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妾

    
    离开珍宝阁，唐玉瑶先去了钱庄，将两张全国通兑的银票换成只在京城可用的。然后换了一条街，再找了钱庄把京城可用的又换为全国通兑的。这么一番折腾，她略放了心，便直接往陆中凯位于陆府后头小巷深处的住处去了。
    这个时辰陆中凯定然是不在家的，因此到了门上，唐玉瑶略犹豫了下就敲了门。
    门很快就开了，一个略瘦的老嬷嬷看见唐玉瑶怔了怔，也不怪她惊讶，唐玉瑶年纪不大又生得好，可却偏偏做了最为老气的打扮，这可实在不常见。不过老嬷嬷很快回神，问道：“你找谁啊？”
    唐玉瑶道：“我找陆太太。”
    “找我们太太啊。”老嬷嬷就道：“你略等会儿，我去跟我们太太回禀一声，该怎么称呼你呢？”
    想着月前在珍宝阁见到姜氏时候的情形，唐玉瑶道：“是我们夫人打发我来的，有件事儿要我说给陆太太知道，你这么回就是了。哦，我们夫人夫家也姓陆。”
    这个老嬷嬷并不是月前跟着姜氏在珍宝阁的那位，因此虽听了这话但却不知道陆夫人是谁，倒是回去跟姜氏一说，姜氏虽然诧异，但仍立刻吩咐老嬷嬷带唐玉瑶进去了。
    唐玉瑶走到这边一进小宅子的上房门口时，姜氏已经扶着明显又大了一圈的肚子迎出来了。
    这都过去快一个月了，先前只不过是一面之缘，唐玉瑶这会儿又打扮的灰扑扑的十分老气，因此姜氏就没认出她来，只笑道：“这位姑娘倒是眼生，快快进来坐着歇歇。”一面叫人去端茶，一面问唐玉瑶：“姑娘怎么称呼？陆夫人打发你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唐玉瑶并未出声，因为才到门口她就看见了屋里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了鹅黄的对襟小袄，梳了个丫髻，对着门口的侧脸白嫩粉润，虽没看见正脸，但唐玉瑶直觉这就是她的妹妹。别的不说，单论这一身的打扮，她就先松了口气，很显然妹妹是得到了照顾和疼爱的。这让她心里对姜氏，稍稍有了些好感，她虽抛弃了她，但到底对妹妹还不错。
    既如此，唐玉瑶就不想跟姜氏相认了。
    爹已经不在了，她也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姜氏如今嫁了人过得又不错，她不愿意去打扰。
    因此便只当自己真是陆夫人打发来的，跟着进屋坐在小姑娘旁边，道：“倒也没什么，就是如今天儿冷了，我们夫人打发我来看看陆太太这里，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还真没有。
    姜氏此刻的面色看起来比月前好多了，她笑道：“劳陆夫人记挂了，姑娘回去可得帮我谢谢陆夫人。至于帮忙倒是不用，如今小云朵她爹换了差事，家里也宽裕起来了。姑娘回去跟陆夫人说，待我生了孩子，就去给她请安。”
    小云朵吗？
    唐玉瑶的目光紧紧黏在小云朵的身上：“原来你女儿叫小云朵吗？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姜氏笑：“都是她爹给起的，我觉着也挺好。”
    唐玉瑶笑了笑，解下腰间早已准备好的荷包，正要说话，外面方才的老嬷嬷却又来回话了：“太太，隔壁王家太太来了，您看要请进来吗？”
    唐玉瑶坐着没动。
    王家太太的夫君不过是个城门小兵，因是邻居，姜氏和她倒也相熟，只不过王太太比起陆夫人来，那可就差得远了。即便只是陆夫人打发来的小丫鬟，姜氏也一样看重，因此便对唐玉瑶道：“姑娘先坐着，我去将人打发了。”
    唐玉瑶点头，待姜氏走了，门口又没留人守着，她便立刻拉过了小云朵。
    “小云朵……”才一叫出妹妹的名字，想到已经去世了的爹，唐玉瑶眼睛便红了。
    小云朵被她拉着，眼底却浮现疑色，这人是谁？
    怎么见了她，会是这样一副表情？
    她闷不吭声，只静静看着唐玉瑶。
    有眼泪已经滑落，唐玉瑶快速抹了下眼睛，问道：“小云朵，你爹娘待你好吗？他们疼你吗？”
    小云朵却并不像一般的小孩儿一般回答好不好，她看着唐玉瑶，警惕的问：“你是谁？”
    我是你姐姐，亲姐姐！
    唐玉瑶很想这么回答，然而却怕小云朵年纪小，会把她说的话告诉姜氏。因此她什么都没问，只把荷包交给小云朵，便立刻起身道：“小云朵，姐姐给你的荷包你好好收着，不要告诉你爹也不要告诉你娘，那荷包里的东西叫做银票，待你长大了，会对你很有用的。”话落摸了摸小云朵的脸，她抬脚就走：“姐姐走了。”
    小云朵立刻打开荷包，当瞧见里面两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时，眼底闪过亮光，大声道：“站住！”
    唐玉瑶脚步一顿，回首看去。
    就见小云朵把银票往荷包里一塞，跑上来一把抱住了她的腿：“不好！”
    什么不好？
    唐玉瑶一时没反应过来，小云朵却继续道：“陆中凯对我不好，你带我走吧！”
    唐玉瑶大惊，一是没想到小云朵小小年纪会说出这样的话，二是没想到她居然看走了眼，原来陆中凯竟对小云朵不好吗？倒是也可以理解，毕竟小云朵不是陆中凯的亲生女儿。
    唐玉瑶立刻就做了决定：“他怎么对你不好的？你跟我说，我带你走！”
    小云朵不答反问：“你是我姐姐吗？”
    “是。”唐玉瑶回答，“所以你别怕，只管告诉我，我立刻带你走。”
    小云朵却不肯说，只道：“既然你是我姐姐，我们是嫡亲的姐妹，我跟你走就是应该的，对吗？”
    唐玉瑶点头：“对，实际上你也姓唐。”
    小云朵松了她的腿，将那荷包递给她：“姐姐，那我们走，你跟娘说，你要带唐家的女儿走！”
    小云朵的反应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但唐玉瑶此刻无心去问为什么，小云朵既然这般说了，她又的确是她的亲妹妹，是唐家的女儿，那她的确有资格也有责任带她走。只不过如今姜氏眼看着该要生产了，便是要走，也得委婉的说一声，倒不是她还念着姜氏，陆中凯对小云朵不好，她是连姜氏也一并记上了的。她不过是怕万一姜氏出了什么事，她和小云朵走不了罢了。
    姐妹俩紧紧拉着手，姜氏进门瞧见的就是这让她不解的一幕：“你们这是……”
    事到如今，唐玉瑶也不得不说出自己身份了：“陆太太，小云朵并不是陆大人的女儿吧？她真正的亲爹姓唐，她是唐家的女儿，所以陆太太，我要带小云朵回唐家，叫她认祖归宗。”
    姜氏起先是脸色一白，待听到后面，脸色才稍稍恢复些，不过想着唐玉瑶的话她便也明白了：“你……你是瑶……”
    “对，我原先，是叫唐瑶。”后来为了记住姜氏，才在名字里加了个玉字，姜氏闺名，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