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杨静去见方彻的时候都是孤身一人,将绵生留在房中装成自己的模样掩盖视线。
只是这天,杨大人亲自来看杨静了。
绵生听到脚步声,吓的三魂丢了七魄。她赶紧灵巧的爬上床榻,用被子将自己的脸盖住。
“静儿,为父有事和你商议。”杨大人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到底是女儿家的闺房,就是父亲也不可轻易推门进去。
绵生眸子转了转,用已经模仿纯熟的声音说着,“父亲,女儿今日身子不适,改日再与父亲协商可好?”语气声音都十成的像杨静,日日跟在杨静身边,她早就将自家小姐的行为举止拿捏的恰到好处。
杨大人一听,立即有些着急了,“身子哪儿不舒服?父亲给你找大夫过来瞧瞧。”
“只是出了些风,无碍的,绵生已经给女儿喝过药了。”绵生皱了皱眉,小心的将被子又朝头顶扯了扯。
杨大人似乎有些为难,那主厅里坐着的贵客可怠慢不起,可是自己的女儿病了,将病气渡过去总归是不好的。他犹豫再三,便出口说了几句体己的话,方才就此离开。
感觉到杨大人的脚步越走越远,躲在被子里的绵生才松了口气。
“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绵生瞧着外面的天色,忍不住的嘀咕了一句。
许是天冷的关系,绵生一直躺在床榻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大概半个时辰后,绵生意识逐渐回神的时候,她听到了门“吱呀”的一声,天生警觉性极高的绵生立即伸手用被子盖住了头,小心翼翼的听着门口的动静。
进来的人脚步很轻,却不是绵生熟悉的杨静脚步声音。
来的人是谁?
元彻瞧见床榻上的人在乱动,心下抿唇一笑,便慢悠悠的走到了床榻边。
闻到龙延香的味儿,绵生皱了皱眉,她稍微将被子掀开点缝隙,有些惊惧,生怕进来的人是杨大人。
可是透过被子的缝隙,她看到了一张俊雅秀美的脸,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容颜,哪怕是表少爷都没能比得上面前人一分。
“既然是醒了,为何不起身迎接?杨家的女儿没规矩吗?”元彻自然是看到了对方偷偷打量自己的眼神,他抿唇一笑,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绵生一愣,立即坐直了身子,对方的话像是有蛊术一般,她浑身都不受控制。
“你就是杨静?”元彻的视线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着,儒雅的勾起嘴角。
绵生下意识的点头,后来寻思不对劲,赶紧慌张的摇了摇头。
这时候,杨大人从门口走了进来,他看到床榻上坐着的绵生,眼睛骤然瞪大,随后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绵生和杨大人对视,身子微微颤抖几下。
遭了,小姐,我好像闯了大祸了。
在那之后,绵生安静的坐在床榻上听着这个陌生俊美的男人和杨大人说话,直到太阳快落山,杨大人才满脸堆笑的送走了他。
……
“跪下!”转身回来的杨大人立即呵斥了一句,绵生赶紧从床榻上趴下来跪着,将头垂的低低的,一句话也不敢说。
杨大人恼火的扬起手想打绵生,但是那手高举着半天,迟迟没打下去。
“好一个绵生啊,我杨家养你教你,就是教你怎么欺骗主子的吗?”杨大人怒不可遏,恨不得直接撕碎了绵生,“那是当今皇上,日后静儿可是要嫁入皇宫的,你怎敢帮着静儿欺瞒皇室!难倒你不怕掉脑袋吗?啊?”
绵生将头磕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安静的像是布偶。
后来当杨静失魂落魄的回来时,便听说了杨大人大发雷霆打了绵生板子的消息,她惊慌的小跑去柴房,果然看到被打的鲜血淋漓的绵生。
“绵生!”杨静泪水从眼角夺眶而出,她整个人跪在地上,抱着脸色惨白的绵生,“绵生,你醒醒,别吓我,别吓我啊!”
绵生听到杨静的声音,虚弱的睁开眼,她笑了笑,轻声的说着,“小姐,奴婢半个字都没说。”
杨静听到这,眼泪流的更凶了,只是死死的抱紧怀中的人。
在那之后,绵生大病一场,熬过了冬日,身子却是越发的差了。
“小姐,天回暖了也要注意身子。”绵生依旧如初的照顾着杨静,只不过这段时间杨静却很少外出了,甚至她都没听过杨静提起方彻的事。
杨静转头看着窗外,怅然若失。
“小姐可是有不开心之事?若是可以,奴婢可以为小姐出出主意。”绵生半蹲在杨静跟前,乖巧的像是个讨糖吃的孩子。
杨静表情还是蔫蔫的,她眸子泛着淡淡的秋水,“方公子回家乡做生意,他家中都是商贾。绵生,我朝最厌恶的就是经商之人,若是被父亲知道我和这样一个人定情,只怕会棒打鸳鸯。”更何况,过了初春,她就要进宫伺候皇上了。
绵生闻言,也跟着皱了皱眉。
“绵生,我可以请你帮我最后一个忙吗?”杨静低垂着眸子,忽然掉了几颗泪来。
“小姐别哭,奴婢有什么能帮得上小姐的?”绵生赶紧伸手去为杨静拭泪,着急的五官都聚集起来了。
杨静握住绵生的手,轻声道,“上次我听父亲说,皇上来杨家已经看到了你,以为你就是我。那以后入宫,你可以不可以代替我去伺候皇上?”她试探性的问出口,脸色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是我为难你了,只是……只是我……”
“小姐你别说了,奴婢去就是。”绵生想也不想的答应着,随后笑开,“奴婢这条命贱得很,去哪儿都是一样的,如果进宫可以为小姐的幸福扫清障碍的话,那奴婢愿意进宫。”说着,绵生就笑弯了一双眼。
对于绵生来说,杨静就是她的一切。
自从杨静牵着她从瘟疫村子走出来时,她就认定,这辈子的主子就是杨静,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或许是这话答应的太快,那元彻不知在想什么,三番五次的来杨府,杨静将绵生好生的打扮了一番,推她出去挡着。
不得不说,绵生当真是生了张好皮囊,稍微打扮一下就极为精致,若是说她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只怕也是有人信的。
此刻,绵生揪着衣襟,束手束脚的坐在花园的凉亭中,等着元彻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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