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卿为皇

第一百章 相逢

    
    第二日一早,皇上了了接见了言弘与凌霄二人,便赐了赏赐让二人离开。
    在走出大殿时,空勿方丈与他们二人微微颔首后,便才擦肩而过走进大殿。
    凌霄与言弘相视而望,看来,无了的身份在不久后便会公之于众。
    “言弘,我想去见秋池一面,你去劝君楼等我如何?”
    “好,我等你。”
    话毕,凌霄扶着言弘的手便弯身上了马车,凌霄走后,言伸却从一旁而来,远远地便见到他们二人,可他也只望见了凌霄弯身的背影。
    “看来翊王对这位塞北公主,狠是情深?如此快便将君三小姐忘得一干二净了?”
    言弘敛眸转身,话音清寒,“太子,有空还是多去父皇身边吧。无需来我这里拐弯抹角。”
    言伸轻笑了声。
    “翊王……翊为辅佐之意,皇上给你这个封号,寓意已经明确,再加上你已经娶妻,君家的女儿你是得不到的。”
    “原来如此。”言弘冷道,“太子可是羡慕我已娶妻?而你只能纳妾?”
    这一句话直直戳中言伸最不愿提及的一处,他上前一步,盯着言弘的眼怒道。
    “言弘!我就算纳妾,纳的也是君家之女!而你,什么也得不到!包括君秋池。”
    “你想得到的真的是君秋池吗?”
    言弘反问道,那双清明的眸中似将他一一看透,言伸却冷哼了声。
    “无论我想要什么,都会得到。”
    “是吗?”言弘笑出声了,他的嘴角上扬,微微扬眸。
    “那就走着瞧。”
    宫中,大殿之上,皇上将那蝙蝠纹玉决递给了空勿方丈。
    “皇弟,你和朕说实话,无了是不是朕的四子!”
    空勿方丈望着手中的玉决,终低头俯身而跪。
    “皇上……恕罪,无了确实是良妃所生四皇子言栩,当时宫中大火,是臣弟在良妃娘娘的拜托下,将他带出了宫。”
    “为什么!为什么如今才告诉朕!”
    皇上狠狠砸向桌案之上,略显苍老的脸上,如今却更显憔悴之意,反而不曾有一丝欣喜。
    “因为,臣弟若早些年说出去,皇兄会让他活到如今吗?”空勿方丈慢慢抬头,眼中却是一片质问。
    皇上瘫坐于椅上,一手扶额却微微摇头。
    “朕不会。”
    “这么多年了,如今皇兄知道无了身份时,也未曾大怒。可见已经将多年前的那件事想清,何不就此复了四皇子之名。”
    “这件事让朕想想,你出去吧。”
    空勿方丈只能起身而出,就在他转身之际,皇上的询问声再次传来。
    “皇弟,良妃那件事当真与你无关?”
    空荡的大殿之上,这一丝质问却让空勿方丈缓缓闭眸,双手合于胸前,沉声而道。
    “皇兄,臣弟自认坦坦荡荡。”
    永国公府外,翊王府的马车只停在街边小巷处,凌霄便弯身走下,如今她若以翊王妃的身份进入,定又会生出不少事。
    所以她只能一人行至那围墙外,微微探了探头,见四处无人,便想翻墙而入,只是没想到在迈开腿的那一瞬间,身下一阵刺疼,竟直直撞到了围墙之上。
    凌霄顺着围墙滑下,只能席地而坐,一面墙而已,她征战数年一身功夫,如今竟也会径直撞上?
    可现在她也顾不上羞愧,刚刚那一股刺疼如今已经让她连站都不愿站起,生怕又牵扯出疼来。
    凌霄现在只要一想起言弘,便将他在心里骂了个遍,并且就此决定绝不再与他在近期再次圆房!
    就在凌霄瘫坐在地上时,南宫影却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慢慢走来,见凌霄坐于地上也是一阵疑惑。
    “凌姑娘?”
    “将军!”
    凌霄这一次似找到了帮手般,扒着围墙慢慢站起身来,她一边指着这围墙,一边请求道。
    “将军可能帮我从这里进去?”
    “从……这里?”南宫影看着这围墙,似有些为难。
    “凌姑娘如今是翊王妃,就算从正门进,也不会被阻拦,又何必翻墙?”
    “正因为我现在有了身份,所以才不能惹出事来让言弘为难,我只是进去见秋池一面,一炷香的时间就出来。还请将军通融……”
    南宫影思索过后,还是向凌霄妥协,“罢了,反正我也是来见三小姐的,一起吧。”
    说着南宫影便掀起衣摆,想越墙而过,凌霄急忙拽过他的衣袖,阻止了他一人而越的举动。
    “我……将军带上我啊!”
    “凌姑娘不是会功夫吗?怎会越不过去这面墙?”
    凌霄看着南宫影一脸的疑惑,可实在无法向他道明其中原因,只能编道。
    “刚刚不慎将脚扭了,所以无法用力……还请将军带我一起吧。”
    “那便冒犯了。”
    说着,南宫影便果断揽过凌霄的腰肢,凌霄只能侧身拽上他的臂,便与他一同翻墙而过,在落地的那一瞬,凌霄的身子腾空,脚未曾触及到地面,而是一点点落在了南宫影的靴上。
    凌霄急忙松开,向后退了两步,便取出帕子递给了南宫影。
    “将军擦擦吧。”
    南宫影看了眼自己沾惹了灰烬的靴,又看向凌霄手中精美的帕,还是摇了摇头。
    “如此精美的帕子用来擦这脚上难免都会沾惹上灰的靴子,实在可惜。”
    南宫影话毕,便向前而去,可走了几步又急忙停了下来,转身向凌霄问道。
    “凌姑娘可能走路?”
    “能,多谢将军。”
    凌霄缓缓走上前来,南宫影反而又笑道。
    “从白鹿山开始,你我之间道谢之语,好像都未曾停过。”
    “说的也是,今日将军又帮了我一把。”凌霄惭愧笑道。
    就在二人走近秋水院时,君秋池却与无了正坐于院中石凳之上,二人欢笑共语,相喂糕点,一副情深似海的恩爱模样,却让南宫影慢慢驻足。
    南宫影藏在衣袖下的玉钗,微微紧了紧,只一瞬间那双眼中似无了神般,一片漆黑。
    “将军?”
    凌霄试探地轻唤道,可南宫影却无一丝反应。
    “哎!南宫哥,凌霄,你们两位怎么一起来了?”
    君未期手持两坛酒,从另一侧向他们走来,这一声唤,让院中的二人急忙站起,无了更是匆忙躲进房中,君秋池才走出院子迎了上来。
    “参见南宫将军。”君秋池温婉而礼,可南宫影却望着她,没有一丝反应。
    而凌霄只要看到如今的君秋池,过得自在,过得舒心,那她原本心里的那份愧疚,如今也不复存在。
    她与无了经历了太多的事,有生有死,知苦尝乐,如今也该相守一处,恩爱不疑。
    凌霄上前握起了她的手,扬着笑满是激动地望着她,那双眼中所蕴含的情意,如今已无需多言。
    “您是……”君秋池望着凌霄,不解问道。
    “秋池,这位就是昨日与三殿下大婚的那位塞北公主,如今的翊王妃。”君未期向君秋池解释道。
    “塞北公主……”
    君秋池抬头看着面前的凌霄,她的举动她的行为,她看她时的那份热切,她只能想到一人,可如今始终不敢说出她的名来。
    “凌霄,我就是凌霄。”凌霄终望着她开了口。
    可她的话一出,君秋池的眸中便立马染上了一层雾气,泪开始渐渐蓄满整个眼眶,让身后的君未期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秋池!你哭什么啊!”
    君秋池未曾理会君未期,她紧紧握着凌霄的手,咧开了笑,她弯着眼向凌霄喊道。
    “姐姐!”
    “姐姐!?”君未期因君秋池这一声称呼,更加摸不着头脑,他去塞北的这半年多,怎么自家妹妹又多了一个姐姐?
    “你怎么还是那么容易哭啊?要笑,不然无了该以为是我欺负了你。”凌霄一边为君秋池擦过眼泪,一边戏道。
    “无了?”君未期将怀中的酒放入石桌上后,才转身问道。
    凌霄向君秋池点了点头,这件事她不能在瞒下去,等无了的身份公开后,他们二人若想在一起,定会遇到各种阻碍,倒不如让此刻院中,值得信任的几位知道的好。
    尤其是南宫影,刚刚那一幕本也是藏不住的,倒不如摊开了说。
    “无了,无需藏了。”君秋池向屋内唤道。
    无了才就此推门而出,他走上前来便握住了君秋池的手,二人一同向君未期俯身。
    而君未期却愣在原地,瞪大了双眼看着突然出现的无了,他始终不敢相信二人的举动。
    片刻后,他似反应过来般大步走向无了,扯过他拉着君秋池的手,狠狠骂道。
    “无了,你这个秃驴,居然趁我不在打起我妹妹的主意了!胆肥了你!你以为你还个俗,就能得我妹妹的芳心啊!赶紧把头发剃了,做回你的和尚去,少出来祸害人!”
    无了不断被君未期推搡着,君秋池似不曾想到会是如此局面,连忙上前拉扯着君未期。
    “兄长,我和无了是真心相爱的!”
    “什么真心相爱!这和尚可名声在外啊我跟你说!淫僧知不知道!你忘了当日上林寺他偷盗春湖的肚兜一事?”
    “未期兄!”无了向君未期喊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秋池比你明白,那些事情我有没有做过,也不求你的信任,总之我问心无愧。秋池我是一定会娶的。”
    “口气不小啊!永国公的小姐,岂是你说娶就娶的?”君未期冷哼道。
    凌霄实在是看不下去,便上前狠狠扯过君未期的胳膊。
    “你有完没完啊!又不是你嫁你急什么!秋池是因为信任你,才会将一切说出,不是让你这个最亲的人首先出来阻止她的!在塞北待了那么久,你当真是去喝酒去了你!”
    凌霄这一劈头盖脸的责骂下来,竟让君未期愣了神,他一边看向凌霄,一边望向君秋池,不断搓揉着眼睛。
    “你们到底谁是秋池啊!”
    凌霄微微瞥向了一旁,“总之,这件事你改变不了他们的决定,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成全吧。”
    君未期见凌霄转头,此刻已将无了的事情放至一旁,一心在意起了凌霄,他凑上前来,不断盯着凌霄细细瞧着。
    “凌霄,你再骂我一次看看。”
    凌霄深吸了口气,将心中的话咽下,便故作端庄地看向一旁石桌上的酒。
    “这酒似是好酒。”
    “我拿来的酒当然是好酒!本来是为了庆祝秋池的生辰,竟险些被这个秃驴坏了心情。”
    君未期打开酒坛,一双眼倒还十分怨念地盯着无了。
    “生辰?今日原来是你的生辰啊!”凌霄拉过秋池,便将她按于座上。
    “不过,我未曾准备什么礼物,改日我定为你补上如何?”
    凌霄持起两个斟满的酒杯,将其中一个递给了君秋池,“尝尝。”
    凌霄仰头而饮,一酒下肚才发觉此酒的醇厚。而君秋池只浅浅抿了一小口,却被这酒的烈性所刺激,不断咳着。
    “怎么了?”君未期抬头问道。
    “这酒太烈了……”君秋池将酒杯放下,不断摆手。
    “怎么会?以前你不是很喜这种烈酒吗?”
    君未期再次询问道,甚至这一次直直将视线落到了凌霄身上。
    “人的喜好总是会变的,喝酒伤身,何况她是女子。”
    凌霄慢慢坐下,不断圆道,却见君未期依旧十分怀疑的模样,只好再次岔开话题,凌霄看向一直坐于一旁未曾言语的南宫影,便向他问道。
    “将军今日来此,也是有事的吧?”
    南宫影抬头,手中的玉钗却藏得更深了,“也并无要事。”
    只这一句,南宫影便继续沉默于一旁,一时这院中的气氛极其诡异。凌霄只能先借故离开,她进这里,其实还为了见一人。
    君习山正躺于椅上,在院中极其惬意地晒着太阳,当凌霄闯入时,他半眯着眼看向向他走来之人。
    那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那将要遗忘的容颜,猛然映于眼帘。
    君习山的眼慢慢瞪大,他颤巍着身子而起,手慢慢伸向了面前之人。
    “凌霄姐?”
    凌霄一步步走近,直到她扬着笑站在君习山的面前,一手握住了他如今满是皱纹,干瘪粗糙的手。
    “是我。”
    “你……你的右臂……”
    君习山开始拽过凌霄的身子,上下打量着,尤其在看到她完好无损的右臂时,终于笑了。
    “如你所见,现在的我,是完整的我。”
    凌霄知道,君习山这一生都背负着当初那一刀的罪孽,他无法原谅自己,所以立下了,君家之子不得为将的规矩,因皇后是她曾经的梦,所以他同样立下君家之女不得为后……哪怕本就无人为后,这一条规矩在他心里却也是必立不可的一个。
    这是他恕罪的方式,可这种罪他用一生来恕,已经足够,如今的君习山,凌霄选择原谅。
    也正因为如此,她必须要完好的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不在为七十年前的那条断臂而耿耿于怀。
    君习山站在凌霄面前,此刻只能不断抹泪,七十年了,当看到如此熟悉的人,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时,只恍若隔世。
    君习山老泪纵横的模样,在凌霄看来,他依旧是七十年多年前,那位被她从战场上捡回,只知缠着她的少年罢了。
    当时的凌霄年长他几岁,可如今的凌霄依旧是花样年华的模样,可他却已经苍颜白发。
    哪怕如此,他依旧会叫她一声,凌霄姐。
    南宫影此刻站于院外墙后,他无意听到他们二人地交谈,可那话却怎么也听不明白。
    南宫影看着君习山对凌霄万分尊敬的样子,眉紧紧皱起,包括那声凌霄姐……皆让他对如今站于院中的女子,充满了疑惑。
    等凌霄从君习山院中而出时,才碰到似向此处迎面而来的南宫影。
    “将军怎在这里?”
    “我来寻你,毕竟你我翻墙而来,总不能走正门而出吧?而你的脚……又无法用力。”
    凌霄完全信同了南宫影的话,便向他点头道,“那就还需麻烦将军了。”
    南宫影与凌霄走至那围墙处,同样揽过她的腰间,越墙而出,可落地的时候,一玉钗从南宫影袖中掉落。
    凌霄本能地弯身捡起,“这是?”
    “一个不值钱的玩意儿而已,凌姑娘若喜欢,送你便是。”南宫影回道。
    凌霄却急忙双手奉还,“怎么敢,这玉钗定是将军为心仪女子寻得之物,我怎能随意收下。”
    “心仪女子,也没错,可惜……”
    南宫影将玉钗拿过,放入掌心中,紧紧握去,那钗竟轻易在他手中断裂两段。
    凌霄怔怔地望着此刻的南宫影,一时有些不太明白。
    南宫影握着玉钗双手背后,竟似无事一般,开始望向凌霄而问。
    “凌姑娘,你我也算生死之交,我还不知姑娘家住何方?可有兄弟?”
    “家……就是白鹿山,兄弟有两人,一兄一弟。将军为何如此问?”
    “没什么,只是姑娘的名字与我钦佩的女将军相同,便在意了些。”
    “原来如此,世上重名之人也不在少数,这已不算稀奇。”
    南宫影闻言,却似还不曾罢休般,慢慢向凌霄靠近。
    “姑娘的功夫了得,不知是何人相授?”
    “本是家中兄长学来护体,可我自小跟于其后,所以耳濡目染……”
    凌霄一步步后退,却滴水不漏地回答道。
    “那不知姑娘可了解兵法?”
    “兵法……了解一些,毕竟兄长曾也是如今塞北王的军师,跟着他也学过一些。”
    直到凌霄退于那围墙之上,无路可退时,南宫影紧紧蹙眉而望,他靠近凌霄一字一句说道。
    “那姑娘,可认识君……”
    “呦,这是干嘛呢?”南宫影的话还未说完,一带着些许怒意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是将军光天化日,调戏我妻,还是这大婚第二日,夫人便红杏出墙了?”
    言弘沉着步子向他们二人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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