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卿为皇

第七十五章 去塞北,住东宫

    
    君未期与凌霄回到府中,言伸也一路相随了过来。
    而君季正因这事气得面目通红,吹胡瞪眼,他们一行人便凑巧此刻撞了上来。
    “不孝子!你给我跪下!”
    君季手持戒尺不断指着君未期而吼。
    见他跪地后,便持着戒尺不断抽打在君未期的身后,肩处,臂上。
    “平日里你去酒楼便罢了,起码没有做什么侮辱门第之事,我一概睁只眼闭只眼。”
    “如今出息了!敢欺辱人家新婚妻子!还是你夕悦妹妹!你让我怎么跟相府跟康贤王交代!”
    君季边说,手中边抽打着君未期,他直直跪地,却不曾有一丝辩解。
    凌霄实在看不下去,本有意相拦,却被言伸拽住了衣袖。
    “啪”的一声,君季手中的戒尺在一次次用力过猛的抽打中,就此断裂。
    他狠狠扔下戒尺,似用尽了力气般喘着气,才坐于一旁,吼道。
    “别在这给我装死人,给我想办法,如何给这个交代!你闯出来的祸,自己去收拾!”
    言伸见君季心中的怒火似因打了君未期一顿,有些消散,才站出来说道。
    “正是如此,哪怕舅舅如今将未期打死了,也难平这流言蜚语。况且,这件事本就是有人刻意陷害。”
    “怎么说?”君季皱眉,却因言伸一语不再大动肝火,而是细细思索起来。
    “未期,如今总可以为自己辩解几句了吧。”言伸转过身望向低头跪在一边的君未期说道。
    君未期顿了片刻,才微微抬头,“是夕悦刻意陷害。我可以发誓,不曾对她做过那等之事,而她说从我身上拽下的荷包,这荷包确实是我的没错,可我不知何时竟被何人拽了去……”
    “今日,他们拜过堂之后,我便被一丫鬟叫到了后院之中,说有人要见我,可我等了许久也无人前来,便自行走了,接着便遇到了这等事。这分明就是陷害!”
    君季拄着脑袋不断搓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如今听君未期的辩解,只觉得事情越来越难办。
    “太子觉得该如何是好?”
    言伸望了望君未期,上前将他扶起,才看向君季说道,“这件事确实是陷害没错,可无论是康贤王陷害,还是谷夕悦陷害,他们的目的便是让君家付出代价。”
    “君家已然成了众矢之的,而未期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到也小,他们要一个交代,我们给他们一个便是,就是要让未期辛苦一段时间,先避避这风头。”
    “我凭什么避,这件事我本没有错,一避不就承认是我的错了!”君未期极其反对言伸的主意,沉眸立于一旁。
    言伸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有失才有得,这只是一个名声,就算认了又何妨,一个风流的名号,就让你怕了?”
    君未期冷哼了声,偏过了头,依旧不肯认同言伸的说法。
    “你先说说,怎么给他们个交代法?”凌霄问道。
    言伸笑了笑,便望向了屋外的天际,才道。
    “离开,去塞北。”
    君季思索了整整一夜之久,最终认同了言伸的决定,而一大早便将南宫影请来了国公府。
    二人在大厅中相谈许久之后,南宫影才向他作揖离开。
    此刻,君未期与凌霄正各持长剑,在园中切磋,刀剑相碰时传出的叮当之声,惊飞了多少在枝丫上半栖的鸟儿,衣诀回转之际,长剑划空,步履轻然之时,剑击长穹,一袭红杉与一弯罗裙相互纠缠,衣诀相交,竟让人忽略了他们手中之剑,倒如一双舞蝶,尽情展翅。
    可不一会,君未期的思绪却越来越深,他的眉慢慢皱起,就连手中长剑的力度也渐渐加重,凌霄自是察觉到了他的这丝愤慨与泄意,两剑相击,不在似最初那般轻柔,此刻竟生生划下了几点火花。
    君未期似乎已然忘记与他相抗之人是凌霄,每一击,都凌冽沉重无比,那双越来越深幽的眸中,此刻似已映不出任何人来。
    又是一记重击,向凌霄砍来,而这一次凌霄却只能侧身而躲,用剑柄重重击打在君未期的身后,这一股巧力,让君未期无丝毫反抗之力,重重摔倒至地。
    一阵掌声,从他们二人身后穿来。
    南宫影半依在院墙之上,抱胸望着他们二人,“三小姐好身手。”
    君未期的神智因此似清明了些许,刚刚与凌霄切磋之中,竟将他的一股怒火生生逼了出来,如今他也自觉惭愧,只能爬起身拍了拍衣上的灰,便扔下利剑,走向一旁石凳。
    “不比了。”
    凌霄笑着向君未期而去,拿起石桌上的茶壶,便为之斟茶,“我好心好意答应与你切磋,你倒好把我当那与你有深仇大恨之人了。”
    君未期自然接过茶盅,不断叹气,“我只觉憋屈!现在城中都将昨日之事传成什么样了!若是有一点好话,我也不至于就这样待在这里,还有,去塞北那么荒凉之所,亏太子想的出来,他是来帮我还是害我的。”
    南宫影闻言,向他们二人而来,“塞北虽荒凉,可也不至于无一点好处。”
    “那里广阔无际,蓝天碧草,不知比这京中美了几倍。那里之人射箭,摔跤,驾马,无一人不会。驾马于草原之上,肆意驰骋,无拘无束,那些儿郎们可不比你们这些公子哥,个个都是草原上的英雄,骁勇善战,勇猛无比,就连女子也非京中女儿这般骄奢。”
    凌霄见君未期因南宫影一言,眼中似有些神往,便笑了笑,望着南宫影回道,“还有啊,那里的元玉浆可是难得的珍品,似乎如今是上供给朝廷的贡品?”
    “正是,那是一种马奶酒,味道不同于平常的酒,虽在京中是宫中贡品,可若去了塞北,那是家家户户都有的酒。”
    “我还听说,那里的人,将整只羊放于火上烤,众人围在一起,又是唱歌又是起舞,好不快活的样子。”
    “真是如此,那里的人啊,不像京中规矩繁琐,他们活的更加自在。”
    就这样,凌霄与南宫影,你一言我一语,竟说的君未期望着他们二人,双眼放光。
    此刻他们不说了,他到不断推搡着南宫影,不断而问“你在给我说说,那里还有什么好玩的?”
    凌霄见君未期来了兴致,便悄悄低头而笑,投其所好,这一点在他身上确实及其适用。
    “那雅尔大会你可听说过?再过上三四个月,这个盛会要连开五日,到时陛下说不定会亲临。”南宫望着君未期肯定说道。
    “所以,这次你先前去塞北,一是为了避开此刻京中传言,一是为了帮你未来岳父和妻子,打理好一切迎驾的准备!”
    “这么一说,去塞北也没什么不好,流言就让他传着吧,本公子清者自清,还是那酒和那景比较重要。”君未期终一展愁眉,扬起笑来。
    “我不陪你们了,我得收拾行囊,早日出发!美酒不等人啊!”说着,君未期便已经起身,疾步向院外而去。
    凌霄笑着望着南宫影,二人这一顿糊弄,竟如此轻易地说服了这位祖宗。
    凌霄伸出了手掌,与南宫影一拍而响。
    “合作愉快。”
    南宫影笑道,“三小姐对塞北也很是了解?”
    她当然了解,毕竟曾经她为了拿下塞北,可没少受这勇猛的马背民族的迫害,如今竟能如此和睦相处,她心下也是十分感叹,可塞北对她来说依旧是一个不愿提及的地方。
    她的命是在那座城内断送,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那里结束。
    那里就像一块伤疤一样,让凌霄不敢揭开。
    “小姐……小姐……”朝颜一路小跑至园中,望见南宫影时,微微一礼后才道。
    “小姐,东西已经收拾妥当,太子的马车也已经在府外等候了。”
    南宫影瞥向了凌霄,“既然三小姐与太子有约,那我下次再来。”
    “算不上什么有约,只是从今日我就要住进东宫。”凌霄微微低头。
    “从这座深宅大院,搬进皇宫这个金丝笼中,去学各种繁琐的规矩,跟本不管我愿不愿意,只要一道懿旨,我就不得不去,权利这种东西,真的很好用。”
    南宫影微微皱眉,低声道,“三小姐,慎言。”
    “告辞。”凌霄别过南宫影后,也并未回秋水院,而是与朝颜一同出了府邸。
    府外华贵的马车相候,凌霄没有惊动任何人,便与朝颜二人只身上了马车,向宫中而去。
    东宫,言伸在殿前焦急等候,若非有一堆繁琐杂事还未处理,他定会亲自前去接凌霄过来,如今事毕,便一心在此等候。
    马车缓缓驶进,停在言伸面前。
    凌霄在朝颜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后,望着这座金碧辉煌,宏伟壮观的大殿,却也面色平平。
    言伸一路引领,凡见到他们二人的宫女太监,皆跪拜而礼,那声“参见太子妃。”让凌霄的眉皱的更深。
    直到凌霄所住的寝殿时,凌霄却愣在了原地。
    殿内四周的墙上,皆攀附着一株株凌霄花,这艳丽的红花自成一景,妖娆恣意,可让凌霄呆愣在原地的,并非是因为这满园的凌霄花,而是那位站在凌霄花下,流连的女子,君春湖。
    君春湖见凌霄与言伸前来,便提起衣摆,一路小跑而来。环佩朱钗,丁玲作响,一改之前娇媚的装束,如今清雅柔美,更俱风采。
    “三妹妹,太子表哥,你们可来了。”
    凌霄斜眼望向言伸,“你确定这里是我住的地方?”
    “是……”言伸的话还不曾说完,凌霄便招过朝颜,二人一同向殿内而去。
    言伸本想解释,可话在嘴边,望着凌霄决然的背影,又说不出一字来。
    殿内,朝颜将一切收拾妥当后,便上前来,悄声问向凌霄,“小姐,大小姐怎么会在此啊?她不是一直住在丞相府吗?”
    “腿长在她身上,她想在何处,就在何处。”
    “小姐,您怎么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啊,万一……大小姐勾引上了太子怎么办。”朝颜急道。
    朝颜一语,却让凌霄似茅塞顿开,猛地抬头,“对啊,如果她勾引上了太子,我就不用当这个太子妃了。”
    “小姐!您怎么能开这种玩笑,太子对您多好啊。”
    “打住,打住,我乏了。”凌霄边说边躺在了榻上。
    入夜,凌霄让朝颜去请了君春湖前来,而她则坐于院中,石桌上摆满了佳肴美酒,不过多时,君春湖便与朝颜一同而来。
    此刻的君春湖,那眉眼中满是自信,淡雅的装束,令人心中似淌过一股清泉,发上别着玉簪,在一旁宫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大姐多日不见,竟似换了一人。”
    “三妹,在此地见到我,想必很吃惊吧。”君春湖抚了抚衣袖,便坐于石凳上。
    “吃惊。”凌霄随意应答,便倒酒而饮,“不过,倒也理解,毕竟你们什么事做不出来,我还未与太子成亲,便有的是机会勾引他,是不是?”
    “呵,说起这个,你我半斤八两,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若没有勾引太子,他怎么会突然让你为太子妃,这个位子本来就是我的,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君春湖话毕,言伸正巧而来,她便站起身向言伸迎去,“太子表哥。”
    君春湖拉扯着言伸的臂,双手环在他的腰间,似小女儿般轻轻将头靠于言伸的怀中,“表哥,春湖冷。”
    而言伸却是张开了臂,搂在了她的腰间,“我送你回去。”
    凌霄望着这一幕,持起酒杯,冷笑了声。
    直到言伸搂着君春湖行至殿外,言伸才松开了握着君春湖腰间的手,“戏演够了,就自己回去吧。”
    君春湖不依不挠地搂着他,似撒娇般,回道,“表哥,让我做你的太子妃吧。”
    “我说过了,太子妃只能是她,但是等我成了皇上,定会迎你进宫为妃。”言伸冷道。
    “表哥,你是真的有意于我,还是只是为了那些证据,与我逢场作戏?”君春湖搂着言伸的手,更紧了些,“表哥,别忘了那些贪污款,如今在哪作何用了。”
    君春湖微微抬头,望向言伸,“我只要常伴你左右罢了,并不想因此威胁你,可这是表哥逼的我一步步,走到了如此。”
    言伸的手重新附在君春湖身后,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
    “你这是哪里话,哪里逢场作戏了,我与你之间那么多年的感情,岂是说变就变的,丞相帮了我那么多,我怎会过河拆桥,再说,如今一切证据都在你们手中,除非我不想当这个太子,否则,我又怎会让你逃出我的手心。”
    话落,言伸在君春湖的额间,便是轻轻一吻。
    第二日一早,贵妃便派来了教养嬷嬷,而与凌霄一同学这礼仪的,还有君春湖。
    而东宫中的宫女早已经传遍,似乎陛下在贵妃的劝说下,有意让两位君家之女,一同嫁于太子,如此一来,君家再无女子,而言伸便是唯一可为帝之人。
    既断了其他有野心的皇子为储之心,也可防范朝中大臣,一举两得。
    可凌霄只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
    言伸如今会对君春湖如今这般,并不是因为爱,而以她对言伸的了解,君春湖身上定有什么,能让他利用的东西。
    毕竟,娶两位君家之女,这件事史无前例,成败与否全在皇上身上,一不小心便会引起皇上的猜忌之心。
    他不会因此冒险,除非值得。
    这日下午,言伸便前来凌霄所在,想要为其解释君春湖的存在。
    一走进院中,便见凌霄望着满墙的凌霄花发呆,就连他走进都不曾察觉。言伸伸手,慢慢从后附上了凌霄的双眼,头轻轻靠在凌霄的耳畔,微微道。
    “凡名凌霄者,无论是花,还是人,皆如此美。”
    凌霄的眼前一黑,听见声音后,只是站在原地,回道,“你何时变得如此虚伪。”
    言伸因凌霄的冷淡,尴尬地收回手,从那高出摘下一朵娇嫩的凌霄花,便插在她的发鬓上。
    “凌霄花只能配凌霄。”
    凌霄低声笑了,可面上却没有一点喜色,她推开言伸,便席地而坐于树下。
    见状,言伸便也靠着树干而坐,犹豫了半响,终将手搭在凌霄肩处,将她揽在了自己怀中。
    而凌霄却并未阻止,这一点让言伸有些欣喜,便直言道。
    “阿霄,以前我们便是如此朝夕相处,如今你就这样嫁给我,我做回言格,你做回凌霄,岂不快活?”
    凌霄的双眼无神,望着院中的一切,似有些恍惚,“你别忘了,如今我是君秋池,做不回凌霄了,可你,难道不是一直在做回言格吗?为了这个天下,为了这个皇位,不择手段。”
    言伸的身子微微愣了愣,他扯过凌霄的肩膀,紧紧盯着她,“阿霄,我是为了你,才想得到这个天下,只有我还是太子的身份,才能弥补一切我做的错事。”
    “可笑,难道你不是为了报复南宫家?不是为了雪耻曾经的耻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被自己的儿子害死?在香儿手中,在南宫家的摆布下做了傀儡?还说为了我?简直可笑。”
    言伸似慌张了般,急忙拥住凌霄,“阿霄,别说了……”
    “你如今让我嫁给你,难道不是想让我继续为你打下这个天下吗?你没变,说什么弥补,说什么亏欠,说什么愧疚,都是假的,你这么自私的一人,哪来的什么情,就算有,也比不上这个天下。”
    “闭嘴!”言伸用力喊道。
    “凌霄,曾经的你活得太天真,如今的你,却活得太过伶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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