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与南宫影到达塞北后,凌霄避开人群,直接上了白鹿山,而南宫影戴上了帷帽,首先去了将军府以探南宫老将军的伤势。
白鹿山。
当凌霄再一次踏入这座山头,看着这未曾有丝毫变化的院落,只想起了那位看上去凶巴巴,可实际上却十分善良的鹿婆婆。
她未曾走进院落,而是跪在了院旁树下所立的坟冢之前,轻诉着。
“鹿婆婆,无涯已经身亡,您也可以安息了……”
凌霄慢慢叩首,直到身后传来那温润的声音。
“丫头?”
她笑着起身,回头相望,中元正满脸震惊地立在原地,他手中还端着晒好的药材,在凌霄转身之际,他的手微微一松,笸箩顿时摔入地上,其上的药材洒至一地。
“中元,我回来了。”凌霄笑道。
中元却并未如凌霄那般脸上写满喜悦,他皱眉向凌霄而去,拽过她的臂便急忙问道。
“你怎么会回来?你现在不应该是大幽皇后吗?翊王把你怎么了?他罚你了?”
“我已经不是大幽皇后了,我是凌霄。”凌霄低眸。
中元原本还想再相问些什么,可见凌霄脸上慢慢褪去的那抹喜色,口中的话也被他咽下。
“罢了,回来就回来吧,这里是你的家。”
“十五呢?我去看看他。”凌霄向中元点了点头,便绕过他的身子,向院中而去。
中元却看着凌霄万般牵强的眸,不断摇头,轻叹了口气。
傍晚。
十五知晓凌霄归来,便一刻也不肯离她左右,不断向她说着这几个月以来所发生的趣事,可凌霄只是歪头听着,思绪早已不知飞去了何处。
中元端着饭菜走出,就见凌霄只是坐于一旁发呆,对一旁十五的话很少回应,便向他们二人轻唤了声。
“吃饭了。”
凌霄这才回过神来,向他而来。
“丫头,这里我为长,这个小的就算了,可你居然让为兄一人忙里忙外?”中元用筷子尾部,敲了敲凌霄的头,埋怨道。
“那你想吃我做的饭菜?不怕中毒啊?”凌霄瞪了一眼中元,才笑道,“中元你的身体,可受不了我饭菜的折腾。”
凌霄用手肘轻轻推了推他的臂,才笑着点头道。
“不过现在看着似乎是比之前结实多了啊!”
“没大没小!”中元再次敲过凌霄的脑袋,薄怒道。
在他眼里,凌霄不知何时,已成了他除十五外的,另一位非血缘关系的亲人。
他唯一的妹妹。
“看来,我来对了时间。”南宫影的身影,出现在院外。
凌霄急忙起身相迎,中元却一时不解起来,“南宫将军?”
“来尝尝我们中元公子的手艺。”凌霄推搡着南宫影,让他坐入这饭桌之中。
“那我就不客气了。”南宫影持过碗筷,向中元颔首,才吃着桌上的饭菜。
“你尝尝这个。”
“好。”
凌霄宛若主人般,一再为南宫影夹菜,二人偶尔的相视一笑,嬉笑之语,其中的默契了解,只会让旁人羡煞。
中元看着这一幕却停下了碗筷,看着南宫影与凌霄二人,微咳了咳,便让十五,先回了房中。
凌霄看着中元突然严肃起来的神情,不解道,“怎么了?”
南宫影同样放下碗筷,端正坐于一旁看向中元。
“丫头,南宫将军,我不知你们二人是因为什么,会一同离开京城来此,可我有一句话……”中元慢慢看向南宫影话音疏离。
“南宫将军,丫头现在是有夫之妇,不该与其他男子如此……你知道我的意思。”
南宫影脸上的笑意凝固,他沉下眸,却无话可说。
“中元,我已经不是言弘的皇后。”凌霄抬头直言道,“我与南宫影之间,也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关系。”
“你刚说什么?你怎么就不是皇后了?”中元吃惊问道。
当凌霄,将所隐瞒的一切全部告诉中元后,中元的叹气声却更大了,他宛若一个长辈般,不断指责着凌霄的错。
“你马上给我回去,回京城,回皇上身边!”
“凭什么。”
“凭你现在还一心念着他!丫头,我看得出来,你还在想着他,但是,你千万不能将另一人当做了他……”
中元慢慢看向南宫影,那毫不避讳的眼神,让南宫影逐渐难堪。
凌霄转身看向南宫影,却笑了,“连你也觉得,我喜欢南宫影是吗?你们所有人……都如此觉得?”
“丫头,不要再跟皇上怄气,听我的,马上回去。”中元再次肯定道。
“我不会回去,中元,在这里我会觉得十分自在,可只要回去,我便会觉得自己是一个被囚禁的犯人!那种不信任,更是让我看不到我留在那里的意义。”
“我敢肯定,就算没有南宫影,那今后还会出现什么张三李四来,而他的后宫,也不会是只有我一人,那我还回去干什么!替他管他那一群妻妾吗?我做不到!”
凌霄的话,让中元似乎明白了事情的起因何在,他不再劝阻凌霄,想起当日他亲自领着她出嫁的那一日。
是他说,若她受了欺负,他会亲自接她回来。
如今她是回来了,且回来的如此快。
“丫头,如今这里是五皇子的天下,你待在这里,会有危险。再加上婆婆死后,这山中结界不在,轻易便会被人寻到此院中,你在这里,无法藏身。”中元终还是说出了他最担忧的事情。
从言庆带领两万军马前来后,这里已经以他独大,就连阿什辛也给了他不少面子,他的势力一再渐长。
自从先帝驾崩,继位人选是言弘的消息传来后,言庆与漠北的抗争,逐渐消极起来。
可他却也不想着赶回京中,似乎就这样放弃了这个龙椅。可他越是如此,才越让人费解。
中元的担忧刚说出口,白鹿山上便传来了马蹄声,点点星火,蜿蜒而上,照亮了暗的林子。
南宫影立马起身,挡在凌霄身前,提剑看向院外前来的人群。
言庆带领众多人马而来,他们在这座与世隔绝的小院前停下,火把照亮了他们的脚下的路,言庆含笑走进。
“真是熟人啊,就听说南宫将军来了塞北,现在一瞧,原来不止一人啊?这不是我们的皇后娘娘吗?怎么也随南宫将军一起来了?”
“参见五皇子。”南宫影知礼而拜。
“快起来,快起来。”言庆上前一手扶起南宫影,可视线却停在凌霄身上。
“皇后?你还不曾回答我的话。”
“五皇子才是,这漠北的军队,当真如此凶猛?便让五皇子,消极以待了?”凌霄挑衅道。
“非也非也,我是知道三哥继位,可我还未曾送上一份大礼,才不去征讨那漠北大军。这不正好皇后前来,何不指点指点?也好让我早日将这一份礼送出,专心对付漠北啊?”言庆挑眸。
凌霄轻哼便偏过头去,不在搭理。
“请皇后与将军,跟我走吧?怎能让你们住在这等院落之中?”言庆嫌弃地望了眼这简陋的屋舍,向二人扬声道。
“凌霄。”南宫影悄声而唤,“将军府被五皇子派人把守,今日定是我暴露了身份才会让他们跟来,可我若不跟他们走,我父……怕会有危险。”
凌霄看着南宫影移开步子向言庆而去,她转身看向中元,中元也轻轻向其点头。
凌霄只好一声不吭地转身,与南宫影一同离开此处。
一宅院内。
“请皇后好生歇息。”侍女带领凌霄至一屋内后,便恭敬离开。
“皇后!皇后!”君未期听闻凌霄前来,便也顾不得什么礼法,持着一份信件,便来寻她。
“君将军!殿下说不许任何人靠近皇后娘娘!”
他的身子被屋外的侍卫所拦,可君未期却掀起衣摆,直直跪地吼道。
“请皇后一见!”
凌霄打开房门,见君未期如今一身玄甲,威武非常,可他的眸却在月下,似激起了一片水雾,透着一丝闪烁,令人揪心。
“你有何事?”
二人遥望着,君未期将手中的信双手捧起,声音微微颤抖。
“请皇后娘娘相告,君家大火,家父死于火中,家妹因杀害六公主,被朝廷追捕,至今下落不明……此事……可真?”
“你说什么!”
凌霄不可置信地上前,她扯开身前侍卫所拦的长枪,便走近君未期,拿过那已被其所拽皱皱巴巴的信相看。
可信中所言,却让她震惊后退。
君家大火,君季和谷姨娘身亡,秋池杀了言梓……
大火……
凌霄猛然想起自己出京的那日,正是因京中突然大火,才侥幸离开,竟不想那火……是君家……
“皇后……”君未期看着凌霄的神情,心越发害怕起来。
他不信这信中所述,才会前来一问,可看着凌霄的反应,他却似绝望了一般,垂下了身子。
言庆坐于屋内,看着探子快马加鞭送来的有关京中的消息。
自从知道言弘继位,他恨不得当时就带兵冲进京城,但是他可以冲动,却不能打这一场没有任何把握的仗。
直到那个人,伸出了援手。
白旭,他一人便代表着三方势力,漠北,言伸,康贤王。
而他们有一个十分共同的方向,就是拿下大幽。
这一点曾是言弘亲自相告于他,要时刻选择有力的伙伴,除去他们共同的敌人。
所以,当日白旭前来与其商量时,他不假思索的答应,如今只等一切备好后,三方势力一同攻进京城便可。
“你当真要夺这个龙椅吗?”娜姗悠悠而来,她的声音让言庆一惊。
可他却不敢抬头相望。
“这件事与塞北无关,塞北在这件事中没有牵扯上任何一方势力,塞北王选择躲避这种争斗,可以说是上上之选,所以,你也无需牵扯其中。”
“可是,当今皇上对我们兄妹有救命之恩。”娜姗走进屋内,再次说道。
“那又如何?他只不过是利用了你们,各取所需而已。”言庆冷言。
“各取所需……也罢,不过我听说你的未婚妻子……失踪了?”娜姗的声音微微低下。
言庆却对此闭口不谈,更不去望娜姗一眼。
“这个给你。”娜姗上前,将一份喜柬放入言庆桌前。
“这是我特地按照你们大幽的习俗,做出的喜柬,我的婚事在下月初五,到时候请殿下,一定赏脸。”
言庆的心因娜姗的话似空了一下,他眯着眼抬头,声音降到了冰点。
“你的婚事?”
“是,王兄让我嫁给塞北的勇士。”娜姗高声道。
言庆轻笑了声,将那喜柬甩至桌下,“本殿下没空。”
“既然如此,是我打扰殿下了。”说着,娜姗弯下身将喜柬捡起,便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言庆站起身来,看着娜姗的背影,一拳砸至桌案上,怒道。
“想嫁人,也得看有没有人敢娶!”
京中,一偏僻楼阁内。
君秋池的面前站着一位面容姣好的妙龄女子,这已经是这几日里,南宫香儿为她寻的第三位女子。
前两位,都因她无法掌控体内的力量,无意间在她手下失去了鲜活的命,而这一位,她实在不敢再按照香儿所言,去做。
秋池看着香儿不断摇头,眼中的怕意明显,可却无人在乎。
香儿挥了挥手,便有护卫上前,将秋池的身子压于地上,她慢慢上前,一脚踩于她的背上。
“君秋池,这几日我告诉你的一切,你都忘了?你是白巫族人,只有你有如此能力,只要回想起当日你是如何回到自己体内,那你就可以控制住这份力。”
“可是……可我实在不知,当日我是如何……啊!”
秋池的话还未曾说完,左臂钻心的疼痛让她快要晕厥,那清脆的骨骼移位的声音,让她脸上汗,不断涌出。
“疼……疼啊……”秋池哀嚎着。
“你最好,好好给我想清楚,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不然……我就只好对他下手了。”
香儿从身后取出一荷包,那荷包上的珠串花样,让君秋池疼得快要晕厥的身子,重新闪过一丝理智。
“不要……不要伤害他,我做……我做……”秋池咬牙道。
香儿这才向那些护卫示意,护卫们放开秋池的身子,便向后退去。
秋池不断深喘着气,思绪回想起那日无望楼……她是怎样从白露体内,回到自己体内……无涯……又是怎么做的……
香儿坐回椅上,看着这一次君秋池百般认真的眼神,轻勾起了笑。
言格……等我,我马上就会用不一样的身份,回到你身边……
屋内,顿时闪过一丝红光,那光耀得旁人睁不开眼,秋池手中的力,似随着她的想法而动。
脑中,无涯当日的动作越发清晰,她一点一点……照其行为而做,猛得她体内似脱力了一般,秋池顿时晕倒于地上,没有了知觉,那光也慢慢消散。
香儿睁开眼的瞬间,入眼的是一双纤细的素手,而不是那稚嫩的手掌,她激动万分地摸着自己的身子,看着自己的衣裙,听着……如今没有一丝稚气的声音,顿时欣喜。
她……成功了!她终于摆脱了那孩子的身体……终于,可以去寻他了。
南宫香儿转身,此刻屋内之人却全然晕厥,无论君秋池还是那些护卫,皆不省人事。
香儿笑着起身,持过护卫腰间的剑,不留丝毫情面,将这些护卫一一所杀,最终走至这个陪了她多年的孩子身体面前。
毫不犹豫地一剑刺下。
香儿将那沾血的剑,放至秋池手中,便轻佛过衣裙,向外而去,直到她带着满身的血迹走至搂外时,却大喊道。
“杀人了!救命啊!君家小姐要杀人了!”
她的声音轻易便引来众多百姓,言栩带兵赶来,挤过百姓便向那楼阁前去。
香儿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眼中万般狠厉。
楼阁内,言栩看着这满房的尸首,一时呆愣,他忽略其他之人,一心向秋池而去,直到他抱过秋池温热的身子,那把沾血的剑,才从秋池手中滑下。
一时,言栩的脑袋嗡嗡而响,他抱着秋池的手,慢慢松下。
“殿下!在场无一生还,这君秋池连孩子都不放过,实在狠毒!”
“殿下,都是剑伤,凶器应该就是她身旁这剑。”
“殿下!殿下!”
耳边侍卫的声音让言栩脑中一阵混乱,他只能松开秋池站起身来,说一句。
“压入天牢……严加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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