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曦爬了到半路,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她做的饭团虽然不少,但这几座山她没把握一气就能爬完,不饿到极致她就没想着要拿出来吃。
她咬了咬牙,终于在累到有些虚脱的时候,找了块石头坐下,解开了胸前包袱的结,拿出了饭团。
张口正要下嘴,忽听身后有人说话。
“吃饭呢。”
颜曦的手一抖,饭团掉到了地上,滚了几圈,染上了树叶。
她惊恐的回头。
来人笑嘻嘻的上前两步,一手拿着根略粗的树棍,一手捡起她掉在地上的饭团,吹干净上面的树叶,递给她:“还吃吗?”
颜曦没有反应。
男子从善如流的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几口咀嚼,吞下,“那就给我吃了。我也没来的及吃早饭。”
颜曦嗓子发干:“你.......”
男子展了个大大的笑容,“我是附近的村民,家里的弟弟生病了,上山来采些草药回去。”
男子长的眉清目秀的,一米七多的个头,稍偏瘦弱,但捏着饭团的手却粗糙的很,有些皲裂,手指头有些黑,灰色的指甲盖上竖着一条一条的白线。
笑起来比较阳光,露出一口大白牙,眼睛眯起,额前刘海弯向两侧,像是个开朗活泼的大学生。
男子舌头舔遍口腔内每一处把所有饭粒都集齐下咽,拿手抠了抠牙缝。
“很好吃,你自己做的吗?”
颜曦微眯了下眼,随后瑟缩了一下,有些胆怯的点点头,像一只被吓坏了的小白兔,一双杏眼湿漉漉的眨巴着。
男子大声的笑了一下,嘴角一边高一边低,“别害怕,我不也一个人吗?你要去哪吗?要不要我送你去?”
颜曦没说话,手抱着腿,整个身子都缩进了臂弯里,往后退了退,单薄的身体靠在身后棕色的树干上,树皮粗糙,越发衬得她娇小柔弱,楚楚可怜。
男子心情大好,“别害怕,我不是坏人。”他一双大手轻轻的搁在了颜曦的肩膀上,在感受手下身子僵硬的躲了躲后又安抚性的轻柔的捏了捏。
他放柔了声音,“你瞧,我没有恶意。”
颜曦始终垂着的头试探性的稍微抬起了些,看了他一眼后又眼神慌乱的低下了头。
男子扬眉,视线从她戴着的碎花头巾扫过,一路向下,最后停在她的脚上,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脚丫子动了动。
他笑了笑。
有些得意,还算干净的脸上藏不住任何表情,很享受她这柔柔弱弱娇羞胆小的模样。
挺了挺胸膛,男子拿手擦了擦嘴角的米粒,又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你叫什么名字?”
颜曦不说话。
男子也不在意,甚至没有对她这唯唯诺诺的样子表现出一点不悦之意,“我叫方大伟。我看你比我小,叫我大伟哥也可以。”
颜曦低着头撇了撇嘴,但仍是乖乖的小声喊了声:“大伟哥。”
方大伟眯了眼,享受的咧开了嘴,手指撑到下巴下缓慢的磨挲着。
事情好办多了。
颜曦低着头,头巾遮盖住了视线,她缩着身子不动声色的从头巾下方细细打量眼前的男人,男子长相看着正派,可眼神飘忽,说起话来嘴角一高一低,动作土蛮,明显的撒谎以及沾沾自喜于自己的小聪明。
颜曦敛了神。
盯着他左手手心里的木棍思索着。
她突然呜咽了一声,神情痛苦的摸着自己的肚子,身子缩的更紧了些,大有团成一个圆的趋势。
“怎么了?”方大伟低头从她的头巾里看着她。
颜曦本身肤色白,唇色也淡,深秋天燥,她又一早上没喝多少水,嘴唇干的起了皮,眉头拢起,眼睛紧闭,一副娇弱生病的样子。
“胃.......胃不舒服。”
“胃?”方大伟停顿了一下,忽然想到刚刚她掉落的没吃进去的饭团,“是不是饿了?”
颜曦微微睁开了一条缝,整张脸都皱成了一起,双手死命的掐着肚子,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那你还有吃的吗?”
“就......就那一个了。”颜曦气若游丝的小声道。
方大伟挠挠头,很苦恼,“那......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他吐出来吧,“我刚刚已经问你要不要了啊,是你自己不要的。”
颜曦紧抿的嘴唇不可察觉的抽了抽,又加大了些难受的哼唧声。
方大伟焦躁的暗呸了口,“行行行,你在这别动,我去给你找找果子。”
颜曦眯了一条缝看他站起身,往四周转了两圈,走两步,又急速的回头,蹲下,她忙闭紧了眼,看着像是难受的快要晕过去了。
“我警——”方大伟顿住,“你在这千万别动,森林里到处都是野兽,乱动的话很容易被野兽发现的知道吗?我就在附近找找野果。”
颜曦抱着自己,乖乖的点点头。
方大伟又盯了她片刻,才站起,刚跨出脚步,就听到很细微的声音在叫他。
“大伟哥。”
被这娇滴滴的声音叫着,方大伟通体舒畅,自得的扬扬眉,故作淡定的询问,“怎么了?”
颜曦仿佛是被他刚刚说的野兽吓到了,声音有些抖,“真......真的有野兽吗?”
方大伟乐的咧了嘴,故意沉下声音,“当然。”
“我......我害怕。”
方大伟拍了拍领口,“我就在附近,马上回来。”
颜曦伸手拉住了他的裤腿,一手细白的手有些哆嗦。
方大伟为难的说,“那怎么办?你胃不痛了?”
“痛。”
颜曦抬起头,直视方大伟,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里闪烁着恐惧,“大,大伟哥,能,能把你这根木棍借我吗?万,万一野兽来了,我能,我能挡一挡。”
一滴眼泪自眼角滴落,看着可怜极了。
方大伟犹豫了,眉峰挤成了一个“川”字,与她对望。
颜曦嘴唇微微颤抖,像是真害怕到了极致,眼眶红红的,秀气的鼻尖也染上了绯红。
方大伟眼睛一转悠,突然笑了,摇了摇头,就这么个柔弱的样子,能有什么心机?他把手中的棍子塞进了他拉着自己裤腿的手中,状似无奈的说,“行了吧。”
颜曦捏紧了棍子,看着男子的背影,擦掉了眼角的潮湿,眸子晕染了一些笑意,哪还有一丝病痛娇弱的样子。
呼......
她呼出一口气,太考验演技了。
她虽然是真的害怕,但也知道在男人面前,光害怕抵不了什么用。在钱财的面前,人性会扭曲的连他们自己都想不到的地步。
他一开口,她便想起了他的声音。
那天她一人在家时他敲门的声音,以及后期和秦悍说话的声音。
秦悍.......
她轻咬了下下嘴唇,凝了一抹血色,又很快的放开了。
他应该还在外面,还没发现自己的离开吧。
他帮自己一时,能帮自己一世吗?
她凝神,看着方大伟一步三回头的找果子,她低着头,脑子飞快的运转着。
刚刚一刹那他的到来,让自己惊慌失措,又很快的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偶遇?
不像,倒像是有意为之,寻着一个由头或时机,上前搭话。
警惕他?防备他?
必要的防备肯定是需要的,一般人见着陌生人没有防备之心的话更引人生异。但过度的防备,又让对方失了耐心。
且不说他手里的棍子,光是男女本身之间的力气差异也让她所有的动作都必须谨慎小心,她虽然暗袋里藏着折叠刀,但怕就怕她的警惕也造成了对方的小心,在她有所动作之前先下手为强。
假装不认识他,假装柔弱是对付男人的一般办法,所幸,他不是一个穷凶极恶,浸淫在恶劣环境中的还略有些蠢的男人,没有对柔弱胆怯的女子失去防疫。
如果她对着那些恶徒装柔弱,那些恶徒只会仰天大笑,津津有味的欣赏她的害怕和无助,然后更加凶残的撕碎她。
方大伟身处的环境,与女人相处的缺乏造就了颜曦的办法对他管用,虽仍有小小的戒备,但大致上是仍是相信了她的。
更何况颜曦的胃痛是真的,一早上都没怎么吃,一直在爬山,体力耗费大,在方大伟的出现后精神的高度紧张,身体不自觉得的颤抖导致了胃部的抽搐,七分演,三分真,倒也瞒骗了过去。
颜曦拉了拉头巾,盖住了大部分的视线,方大伟虽相信了自己,但搜寻果子的范围一直在方圆十米内,稍微走两步,还要回头来找找她是否仍在原地。
颜曦心里着急,却也无计可施。
她虽然拿走了棍子,但森林里到处都是散落的树枝和石块,真要打闹起来,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打发掉一个成年男子。
但一旦暴露自己,他将不再相信自己,直接扭着她去换钱。那帮人在村里那么多天,找她找的惊天动地,方大伟绝对知道她的价值,所以才偷偷的敲门引她,又跟着她上山。
目前他的大男子主义作祟还能让她暂时好过一些,她得给自己争取足够的时间好好的考虑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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