悍有些迷茫,手指不动,歪着头很认真的思索了几秒,“......一壶?”
“一壶?”
那也不多啊,怎么就醉成这样了。
“你平时不喝酒?”想来想去也就这个可能性了,平时不喝酒的人,对酒的抵抗力也差,酒量也浅,一壶说多不多,说少也绝对不少,对一个平时不喝酒的人来说,醉酒绰绰有余。
这问题秦悍能回答,他维持着伸手的动作不动,说话带着浓重的孩子气,“我平时不喝酒的!”
“那你今天......”
“你到底帮不帮我吹!”秦悍生气的大喊,打断了颜曦的话。
颜曦余下的话被哽住,楞了下,“吹什么?”
秦悍立马委屈了,耳朵都耷拉到脸上了,道,“手指啊,我都伸你面前半天了,它在山上的时候受伤了。”
颜曦:“......”
妈诶。
颜曦半边的身子都被这撒娇的声音麻透了。
她想知道,他清醒过来要是知道自己曾经这样那样过,会不会直接恼羞成怒把她丢出去。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干站着,秦悍难得的耍起了小脾气,像是得不到重视的小朋友总要用大吵大闹来引起别人注意一样。
执拗,誓不罢休。
颜曦在他的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最终,颜曦败下阵来。
她嘴动了动。
犹犹豫豫,但终究凑了点上去。
对着他的手指.......
吹了口气......
吹完,她另外半边身子也麻了......
秦悍终于满足了,放下了手指,颜曦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他身上有其他伤口都要让她去吹一吹。
“咕噜”一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响亮。
秦悍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颜曦。
颜曦觉得,自己真成了他奶奶了。
她“噗嗤”一声的笑出声音来,第一次觉得秦悍这一醉酒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那样,委屈巴巴又粘人的紧,
她走向厨房,“我做了晚饭,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就一直温在锅子里,也一直看着火,没完全凉过,现在吃着应该还热乎乎的。”
她在前面走着,秦悍就亦步亦趋的在后面跟着。脚步粘着脚步,一步也没有落下。
她只到他有胸口位置,娇娇小小的,特别适合从背后搂住她镶嵌在怀里,如今戴着花环,一身白衣白裤,一头长发,在秦悍眼里美的不可方物。
最重要的是,他回到家,竟然有人在等着他,有温热的饭,有可人的安慰,有明亮的灯光,有温馨的交谈。
不像以往,推开门,一室黑暗和冰凉,自言自语,虽然醉酒让他困意上涌,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天冷,心更冷。
他醉的太彻底了,大脑完全放空。
黄色的灯光像是一屋模模糊糊的滤镜打在小女人的身上,周边晕出了温柔的光圈,他的手不自觉的想要上去环抱她。
颜曦打开锅盖,香味扑鼻而来,在深秋的夜晚熨贴着人的每一个细胞,身心愉悦。
“我下午做了豆腐汤,蛋炒饭,还有素炒茄子。”她把菜都端出来,秦悍直接从她手上接过,三个一起端到了桌子上。
颜曦指着蛋炒饭说,“这里面的鸡蛋是中午院子里的鸡刚生的,热乎着的时候就被我拿来炒了。”
“我拿的时候那只鸡还老大不乐意了,一直瞪着我,还对我‘咯咯咯’大叫。”
颜曦想到中午的情景乐的不行,“它还扑腾着两个翅膀想要飞出来,我觉得我在它眼里已经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了。如果它会说话,它准会咆哮着对我吼‘把我的蛋还给我!”
秦悍也跟着笑出了声。
他平时话都很少,更别提笑了,颜曦见过他最大的笑大概就是嘴巴扯高了一点,不像现在,嘴巴张大,眼角微眯。
有些傻。
“你跟着笑什么?”颜曦笑的眉眼弯成月牙儿。
秦悍稍稍低了些头,垂眸盯着她的眼睛,眼睛里流光四射,“你笑,我也笑。”
颜曦脸有些烫,她咬了咬唇,不想承认自己是被醉酒时傻里傻气的他给撩到了。
“你脸红了,”秦悍双手捧起颜曦的脸,认真的说道,“我给你吹吹凉。”
说着,他就朝着颜曦的脸吹起了气,不是轻轻的像吹伤疤那样的吹,而是使劲了全力,腮帮子里鼓足了气,再憋足一口气吹了出来。
颜曦被吹的五官都有些变形了。
颜曦:“......”
她一定是被浆糊迷住了脑子,才会觉得醉酒的他撩人。
风力很大,颜曦的眼睫煽动,额前的头发全都被吹的掀了起来,露出了大脑门。
她忙抬直了一只手,抵在了他的胸上,用了些力,“好了!”
秦悍停了下来,朝着她眨了眨眼。
“......”
颜曦失语片刻,他的手掌很大,滚烫,掌心因长期劳作而长满了老茧,磨着颜曦痒痒的,两人一人垂首,一人抬头,距离很近,近的颜曦又看到了他眼中的期冀,星光熠熠,亮的耀眼。
颜曦叹了一口气,张了张嘴。
“......你真棒。”
秦悍嘴角的弧度咧到了耳朵根。
颜曦也笑了,“你今天去哪了?”
秦悍回忆了下,仍捧着她的脸,掌下皮肤细腻,嫩滑,他悄悄的五指收拢,“嗯......去陪我妈妈了。”
颜曦愕然,“你妈妈住在附近吗?”
秦悍:“嗯,三座山外,那是她去的最远的地方。”
去的最远的地方?颜曦不明白,“你......妈妈不想和你住一起吗?”
秦悍磨了磨手下的肌肤,“妈妈说,她想在那里。”
颜曦还想问什么,秦悍的肚子又适时的发出了一声,她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咽下了所有的话,拍了拍他玩的不亦乐乎的手,“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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