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思琪的眼眶再次变得泛红起来。
她委屈地抿嘴,神情哀怨无比,就像个倔强的孩子。
邵老夫人抱着她一阵心肝宝贝的叫着,不停地说着‘委屈我孙女了’。
“其实我知道祖母是担心我,害怕我做不孝的事情。我也想解释来着,可是……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祖母问都不问我就相信了别人说的话,孙女心里难受啊!我没有娘,爹爹又不是我一个人的爹爹,他是天下的丞相,整天忙着为国分忧,平日里待我最好的是祖母,我最亲的也是祖母。现在被祖母误会,孙女的心里比刀割的还要难受。”
“是啊!祖母老糊涂了,只顾着生气,害怕你走错路。你从小没娘,没有人教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听说你不在寺庙里,就想着你能跑到哪里去,可不要做傻事情。现在才知道我家孙女是个仁善的,不仅用医术救了怀孕的人,还让唐国公夫人这样赞不绝口。唐国公夫人可不是随便称赞别人的,可见我孙女有多出色。”
邵老夫人嘴里说着安抚邵思琪的话,心里想着刚才怎么会问都不问就责怪大孙女,这不像她的行事作风。回想着刚才的情景,明明是二丫头在挑拨着她,引着她做出冲动的决定。要不是那丫头,她也不会这样对大孙女。
邵思琪破啼而笑。她依偎在邵老夫人的怀里,撒娇道:“那祖母是不是最喜欢思琪?”
“是!这么可人爱的大孙女,祖母疼都来不及呢!”邵老夫人笑道:“今天就在祖母这里睡,跟祖母说说话。”
听雨轩。邵娉婷倒吸一口冷气,一把推开梳头的丫环,冷道:“笨手笨脚的,要你有什么用?”
丫环跪在地上,颤抖地说道:“小姐饶命。”
“出去跪着。”邵娉婷冷笑。
“是。”丫环倒退着走了出去。
邵娉婷看着面前的金桂,语气里满是愤怒:“你是说那女人没有受罚?现在还被祖母留在正院了?”
金桂肯定地点头:“是。”
“那女人到底给祖母灌了什么迷魂汤?为什么才这么一会儿时间就把她放出来了?放出来也就罢了,还让她留在了正院。”邵娉婷的眼里满是暗恨。“我是祖母看着长大的,到现在还没有这样的待遇。祖母竟对一个孽种这样好。你还打听出什么了?祖母为什么放了她?为什么又留她住在正院?凡事总有原因的。”
“唐国公夫人拜访老夫人时,老夫人传了大小姐过去。后来就传出大小姐留宿正院。”金桂说道:“奴婢猜测,这件事情应该与唐国公夫人有关。”
“还有呢?到底是什么原因,那才是最重要的。我可不想每次都被那女人压得死死的。”邵娉婷瞪着金桂。“让你出去打听,你就打听到了这点东西?金桂,你不会也看我当不成二皇子妃,就对本小姐阳奉阴违了吧?”
“奴婢不敢。”金桂跪下来,连忙表示忠心。“奴婢从来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最好如此。要不然,就别怪我不顾这些年的情份了。你们也别以为本小姐就这样算了,只要一日没有成亲,本小姐还有翻盘的机会。那个病殃子世子也不知道能活几日,本小姐岂能让他耽搁我的人生?”邵娉婷冷笑。
邵丞相回来时,知道邵思琪救了唐国公夫人的儿媳妇,特意把邵思琪叫到书房里关心了几句。作为一个‘繁忙’的父亲,他还特意问了她的功课。在考教了邵思琪功课时,发现她颇有几分才情,对她更加满意。
“唐国公府的舒雅小姐是个不爱结交人的,没想到与你投缘。既然如此,那你就和她多多走动。你们年纪相访,小姐妹之间有许多话可以说,不用拘束。”第二日,唐国公府的帖子送上门来了。邵老夫人毫不犹豫就批了她出门。
为了方便邵思琪与人结交,邵老夫人还特意改了她学习的时间。以后府里的几个小姐每天只学两个时辰,要是临时有事的话也可以出去应酬姐妹之间的约会。总之相比刚开始,他们对邵思琪放松了许多。
邵思琪带着青霜和冬晴坐上马车,马车行驶到唐国公府的后院。下了马车后,邵思琪从国公府的后门离开了。
“走了?”唐国公府的舒雅带着仆人赶过来,却没有看见邵思琪的身影,不由得失笑。“真是急性子。”
“邵家姑娘真是大胆。”婢女在旁边说道:“以女子之身开医馆,而且还把名声打得这么响。要是这件事情暴露了怎么办?到时候还要牵扯到我们国公府。毕竟这人是从我们国公府离开的。为了能够开医馆,还用国公府骗人。”
舒雅没有见到邵思琪,心里有些遗憾。听了婢女的话,她淡淡地说道:“我倒觉得她值得敬佩。天下女子那么多,能够和阎王爷抢人的却没有第二个。那日若不是她,三婶和肚子里的孩子就没活路了。凭着这一点,我感激她。别说只是帮她打个掩护,就算让我陪着她抛头露面也是可以的。”
“奴婢不是说她不好。”婢女也知道失言,弱弱地说道:“就是害怕东窗事发。”
“东窗事发又如何?听听外面的声音,有多少人敬佩她的为人,又有多少人感恩她的到来?你知道她在短短的时间内救了多少人吗?那些人好多都是穷人,她一文钱也没有收他们的,就这样白给药。”
舒雅露出灿烂的笑容。
邵思琪并不知道自己轻而易举的收到了一个小迷妹。她让唐国公府帮忙,只因这个府里的人受过她恩惠,而且他们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以他们的身份帮她的话,以后她能方便许多。比如说今天,她很轻松的出府了。
“今日如何?”邵思琪走进医馆。
福伯见到她,神情激动起来。
“小姐,你总算是来了。”福伯说道。
“今天来了一个非常严重的病人,你要是不出现,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撑下去。”
“病人在哪里?”邵思琪问道。
“就在后院。本来我想让秦三去找小姐的。”福伯不好意思地说道:“可是那小子进不去邵府。”
“先救人,这些事情以后再说。”邵思琪带着两个婢女进了后院。
那是一个被猛兽咬断手臂的猎户,因为失血过多,再不想办法止血就要没命了,所以才说是很急的情况。
邵思琪用银针给猎户止了血,又让福伯把药熬过来喂他喝下去。在观察了一会儿之后,确定他没有再恶化下去,再让冬晴留下来守着这人。等这人醒了,还得让他喝几天的药,要不然伤口的剧烈疼痛会让他生不如死。
福伯端来茶水:“小姐没受委屈吧?”
“还好。我能应付。”邵思琪笑了笑。“让你担心了。”
“只要小姐没事就好。”福伯说道:“要不是小姐,我这个糟老头子也没有能力过现在的舒坦日子。小姐可千万不要有事啊,不要忘记还有那么多病人等着你呢!”
“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她一个带着怨恨重生的人有什么资格再‘死’一次?就算要死,也要其他人都死光了,她才会‘瞑目’地死去,而不是现在大仇未报,那些害过她的人还过得逍遥自在的时候去死。
下午的时候又来了一个紧急的伤患。那人被毒蛇咬了,毒素已经攻心。其他医馆都没有法子,只有她有法子。
小小的医馆早就名声大燥。可是直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牌匾上写的什么名字。这让大家都好奇起来。
“咦,真的是你啊!”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医馆里。那人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邵思琪:“为什么蒙面?”
邵思琪打量着面前的人,淡笑道:“又见面了,独孤公子。”
“我刚才从这里经过,无意间瞧见你的影子,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独孤轩打量医馆里的布局。“原来你就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医仙姑娘。我早该想到的。这世间懂得医术的女子又有几人?”
“独孤公子过奖了。天下女子千千万万,懂得医术的可不少。只是她们不愿意抛头露面而已。”
“本公子不认识其他千千万万的女子,只认得救了本公子一命的你。外面说京城出了一个医仙,我本来不以为意,想着世间女子能够配得上这个称呼的只有你了。今日见到是你,本公子又觉得实至名归。”
邵思琪见他站在门口说话,四周的百姓都忍不住多瞧几眼,便把他拉了进来,再将门合上了。
独孤轩的年纪不大,邵思琪与他倒没有多少避讳,毕竟在她的眼里,他只是一个病人而已。可是独孤轩不是这样想的。在他看来,邵思琪不仅美丽善良,还是他的救命恩人。现在与救命恩人呆在一个房间里,不免有些心痒痒的。只是这点涟漪在看见邵思琪清澈的眼眸时消散。他收敛了那点遐思,及时挽救了自己的面子。
“既然你来了京城,我也不瞒着你,我是镇国侯府的世子独孤轩。”独孤轩正式介绍自己。
“户部尚书的儿子叫独孤城。”邵思琪随口问了一句。“不知道与你是什么关系?”
“那是我堂兄。”独孤轩撇嘴。“不用理会他。他只是一个旁支,与我们镇国侯没有关系。”
“嗯。”邵思琪没有再问。瞧他话语里的不屑就知道虽然是同姓,却不一定是同心。
世家大族的人际关系特别的复杂。有的在继承爵位,有的说不定就只是个七品芝麻官。独孤城平时张牙舞爪,在别人的眼里就什么都不是。至少在二皇子和安荣公主面前,独孤城规矩得像个孙子似的。
“对了,我离开的时候你哥哥在书院的表现好极了。山长和夫子们对他称赞有加,还说他有状元之才。”
独孤轩跟在邵思琪的身后,看着她在那里制药,一点儿也不觉得受了冷落。两人好像许久没有见面的朋友,邵思琪不多说话,独孤轩却在不停的说。邵思琪原本没有放在心上,在听见裴千帆的时候停下了动作。
“你怎么一个人来京城啊?你哥哥早晚也会来京城的,还不如和他一起来。不过看来你混得挺好的。”独孤轩继续说道:“早知道你要来京城,我就跟你一起回来了。现在知道也不晚,以后有我照顾你,没有人敢欺负你。”
邵思琪看着面前的男人,思量着要不要把实情告诉他。以后肯定还会见面的,与其让他不小心说漏了什么,还不如先给他打声招呼,免得破坏了她的事情。
“我姓邵。”邵思琪看着独孤轩。
“啊?姓邵?你不是姓裴吗?”独孤轩不解。
邵思琪淡笑,指了一下不远处的桌子:“坐下说话吧!毕竟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独孤轩坐在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听邵思琪说话。扑哧!他刚喝了一口的茶水就这样喷了出来。
“你是说……你是邵丞相的女儿?”
邵思琪淡淡地点头:“如假包换。”
“你和你哥哥不是亲兄妹?”
“嗯。”邵思琪再次点头。
“没想到你的身世这样离奇。”独孤轩看着她。“你放心,我会为你保守秘密的。要是以后你出不来,我可以让我妹妹来叫你。邵家对你的管教再严,总不能阻止你和贵女们结交。”
“多谢。”邵思琪正式地行了一个大礼。
“真是佩服你。明明是个衣食无忧的大小姐,为了那些受苦的病人,宁愿冒着被家族赶出来的危险来治病救人。”独孤轩正色道:“要是真的被发现了,我也会为你说话的。”
送走了独孤轩,邵思琪没有在医馆久呆。毕竟她的时间有限,还是尽量少耽搁一会儿,免得被发现了。
“你总算回来了。”舒雅这次堵到了邵思琪。“下次咱们一起出门吧!要是有人问起,就说一起去逛街了。”
“多谢你,舒小姐。”邵思琪熟练地捏着舒雅的脉搏。“身体调养得差不多了。再喝两剂药就能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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