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光之巅[足球]

3.chapter03

    
    火车驶过铺满石子的轨道,不远处的山坡上郁郁葱葱地长满了山毛榉和橡树,包裹着雾气的晨风带着夏末的凉意,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示意他们从站台上车。
    托马斯要坐火车从这里去慕尼黑。
    但和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同的是,他的目的并不是去慕尼黑的奥林匹克体育场看球赛,而是要去那里试训。
    “加油。”西蒙和他碰了碰拳头,“我还是想看你穿着拜仁的球衣踢球。”
    “好好踢球,男孩。”克劳迪女士揽着他的肩膀,在他的额头上用力地印下了一个吻,眼底藏着喟叹的水光,“你知道,你和西蒙永远都是我的骄傲。”
    和“轰炸机”盖德·穆勒同名的父亲轻轻拍着他的脑袋,既是鼓励,也是安慰。
    托马斯和他一起往站台口走去,金发碧眼的德意志男孩用力地朝他们挥着手,脸上的笑容明朗得过分。
    站台上其他的乘客微笑着看着这一家,还有人出声善意地打趣了几句,足球运动的普及度在欧洲高得惊人,就算未必喜欢拜仁慕尼黑,也不妨碍他们对这些朝着梦想努力的男孩儿心生好感。
    克劳迪也跟着他们笑了起来,她的目光停驻在那辆火车上,车窗忽地浮现出一张熟悉的侧脸,让她产生了一瞬的怔愣。
    那好像……是塞缪尔先生的儿子安德烈·迈耶?
    她听说过很多有关于他的事迹,不光因为他们是那位可爱的老先生的邻居,也因为他曾经以年度最年轻的德国参赛者的称号获得了温网单打冠军。
    他是个叛逆的传奇。
    又叛逆又传奇。
    少年时代从拜仁慕尼黑的青训营里逃训去街头打网球,被网球部的教练看中之后又一意孤行地退出了足球队。
    塞缪尔先生从不谈及他的这段经历,但他无疑是失望的,尽管他现在也同样会为了他在网球场所取得的成功而骄傲。
    相较而言,最让塞缪尔·迈耶先生失望的还是他的婚姻,他全然不顾他的反对娶了一个美丽的巴西模特为妻,宣誓的地点就在威尔海姆,克劳迪和盖德还受邀参加了他们的结婚典礼。
    正如塞缪尔先生一直认为的那样,他们的婚姻最终以撕破脸皮的谩骂和难堪的相互指责而告终。
    但这些上一辈的问题一点不妨碍克劳迪喜欢那个叫费恩·卡萨男孩。
    ——因为他的眼睛里没有桀骜的尖利,也没有难测的疏离,只有年少柔软的纯真和故作沉稳的稚嫩。
    托马斯还在隔着车窗玻璃和他们挥手。
    克劳迪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哑然失笑。
    她想,她喜欢那个孩子最重要的原因,大概是他就像托马斯一样,有着一股让人不得不爱的傻气。
    火车嘶鸣着关上了车门,它轻颤着从轨道上启动,把站台一点点抛在了身后。
    托马斯·穆勒磨磨蹭蹭地贴在窗户上,盖德先生憋着笑低咳了几声,他这才收回手笑嘻嘻地抓了几下自己脑后金色的短发。
    ——
    “我向从前教我网球的老师推荐了你。”
    安德烈·迈耶坐在这辆前往慕尼黑的火车包厢里,隔着一张木桌看向他年幼的儿子。
    “等办理完所有移交监护权的手续,我就带你去训练场见他。”
    “我不喜欢网球,爸爸。”费恩紧抿着嘴巴,“我和你不一样。”
    男人垂头和他对视了一眼,十足日耳曼人的五官因为分明的棱角显得冷峻而又锐利。
    “我喜欢踢足球。”那双湖绿色的眼睛固执而又坚决地望着他,“也只想踢足球。”
    “你知道整个慕尼黑有多少人想成为那最后的11当中的一个?”他的语气淡淡的,分辨不出确切的情绪,“如果你选择打网球,我可以给你找来最好的老师,也可以亲自教导你怎样赢得荣誉和冠军。”
    “但如果你选择足球,就只能和他们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一起为了一个出场的名额训练竞争。”
    “当你进球的时候,看台上会有许许多多的球迷爱上你,但如果你的状态低迷,他们也绝不会吝啬怨怼和咒骂。”
    “在场下,你要用大量枯燥乏味的训练堆砌自己的状态,要磨合阵营,要训练战术,那和你在街头所接触到的东西完全不同,但不论你喜不喜欢,都必须要去做。”
    “而你的教练也可能为了改掉你随意的小动作强迫你用所厌恶的方式去踢球,你的天赋和对这项运动的喜爱或许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愈演愈烈,又或许会悄悄地被时间消磨殆尽,甚至也有可能因为意外和伤病而夭折——”
    “可那是不一样的。”他打断了他还未脱口而出的话。
    “我知道你说的这些,爸爸,在巴西,足球不仅是一项运动,也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男孩这样对他说,他的眼睛里藏着许许多多闪着光的小星星,还包含着些许称得上幼稚的天真,“就算这条路再怎么困难,我也喜欢它,非常非常喜欢。哪怕有一天我真的不再喜欢了,如果将来我真的面临你所说的这些,也绝对不会为了自己的选择而后悔。”
    “我听说塞缪尔昨天带你去慕尼黑体育场看了一场拜仁的城市德比。”
    男人顿了顿,忽然问他。
    费恩迟疑地点了点头。
    “既然已经想清楚了,那你愿意去拜仁慕尼黑青训吗,小子?”他微微挑起眉毛,费恩忽然发现,他的脸上也有两个小小的酒窝,“但愿教练不会让人把我从体育场里赶出去。”
    ——
    托马斯在球场上小跑着热身。
    他跑完圈压了压腿,这才看到姗姗来迟黑着脸的青训教练,还带着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小男孩一起。
    教练把他放在了阵型的最中央,就在他身后的位置上。
    没由来地,托马斯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
    “你好。”男孩和他对视了一眼,用带着口音的德语和他打了声招呼。
    “我叫费恩,费恩·卡萨。”他有着棕黑色的卷发,湖绿色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哇!”托马斯小小地惊呼了一声,“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塞缪尔先生的小孙子对不对!”
    “……你是?”费恩的表情有些困惑的迷茫。
    “我叫托马斯·穆勒,就住在塞缪尔先生隔壁。”他解释了几句,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一点不担心他通过不了试训,“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坐火车过来训练了。”
    教练用口哨声催促他们开始比赛。
    托马斯止住话头,站在队列的最前方等待对面的中锋开球。
    这些和他们一样也只有十来岁左右的小孩表现得俨然要比小队长和他的临时校队专业很多,虽然配合磕磕绊绊,虽然还是一拿球就变成前锋,但至少所有人都记得自己踢的是哪个位置,也会在丢球之后迅速回防。
    费恩停下队友传过来的球,往前小跑了几步,把它横敲给了边路,边路的球员起脚又气势汹汹地把它砸在了门柱上,托马斯忽然往前冲了几步,把足球补射入网。
    比分变成了1比0。
    他兴奋得上蹿下跳地冲费恩比了个一,示意他的进球和他的助攻。
    ……事实上,那看起来其实更像是某种隐含炫耀的挑衅。
    巴西男孩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皱起了眉毛。
    费恩很快又抓住机会断下了对面的进攻,把游曳在他脚下的足球塞给了右路的边锋,他传球的力道稍大了一点,他还没来得及停稳就看着足球咕噜噜从脚下滚了出去,再度滚落到了托马斯的脚下,轻轻松松地挑射破门——
    被兼职裁判的教练吹了越位。
    托马斯一点也不觉得沮丧,他朝漏球的边锋竖起了大拇指,又高高兴兴地向费恩比了出了数字二的手势。
    费恩的眉毛皱得更紧了一点,还有一些说不出的气闷。
    他无声往前压了一截,又往前压了一截,没过几分钟就放弃了传球直接过人。
    相比中规中矩在某些方面甚至称得上粗糙的组织传球,他的突破能力显然有攻击性许多,所有脚步和动作都充满了南美球员极具观赏性的绚丽。
    如果只是以这样的心态欣赏他的盘带,你或许还会觉得漂亮有余。
    只有真正站在球场上,你才能最为直观地感受到那只属于这个男孩的魔力。
    那些美丽的、惊人的脚法仿佛全部来源于他偶然之间的突发奇想,与炫耀和轻慢无关,它是那么自如的随心所欲,虽然因为年幼而稚嫩,但却也已经拥有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端倪。
    费恩踩着单车骗过门将,把足球推进球网。
    “Goooooooooooal!”
    托马斯激动地从背后挂在他身上,贴着他的耳朵用不伦不类的南美腔调超级大声地为他庆贺,看起来比他自己踢进了球还要开心。
    “你带球的方法漂亮得简直就像在变魔术一样!昨天你还穿着国际米兰的球衣在学校操场踢过一场对不对!我在教学楼上看到了你们的比赛!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想和你一起踢球!我们一定能配合打进很多很多很多很多个球!刚刚差一点就进了两个了!”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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