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一叶间

    
    刘齐叫来一辆直升飞机把村子里的人一批批转移到安全的位置，后来叶子拉出一块叠好的红布，把布沾上的土抖了抖，然后解开。一张照片，里面的站着三个人，里面的包着头巾的女子抱着一个襁褓，看着那个年纪较长的应该就是几年前的程村长了，那旁边的莫非就是程岑一家三口？
    叶子把东西轻柔地包好，叫刘齐顺便带给程岑。
    看了眼旁边被土给压得变形的桌椅都被安置妥当，这都是昨天他们一起完成的，这些村里的人和孩子一点点把他们挖出来把能复原的重新组装，走之前还特意挡好，简朴、尊重这都给了叶子以极大的冲击力。
    叶子不便多问，或许是为了生计离开了家，或许其他原因，或许可能是因为父母的一句替他们照顾好爷爷，又或者是因为心疼爷爷，程岑提早成熟，懂事得让人心疼。
    无论如何，只愿他们一切都好。
    ……
    黄昏的夕阳映得整个天空别样的红，欧阳已经提前走了，杨纶顺便送完周然回家后，又送叶子回家，一路无言，叶子就有个问题堵在心里。
    杨纶送叶子到地后，还是停在这个小区外的街道上，路灯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老长，街边小贩忙得热火朝天，叶子还呆坐在车后座一点没有知觉已经到了家。
    “叶子？”
    没有回应，要不是看到她眼睛还是睁开的杨纶都以为她睡着了。
    “叶子？”
    “嗯？”叶子转回头对上了正转身看着她的杨纶眼睛，移开，窗外的景物这么熟悉。
    “啊，到了？不好意思。”拿好包就打开车门出去。
    杨纶下车帮叶子把后备箱的行李拿出来，叶子看着他弯下身子，衬衣下手臂的线条紧实。
    接着行李箱落地的声音一下子扑醒了叶子。
    杨纶关好后备箱，看了一眼一整天不在状态的叶子，“那我先回去了。”接着抬起步伐走向驾驶座。“那个，杨纶。”
    “嗯？怎么了？”
    “你，今天怎么会去城村？”终于是把堵在心上一整天的话给说了出来，她在程村在车上想过无数可能，旅游？不会在知道地震后去旅游吧？直接打叉掉。又或者是看到T市地震第一时间去T市帮忙赈灾，可是要是是这样的话，就这么巧是在T市？还有他的举动？他的眼神？有些事情之前实属不敢推敲，为什么就一个度假村的事情还用得着他一个老板级别的三番五次地跟她谈？为什么那么巧夜远和文诺那天救了她？为什么每次都是那么巧合能遇见？
    杨纶两眼放光，语调有些轻松之意，叶子有了这点觉悟对于他来说已经有点惊喜了，“你猜。”随后关车门声传来，车子的引擎声越来越远。
    那一阵闷闷的声音实在堵得叶子水泄不通……
    曾被问到什么最痛苦，此时的她觉得是猜。
    ……
    叶子接到欧阳电话时正坐在饭桌上吃着早餐，艺术现在还赖在床上，美其名曰大周末应该好好补觉，实则她的至理名言应该是每天都应该好好补觉，把叶子的撵了出去。
    “叶子，还记得今天是奶奶的生日吧？”叶子望了一眼现在就在沙发前的桌子摆着的请帖，就在几天前欧阳差人送来的。
    “嗯。”
    “那好，我在楼下等你。”欧阳放下电话整个人放空，天窗外的太阳光辉灿烂，为什么就是照不亮他的黯淡，二十多年的结局就在今天了……
    叶子听着手机上的嘟嘟声，这么早，这不才早上九点多，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衣，忙活着塞了几口饭就去房间收拾了。
    现在才早上时间，“我们现在就要去会场？”欧阳轻笑摇了摇头，把车驾驶离开了街道，后边的落叶被翻了个面。
    叶子就这样被带着到了超市，“我们来这里干嘛？”
    “想不想一起给奶奶个生日礼物？”
    “想。”
    “我们一起做一餐饭给奶奶怎么样？”
    “你确定是我们不是我？”欧阳那十指不沾阳春水，饿了就点外卖、去餐厅的大少实在是不信他能做出什么东西。
    “好啦，就是来请你帮帮忙的，我可以打下手的，洗菜和收拾碗筷都交给我。”
    既然欧阳的诚意都已经如此了，而且她也发愁自己要送什么东西，虽然手艺没那么好，几个家常菜还是可以入口的，叶子当然答应了，“好，你跟我说说奶奶喜欢吃什么。”
    “青菜、还有白菜……”
    “你是故意的吗？怎么都是素的？”叶子停下脚步，一脸质疑地盯着欧阳，“你不会不知道奶奶喜欢吃什么吧？”
    “奶奶喜欢吃素。”欧阳是有些心虚。
    “算了，我挑几样我比较常做的好了。”看欧阳那样子就差’不靠谱’三个字直接印在脑门上了。
    逛了一圈后终于把东西给备齐，欧阳把购物车抢了直接要推去收银排队，看着把推得购物车歪歪扭扭的背影，叶子被逗笑赶了上去帮他一起推。
    欧阳把叶子送到了旧居，真的一起帮忙洗了菜，随后就赶去接欧奶奶过来。
    欧阳搀着欧奶奶进了里屋，叶子正在擦桌子准备把菜端上桌，一见欧奶奶扔下布条往前迎，“欧奶奶，你来了。”
    欧阳把蛋糕放在桌子上拆开，边关注着两人。
    “听欧阳这小子说你有惊喜给我。”
    “对啊，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拿出来。”叶子把欧奶奶扶到椅子上坐好。
    欧阳把盒子拆开也跟着去了厨房，两人一手一个菜端到了欧奶奶面前。
    “叶子，这是你做的？好香。”欧奶奶闻着香，叶子把手里夹着的筷子递给欧奶奶，“不，这礼物是欧阳策划，我们一起做的。希望您不要嫌弃呢。”
    欧奶奶看了一圈，把眼睛直勾勾地给了青椒炒肉，把青椒扒开，夹了一块肉进嘴，“好香，好久没吃到肉了，谢谢叶子。”
    “奶奶您不能吃肉？那我把这盘收了。”叶子拿起盘子就要进去。
    “叶子啊，奶奶在家都不能吃到肉，你再这样子奶奶可就没力气吃饭了。”欧奶奶看着唯一有肉的菜被端走，’撒娇卖可怜’。
    叶子有点动摇，“那您只能再吃一块肉。”
    “两块。”可怜兮兮地用指头比了个二。
    叶子被奶奶求肉的表情逗乐了，妥协，“真的只能两块哦。”
    一顿饭再愉快的氛围下结束了，叶子拉着欧奶奶进了房间聊天，欧阳自己说的话自己承担，现在正在面对着满池的碗盆懊恼。
    ……
    “哐哐”敲门声响起，欧阳打开门，露进来个头。
    “打扰到两位女士了，奶奶快别聊了，我妈来电话催了，我先送您回去，我晚上把叶子送到，晚上还有的是时间陪您聊天，您也要去准备一下晚晚宴上美美的衣服了。”欧阳刚刚接到了欧母的电话。
    欧阳看着自己爱的两个人相聊甚欢，虽然不舍，但自己私心铸造的几个小时的梦也是时候该醒了。
    ……
    欧阳半躺在试衣间对面的沙发上等着叶子换好衣服，眼睛一刻都没有挪开那平静的帘布，突然帘布掀起了一丝涟漪，一双手从内而外地伸了出来，帘布被往往两边推开，光透进试衣间，叶子就站在中点，黑由白映衬，白由黑衬托，叶子原本就有如白瓷般的肌肤更显透亮，光洁的脚踏在米白色的羊毛地毯上。
    欧阳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使用眼睛，他的眼睛就像一面镜子般就只会反射叶子的美。
    叶子着一身吊带黑色连衣长裙，柔软的头发散在肩后，看了一眼静静直坐的欧阳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她的欧阳竟有些不好意思，双手捂住胸口。
    “很奇怪吗？”叶子轻声问。
    “嗯……”
    “嗯？”
    “不不不，很好看。”
    欧阳是真的神智不清可，一瞬间改了三个立场。
    欧阳把沙发旁已经挑好的两双相同款式的高跟鞋捞起，递到叶子跟前让他挑，叶子挑，一白一黑，叶子看了一眼把白色挑走去做造型，欧阳看了被留下的那抹黑色，嘴角轻扬，取笑自己的幼稚。
    发型师早就受了欧阳的指示在叶子的头后绑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发髻。
    外出时夜已黑了，欧阳把搭在手上的坎肩放到了叶子的身上，“夜里凉。”
    在公路上，行人看着一辆豪华跑车正在以不属于它的行驶速度前进。
    欧阳不紧不慢地以6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驶向会场，后面的车子正在使劲地按喇叭，暗道自己出门不顺遇着个开着跑车的奇葩。
    车里静谧得可怕，话唠子的欧阳这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欧阳像是忍受不了后面的喇叭声，又眼睛望了叶子一眼，一下子踩下了油门，在一段平稳的速度中的叶子一下子像被拉离了地心引力，被往前拉了一下，这孩子又在发什么疯。
    到了会场，两人就坐在车内，还是维持安静。欧阳双手紧握方向盘，头发的阴影映在眼眸，叶子看了一眼欧阳，“欧阳？下车了。”
    叶子转身去拉开车门。
    “叶子。”欧阳低着头，举起手拉住叶子的手。
    “嗯？”叶子回头看了眼两人相碰的手，忙要收回。
    “就一会儿就好。”欧阳抬头直直盯着叶子。
    “你可以背对着我吗？”叶子转头换回原来的姿势。
    欧阳慢慢收回手，直到手指触碰不到叶子手掌的肌肤，从西装内抽出个盒子，把盒子拉开，里面现出了蒲公英钗子，欧阳把东西拿出来，往叶子头发上一插，“好了，这是今天你帮我忙的礼物。”
    叶子往头上一摸，是个圆头的簪子，具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谢谢。”接着开了门走下车。
    欧阳隔着车窗玻璃看着外面金碧辉煌的建筑，怎么感觉心底一阵空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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