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很闲

    
    见淳太妃？
    明庭倒是将这件事儿完全抛在脑后了。
    “她不见我，我就回来了。”
    明庭神色颇为淡定。
    那晚他去叶子染处转了一圈，出去后原本是打算往淳太妃的正阳宫走，但是半路上被明烨拦了去路，所以直接改道御书房。
    再后来，也没打算回去正阳宫。
    “我和她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不是她想的那样？穆听澜挑眉，她能想哪样？
    “皇兄自幼也在她膝下长大，她疼皇兄更甚于我。”
    穆听澜秒懂。
    ……
    婆媳之间的关系，总是基于男人。
    若是男人将自己妻子不放在心上，那当婆婆的自然也不会将儿媳看在眼里。
    反之亦然。
    所以本来穆听澜是很将这位淳太妃看的很重，不过在明庭再三的强调下，她终于也将淳太妃抛之脑后了。
    进了宫，直向国师处走。
    身边的小太监相当聒噪，一路上给穆听澜详解，甭管是问的还是没提问的，只要一路上看过来的，他发现的，全都讲了一遍。
    “穆小姐，咱们这宫中，只有国师的住所与众不同。四周是碧水环绕，这个宫殿无论是从材质还是风格，都独树一帜。”
    “就是相当于在紫禁城里面安了一处威尼斯水城么……”
    “啊？穆小姐的意思是……”
    “没事。”穆听澜收回目光，“你们国师竟然也住皇宫里？”
    “那是自然，有国师所在，才能保大齐风调雨顺，龙气长存嘛……”
    “……”神棍。
    “不过你们国师住在皇宫里，皇上就不怕被戴绿帽子？”
    小太监脚下打了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进水里。
    “好险好险！”小太监拍着胸脯，瞪向穆听澜，“那群庸脂俗粉，国师怎么可能看得上？”
    “……”穆听澜额头上忍不住冒出三根黑线，这小太监是这所谓国师的脑残粉吧？这话让明烨听去了，好家伙整个后宫都是国师看不上的庸脂俗粉，那皇上的面子往哪里放？
    定睛看着那油头粉面的小太监，之前半张脸都掩在礼帽下面，她没注意，现在他惊险的看着湖水，桃花似的眸子，唇红齿白生的倒是很好看。
    若是宫里的太监都生成这样，那宫女不都得骚动起来？
    柳眉轻蹙。
    这个人……不像是个普通的小太监。
    攥了攥拳头，手心里已经析出冷汗。
    她进宫之前就一直防备，没想到还真碰上这些算计了？
    猛地一抬脚，趁着那人不备，只听“扑通”一声，满面桃花的小太监被穆听澜踹到了水中。
    话那么多，长得又不科学，事出反常必有妖，不阴他阴谁？
    “救……救命！”一脸懵逼，不知道怎么就掉到水中的小太监在湖水里挣扎。
    穆听澜蹲在岸边，“说，谁让你来接近我的？”
    往四下看看，只有一叶孤舟，船桨撑在她不远处，穆听澜起身去拿，“你若说出来，我便救你上来，否则你就在这里扑腾着吧！”
    落了水，更清楚的看见了那人的喉结，再加上刚刚喊救命的时候没有之前那种捏着嗓子喊的感觉，穆听澜确定这家伙连太监都不是。
    “大……大胆！”
    那“小太监”一面呛着水，一面斥责，“还不救……救我！”
    话没说完，又呛了一口水。
    穆听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废话的时间，倒不如赶紧把该交代的东西交代了，她还能给他救上来。
    那假太监看她半点没有拉自己上去的意思，扯着脖子对旁边的人喊，“你们是死人啊！还不……还不赶紧来救本……本国师！”
    吓！
    穆听澜呆了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眼见周围人一窝蜂涌上来，还有人不断喊着“快救国师”，那假太监很快被捞上了岸。
    他真的是国师？穆听澜立马怂了。
    但作为始作俑者，那些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喂！哎！是你们国师先装太监骗人的啊！”
    “老实儿点！”
    呜呜，穆听澜想哭。
    叶子染被救上来的时候，一身狼藉，头上还顶着莲蓬，大冬日里的哆嗦着嘴唇。
    “喂！你别赖上我啊！明明就是你先骗人的！还有，湖水里暖和，你下水呆着去！上来还不多穿件衣服，你是想冻成风寒然后让我负责吗？我没钱！”
    这冬日里，湖中依旧有莲花，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地界温度异于别处。
    叶子染单手指着被压着还不停叫嚣的穆听澜，明明就是她趁自己不备，将他踹到水中，竟然还敢倒打一耙？
    他不过就是想近距离观察一下明庭看中的女人是什么样儿的，怎么就成了骗人了？
    明庭这是什么眼光？
    他指着穆听澜的时候，穆听澜也在打量着他。
    真不是她故意惹事儿。
    可国师不应该是上了年纪，一开口就牛鬼蛇神，星格命里，皇运国道的吗？
    这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少年，真的不是在逗她？
    穆听澜大惊之下，念叨出声。
    “什么牛鬼蛇神？你当本国师是神棍？”叶子染眼底阴鸷一片。
    穆听澜闭住了嘴巴。
    她幸好还没将那句“国师至少也应该是端庄稳重，如何能不三不四的装太监”这句话说出口。
    叶子染狠狠地皱了一把眉头，推开身边的人。
    “放开吧。”
    对着穆听澜两边的侍卫。
    身上披上了大氅，叶子染打了个喷嚏，有些好奇道，“你是怎么发现本国师是假冒的太监的？”
    “颜值啊！哪里有长得这么好看的太监？”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穆听澜深谙这个道理。
    尤其是这根本就是事实。
    果然，叶子染眼梢一挑，一脸阴沉瞬间转变成明显的意外加愉悦。
    “看来端王也有点眼光。”叶子染嘴角淡淡一勾。
    穆听澜：“……”
    “国师大人真幽默。”
    “国师，这个冒犯了您的女人，需不需要禀告皇上施以凌迟？”
    穆听澜：“！”
    “不必了。”叶子染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凌迟？
    他还想多活一段时间。
    穆听澜心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等周边的侍卫都退了个干净后，空气里只剩下尴尬。
    “那个……我以为你是坏人。”
    虽然没什么用，但她还是想解释一下，否则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愧疚。
    叶子染冷哼一声，刚想说话，先大声打了个喷嚏。
    穆听澜：“……”
    “你身边没有护卫之类的吗？”
    最起码也将这位尊贵的爷送回宫中，抱个火盆取个暖啥的？
    “那种人怎么可能轻易靠近本国师的身边？”叶子染大吼一句。
    穆听澜无语。
    好吧，这话明庭也说过，而且刚刚若是这位俊俏国师不喊，那些侍卫也是干看着不动手。
    看来“没有人能轻易靠近国师”，这句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那现在怎么办？”穆听澜看着他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这不是有你有船吗？”
    穆听澜：“……”
    片刻后，“我不会撑船。”
    叶子染：“……”
    ……
    最后还是招了个侍卫，将两人送过去。
    ……
    “绛云殿？”穆听澜看着牌匾上的三个金灿灿的大字。
    传说中天帝的住所常有绛云居之，再看这环绕的莲花，这是视国师为天神一般的含义吗？
    再看这殿内的陈置。
    外面的白玉阶台，一直延伸到整个大殿。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正中心上，有琉璃水晶作灯，朱红木绣云腾，作为整个大殿的六个根顶梁柱，珍珠为帘，帘后是足有八尺之宽的沉香木床。透过珠帘，依稀可见白虎皮铺满整个床榻。
    她在观察这绛云殿内置的时候，叶子染换了一身装束出来。
    娇小玲珑的身影在殿内走走停停，左顾右看。没心没肺的抚摸着每一个这里皇宫中人都视为天神之物的摆件，不时的发出“啧啧”之声，和明显看到好东西时才有的赞叹表情。
    这场景……叶子染眉山轻蹙，为何会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就好像曾经也有这样一个人，漫步在自己的绛云殿里，还打着想要把自己殿里每一个好东西都变卖到宫外换钱的如意算盘……
    甩了甩头，将这不切实际的感觉抛到九霄云外，叶子染抬步走过去。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他肤质本就白皙细腻，如女子一般，再穿上这一般人驾驭不了的龙雀蓝，比起刚刚的太监装束，贵气不少。
    果然这才应该是他的装扮。
    尤其是……
    穆听澜环视了这一周，圆形的大殿，处处都在回荡着他的声音。
    “回音壁？”
    叶子染眉梢微挑，瞬间对她刮目相看。
    “能这么快识破这墙壁中玄机的，你还是第一个人。”看向那回音壁，“站在这里说话，能将人的声音放大，甚至在殿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却鲜少有人知道这是因为墙壁的问题。要知道其他人到了这儿，可都将这当成通天之道。”
    穆听澜笑笑，不因为他这一句称赞便引以为傲，“墙壁上的玄机罢了。”
    叶子染颔首，“确实只是一个玄机而已，不过这皇宫里的人就是喜欢大惊小怪，还将这当成天神住所，可笑的很。”
    “听你这语气，你好似也不是很认可你自己？”穆听澜不解，一般国师，不都应该拼命维护自己神圣的地位，宣扬自己有常人所不能及的本事吗？
    叶子染不以为然，“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有通天之能。”
    穆听澜蹙眉，“那你还做出那样不负责任的预言？”
    这段时日，她早就将这一切弄得清清楚楚，不仅是她猜测，还有从明庭口中得到的肯定。
    若不是因为什么狗屁预言，常靖义不会身为大荣的探子到大齐，她也不会降生，那这所谓的预言之人也不会出现。
    那这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她不知道。
    可她明白，若没有这番话，最起码许多大齐的能人，包括文程璧在内，不会遭受大荣人的迫害。
    “诶？这事儿你不应该问我啊！若非要说的话，你应该是去问我的上一世才对啊！”
    额……
    这倒也是事实。
    但穆听澜对这种所谓“预言”还是嗤之以鼻。
    见她不语，叶子染径直走向殿上的那张大床，坐在那虎皮之上，“看穆小姐这个样子，想必对大齐的国师，相当的不满？”
    穆听澜歪歪脑袋，“倒是没有不满，就是有些好奇。”
    “哦？”叶子染被挑起了兴趣，“好奇什么？”
    “好奇国师大人与普通人的不同之处。”
    “不同之处？”叶子染想了想，“大概是我生的比普通人好看些？”
    穆听澜：“……”
    “当我没问。”
    叶子染不语，笑着看她。
    穆听澜失去了耐心，想切入正题，“不知国师大人找我来此，究竟是有什么事情？”
    叶子染被反问住，“难不成明庭没有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穆听澜不解。
    “找你来不过是让别人看的，毕竟有国师‘罩着’，你在邺城的地位，尤其是在宫里的地位，也能更高些。哦对了，尤其是若淳太妃再想找你麻烦，也得掂量一下。”
    停顿一下，“你还真是好命，这明庭为了你在邺城的安全，逼了皇上下旨，还替你推了淳太妃的麻烦，后又找上我来给你撑腰，难不成他还想让你在这邺城横着走？”
    穆听澜怔住，叶子染这么说，她才懂了明庭那句所谓的“国师岂是想见就见的人”的含义。
    他还真是……
    想将自己留在绥远县的时候，宁可撒下弥天大谎也要努力达成所愿。而自己如今不得不来这邺城，他就用一切可能，动用所有，护她周全。
    片刻，嘴角染上笑。
    这笑却让孑然一身的叶子染亮瞎了眼。
    “注意影响，这还有个一辈子都不能娶媳妇的可怜人！”
    一辈子不能娶媳妇？
    穆听澜多看了叶子染两眼，所谓天机不可泄露，难不成这是报应？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这么英俊潇洒的人，不能娶媳妇，简直就是天下女子的损失？”
    穆听澜刷新了三观，“你还能再自恋点吗？”
    叶子染眼神示意，不能。
    穆听澜表示无话可说。
    叶子染羞恼，指着大殿门口，“你走！”
    知道此行真正目的的穆听澜麻溜的滚了，不带半点留恋。
    开玩笑，此刻不趁机走，难不成留下被他追究踹他下水的事儿？
    叶子染看着她的背影，无语了片刻，走的还真快。
    “啊切！”
    揉揉鼻子。
    丫的，一时间竟然忘了算账了！
    不过……
    见到这个丫头，怎么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原本并未将这次会面放在心上的叶子染，眉目间遍是犹疑。
    于此同时，穆听澜入宫，将国师踹到水池之中但却没有遭到任何惩处的事，在皇宫中不胫而走。
    正阳宫上好的瓷器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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