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弘的脑中瞬间便浮现出那日凌霄与言伸可疑的话。
我根本就不是君秋池!
有时候一个人就连名字都是假的。
甚至她可能就不是个人!
他慢慢望向凌霄离去的背影,心中却充满了狐疑。
你到底是谁。
言伸一直跟着凌霄,直到她将酒交给了夕悦的陪嫁丫鬟后,本想问寻夕悦的情况,可言伸一直站于不远处,便也不好相问,才只好出了院落。
“你跟着我做何?”
“我只想跟着你,看着你,便足够了。”
凌霄轻笑,“你现在看的是君秋池的脸,不是我凌霄,而我看的也是言伸的样子,不是你言格。”
“有何关系,在我眼里你就是凌霄,无论长何模样,我都能从眉眼间认出你来。”
凌霄无奈,也无意与他再多说什么。
天色渐晚,黄昏时分时,言中舟与谷夕悦才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袭婚服的他们,自是在场最为瞩目的存在,可凌霄却直直望着言中舟,他的神色中没有半分愁态怒意,而至始至终都是欣喜万分。
似乎不曾发生任何之事,这一点让凌霄不由微微有些担心,她想到言中舟不会将此事闹大,因这是皇上赐婚,可她不曾想到,言中舟会恍若无事般模样,依旧喜气洋洋般神采飞扬。
厅内高坐上,坐着一位看似威严的中年男子,他的脸上洋溢着喜意,可眉眼中却并无半分情绪,那双深邃的眸,如死水一般死寂。
他就是如今的康贤王。
而凌霄也不断观察着他望向自己时的反应,可竟看不出任何端倪,康贤王府有人想杀秋池这件事,已经证实,可康贤王看她的样子,又似毫不相识般的模样,一时又让凌霄陷入了沉思。
待拜堂之礼过后,言中舟便被众人所围,一一灌酒。
君未期持了桃花酒上前,“小王爷,这酒我敬你一杯,这下我可在不用担心你对春湖,图谋不轨了啊。”
君未期笑道,便先行自饮,而言中舟却看着他冷笑。
“你是不用担心我对春湖图谋不轨,我到要开始担心,府中佳人红杏出墙的时候了。”
他虽如此说着,却还是饮下了君未期手中的酒。
“未期啊,我发现,我怎么就跟你们君家脱不了干系了呢?”
“你这是哪的话。”
待婚宴将要结束时,凌霄才看到了君春湖,整整一天未见人影的她,却在此刻出现,不由让凌霄有些怀疑。
“你要去哪?”言伸见凌霄要走,便询问道。
而凌霄只道,“我随意转转。”
“那我陪你。”
就这样,凌霄与言伸一同向王府的园子而去,见四下无人,言伸终还是问出了今日那朱安所言,“你可是去了伶人居,与言弘相见。”
“去了也见了,又如何?”凌霄停下脚步,直直回答道。
“你这是在逼我杀他。”言伸轻笑了声,便望着凌霄冷道。
“你尽管去杀。”凌霄的话中没有丝毫语气,似再说一件极其平常的话,可却让言伸皱起了眉头。
“什么时候,你竟如此在乎他了。”
“呵,你要杀,我支持你去杀,你便说我在乎他,那我若不支持你,你是不是说我爱上了他?”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况且,你到底有没有爱上他,我看的一清二楚。”
凌霄慢慢靠近言伸,低声而语。
“那你就应该知道,如今的我,不会爱上你半分。”
言伸一手揽过凌霄的腰肢,而笑道,“可我不要你的爱,我只要人。”
“救命啊!非礼啊!”
突然的一声惊呼,让凌霄猛地推开言伸,而向声源处跑去,只因那声音是如此熟悉。
等凌霄赶到时,园中已经围了不少之人,而凌霄依稀可见被众人围在其内,那人身上的凤冠霞帔。
“让开,让开!”
凌霄挤过众人,才看清了此刻蜷缩至一旁,衣衫半露,露出大片春光的谷夕悦,凤冠正滚落于一旁,而那霞帔如今也被人撕扯开,一片狼狈。
夕悦脸上似还有极深的一道红印,那是被人打过的痕迹,她紧咬着唇,蜷缩着自己,靠于一旁假山之下,低声泣着。
“夕悦!”
凌霄上前紧紧搂着她,而谷夕悦却似受了惊吓般,猛然将她推开,甚至不断踢着,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言伸扶起了凌霄,却也阻止了她想再次前去的身子,“冷静些,这件事不简单。”
“夕悦!”言中舟随后赶来,他推开人群,见谷夕悦如此模样,连忙脱下外衫,将她的身子所挡,并不断搂着她,轻轻而唤。
“夕悦,是我……我是你的夫君。”
谷夕悦竟似被安抚了下来,与刚刚凌霄上前那般抗拒的模样,宛若二人。
“这是怎么回事!”言中舟抱着夕悦,向众人斥道。
“我们只听到有人喊非礼,就跑了过来,没想到看到这么一幕。”
“是谁,谁干的!”言中舟双眼微微有些发红,他低吼着,可众人却再无一人出声。
“这个时候应该问夕悦为何会在此地吧,她不是应该在房中吗!?”凌霄向言中舟而喊道。
“夕悦的随身丫鬟在哪!”
话落,便从人群中唯唯诺诺走出一个小丫鬟,那小丫鬟吞吞吐吐似极其害怕,“奴婢是小姐的陪嫁丫鬟,刚刚……刚刚是君少爷派人来寻小姐,到园子一叙……”
凌霄顿时敛下了眸,她望向言中舟,他的眼中此刻似蕴藏着一股狠意。
“君未期人呢!”言中舟向众人吼道。
不过多时,君未期才就此而来。
“发生了何事?”君未期上前本想询问,可却被言中舟一手掐在了喉间。
“君未期……”
“哎!这是怎么了这是!”
白云南连忙拽扯着二人,想将其分开,却被推至一旁。
“言中舟,你发什么神经!”君未期吼道。
“你对夕悦做了什么!你说!”言中舟拽着君未期的衣襟,将他拽扯到夕悦面前。
君未期看到谷夕悦时,面上有丝震惊,他扯开言中舟相拽的手,便向谷夕悦而去。
“夕悦妹妹……你这是……”
可还不等君未期靠近,谷夕悦却又一阵拳打脚踢,极其抗拒君未期的靠近。
“滚……滚开!”
言中舟拽扯着君未期的肩,便将他推离夕悦身前,“君未期,今日是我大婚之日,你就敢做出如此之事!”
“那你倒是说清楚,我做了何事!”君未期冷眼望着言中舟,言语中似还有一丝笑意。
“你说!”言中舟指了指一旁早已吓破胆的丫鬟而道。
那丫鬟,连忙跪地,吞吐道,“是……是君少爷刚刚派人来寻小姐,让小姐……到园中一叙。”
“胡言乱语!”君未期顿时出声而吼。
“胡言乱语?你看看夕悦见你时的反应,你还想如何狡辩!”言中舟怒道。
“夕悦妹妹……”
君未期本还想有意上前,可谷夕悦只要听到他的声音,便将自己抱的更紧些,不断向后退着,泣道。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发生了何事!”一声威严的低沉之声,从众人后方响起,康贤王与言弘一同而来。
见谷夕悦如此模样,康贤王却首先令人将夕悦送回了房中,且遣散了众人后,才独留几位重要之人,而问。
“谁能给我说说,这到底发生了何事!”
“父亲,君未期欺辱我妻,证据确凿!”言中舟附身首先说道。
“仅凭那个丫鬟的片面之语,世子就肯定是我了吗?是否有些草率!”君未期回道。
“你平日里本就是个纨绔子弟的作风,就此怀疑你,有什么不对。”言木兮站于一旁,望着君未期挑眉道。
“这话说的,难道这件事情,就让一个小丫鬟随意左右了?”
凌霄站于君未期身侧,望着言木兮回道。
“夕悦的反应,大家都看在眼里,还有什么好说的。”言中舟不依不挠。
凌霄向前一步,“你要看夕悦的反应,等她镇定下来,恢复理智后,再看也不迟。”
“好了,这件事等夕悦恢复神智后,让她当面指认。”康贤王沉声道,众人便没了声音。
过了半晌,谷夕悦已经梳洗一番,在丫头的簇拥下,来了大厅之中,她虽恢复了些许理智,可面色却还是一片惨白,那双原本清亮的眸,如今也是一片死寂。
她怯生生地躲着众人,却独独信任这位刚刚与她结为夫妻的言中舟,在众人的注视下,夕悦微微搂着言中舟的臂,躲至他身后。
“夕悦,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说出来,父亲为你做主。”康贤王端庄坐于椅上,面色肃穆,一身的气派,令人望而生畏。
“是啊夕悦妹妹,你一定要说出来,好还我一个清白啊!”君未期本想上前拽扯夕悦,却不想夕悦似十分抵触他,连忙躲至言中舟身后,直颤着。
“别过来……你别过来!”
凌霄上前拉过了君未期,向他微微摇了摇头,便重新将他拉回原处。
夕悦的反应极其奇怪,以她对君未期的情意,哪怕君未期当真做了糊涂事,她定也决不会如此,更别说,凌霄信任君未期的为人。
“今日……今日我与夫君拜过堂之后,君少爷就说有急事相商,引我去了后院中,君少爷也算是我的表哥,平日里也还算和睦,我……我本以为他有什么要事,才会匆匆寻我,没想到我一到那里,他就扑了过来……上下其手……”
“谷夕悦!”君未期吼道,他用力甩开凌霄,便向谷夕悦而去。
“谷夕悦,别说我不曾对你有过任何他想,就算你如今一丝不挂的站在我面前,你看看我会不会多看你一眼!”
君未期的话音刚落,一旁言中舟便一拳打在他的脸侧,“君未期,把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些!”
“夕悦,你可有看清那人的模样?或许只是衣物相似?”凌霄站于一旁说道。
而夕悦却从袖中取出一物,扔在了君未期脚下,“这是我从那人腰间扯下的。难道不是君少爷之物吗?”
众人皆看向那被摔至地上的荷包,而君未期却摸向了自己腰间,竟空荡荡一片。
谷夕悦顿时向康贤王而跪,不断泣道,“父亲……今日大婚就发生了如此之事,夕悦已经无颜在与夫君一处,就让夫君自此休了我吧。”
“夕悦你快起来,断没有如此一说,分明是你受了委屈,夫君定为你讨回公道。”言中舟一手扶起夕悦,一边向屋外喊道,“来人!”
顿时大厅内便涌来众多持剑护卫,言中舟望着君未期冷冷道,“把他给我压下去。”
那些护卫正打算向君未期围去,凌霄本想制止,却不想身侧的言伸却先她一步。
“都给本宫住手。”
言伸向凌霄轻轻一笑,似想让她放心,才继续道,“君未期是国公世子,就算做了什么错事,也容不得康贤王府如此私拿。”
言弘望着言伸的举动,轻哼了声,才靠近凌霄而道,“你这位闺中密友,也是好手段啊,在大婚之日不惜用名声嫁祸。”
凌霄轻轻抬眸,望着如今低头只知哭泣的谷夕悦,却还是肯定道,“这绝不是夕悦的本意。”
而康贤王因言伸的话,思量了半晌,而道,“太子,你也算是君家之人,今日本王给你一个面子,可君家自己要不要这脸面,就看君季如何处置他的好儿子了!”
言中舟在一旁急忙喊道,“父亲!如此放了他让夕悦颜面何存!”
“君未期是永国公世子,就算有错也轮不到王府越俎代庖,这件事让永国公自己去解决,最后给王府一个交代!”话毕,康贤王便遣散了众人。
言中舟意有不甘,却也无法改变康贤王的决定,只能搂着夕悦,瞪了眼木讷站于一旁的君未期而走。
而谷夕悦却在临走前,悄悄望向君未期,眼中是万分的愧疚之意,再她微微低头的瞬间,凌霄却完全将她的眼神看在眼里。
“夕悦,你等等。”凌霄自是拦住了他们二人,她有一堆话想问夕悦,可夕悦却只神色淡淡地望向她。
“君三小姐,请回吧。”
“夕悦……”凌霄依旧拦在他们二人面前,她不知为何,只短短半日,面前的女子便似变了一人。
嫁给他人,她要远离君未期,甚至老死不相往来凌霄都可理解,可这用如此罪名来嫁祸这个她曾满心欢喜青睐的人,凌霄是怎么也不会信,夕悦会做出这等之事,除非……
凌霄望向了言中舟,今早他离开上林寺时,眼中对夕悦是厌恶之意,可如今却是满满的疼惜。
他真情也好,假意也罢。
会有如此转变,其中定是发生了何事。
“夕悦,桃花酒我已经送到你的房中……”
“呵,三妹,走了。”君未期持起地上的荷包,向外走来,见凌霄正拦着这对夫妇,便冷哼道。
“没必要与这种人浪费口舌。兰花?好好的一朵雅花,竟也让我看走了眼。”
言中舟本想转身相质,却被一旁的谷夕悦拽了拽衣袖。
二人便也不曾在说什么,直直从凌霄身侧而过。
“殿下,这件事,我们要不要……帮一把?”白云南站于一旁,望向君未期而道。
“不用。”言弘果断回道,“君未期最多也就被责罚几天,康贤王的样子,不像是想将事情闹大。”
“那不是康贤王陷害,真是这位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姐啊?反正我是不信未期能做出这等事来,平日里他再怎么不靠谱,却最看重这些男女方面的事,就他这性情?估计白送上门的姑娘他都不要。”
“您见过去花楼只喝酒连姑娘碰都不碰的人没有……”白云南说着说着,言弘却似不愿再听他废话下去,而不着痕迹抬步就走,“哎,殿下……别走啊。”
白云南自是拦不住,言弘走后,他却不经意发现了一旁正悄悄望向他所在方向的言木兮,便大方走了过去。
“怎么?看我呢?”他嬉笑道。
“没!没有!”言木兮匆忙回答。
“可是被本公子英俊潇洒的容貌吸引了?”白云南见言木兮微微躲闪的样子,竟觉得有些可爱,便不断将脑袋伸到她的面前,咧着嘴笑着。
“母老虎也有害羞的时候?”
“呸!”言木兮跺了跺脚,便站直了身子,她拍了拍白云南的胳膊,便望向一旁,装作不在意的模样问道。
“三哥哥对你不同,你跟他……是不是那种关系?”
白云南忽得大笑起来,左右望了望见并无他人,便微微低下了身,在言木兮耳边道。
“这件事,你可得保密,你三哥哥浑身每一寸肌肤,都被我摸遍了,你说……我们是不是那种关系。”
言木兮因白云南一语,似乎脑中都有了他们二人缠绵悱恻的画面,顿时耳根便红透了,这张原本英气俏丽的脸上更是染上了红晕。
“没……没关系,就算三哥哥喜欢男子,但是也得有人为之传宗接代不是,只要嫁给他,为他生下一子,我就知足了!”
言木兮似下定了决心,狠狠瞥了一眼白云南,眼中满是醋意,便甩袖而去。
“可怕的女子。”白云南望着言木兮离去的背影,不断摇头。
“该说你是用情专一呢,还是自己蠢。”
今日之事早在这些公子哥们的闲聊中,被城中百姓夸大而言之,不一会就闹的沸沸扬扬。
可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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