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法神

    
    那是一个有两米多高的中年大叔，骨瘦如柴，右臂齐肩而断，走路还要拄着拐杖，但没有任何一个客人敢于嘲笑，因为他有一双如同野兽般的眼睛，散发着凶狠的光芒，直欲择人而噬。
    他曾经是一名实力强大的魔武士。
    大家都恭敬地叫他五爷，不少客人请他喝酒，五爷喝得醉醺醺地，话就随之多了起来，一开始他讲述的是几个惊心动魄地冒险经历，闻者心驰神往，林夜也听得津津有味。
    到末尾时，五爷长叹一声:“当我从死亡营地绝地求生，归来后，不知道有多少大家族，大势力来拉拢我，那时是多么的意义风发，谁想会沦落到如今，唉！”
    有客人好奇问:“死亡营地，那是什么地方，很危险吗？”
    “死亡营地代表了生与死，是每个贫民窟觉醒者都躲不开的人间炼狱。”五爷露出追忆之色，随口说了一句，然后摇摇头，任凭别人请多少酒，都避而不谈。
    林夜牢牢记下这句话。
    “新生者觉醒以后，果然并非一路勤加修炼即可，还要面临代表生死危机的死亡营地。”林夜神色有些严肃，口中喃喃自语:“死亡营地是什么所在，又要怎样活着出去？”
    “既然是营地，就肯定有其他人，聚集在一起有何目的？难不成是要抵抗魔兽？”
    “还是信息太缺乏呀。”林夜不由有些怀念以前的世界，想知道什么信息都是举手之力而已。
    转念一想，倒也不必心急，离觉醒日还有两个多月呢。
    又过了几天，杰恩的伤势终于痊愈，不安分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还未等他联合其他孩童，实施报复行动，惨剧就已经大祸临头。
    当他某天晚上蹲完厕所出来之际，突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他立刻就想起让他惊恐到挥之不去的无数网格细线，吃过亏的杰恩知道此时不能乱动，越是动弹鱼线越是容易缠住腿脚。
    黑暗中，他睁大眼睛左右寻找林夜的影子，不一会儿就脱离出来，站起身来，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道:“出来吧，蠢货林，没骗我入陷阱，这招有个屁用。”
    话音刚落，头顶一块黑乎乎的物体突然落下来，恰好砸在他的脑门上，顿时鲜血四溅，使他不由自主地踉踉跄跄，摔倒在地。
    那晚，杰恩躺在厕所外鬼哭狼嚎了整整一夜，所有孩童胆颤心惊地躲在石屋里，没有一人敢外出。
    一直等到天亮，他们才发现杰恩早已昏迷，手掌上赫然被一根削尖的竹片牢牢地钉在地上。
    作为惩罚，当天所有想参与计划的孩童都没有饭吃，除了唯一的女孩蒂西亚。她拒绝参与，代价是挨了杰恩重重的两巴掌，这让林夜很是意外，然后她得到了接近一半的食物。
    这个小插曲没有丝毫影响到林夜，他两世为人，加起来快三四十岁，若还对付不了一群半大孩子，那才真的蠢到家了。
    一个月后，尼尔斯河边，林夜拿着一个树枝在地上写着什么，第一行是“魔刃豹，弱点腹部”，后面依次是“血岗岭吸血魔藤，可两公里外感应生物”，“尖刺魔蚁，群居，剧毒”等。
    前面是魔物名称，后面是它们的特性。
    这都是林夜从酒馆里冒险者口中收集到的，每一处都伴着凶险和血腥，若他们没有夸大，这都是用死亡换来的经验。
    思考了一下，林夜在末尾加上“死亡营地，规矩”，这几个字是这个月以来最大的收获。
    “在死亡营地，要绝对的服从，任何规矩都不可逾越，违者必死。”
    这是那名冒险者的原话，直到如今，林夜依然清晰的记得他骇然失色的眼神。
    此后，在尼尔斯河边，每到太阳初升，都可以看到一个少年嚼着甜面包，奋力跑步，接着做出姿势怪异的运动。待大汗淋漓时就坐在草地上写写画画，时而沉思，时而默念着什么。
    时光飞快，转眼之间，林夜来这里三个月了，他早已适应贫民窟新生者的身份。过了明天，这个身份就没有任何意义。
    夜里接近十一点时，最后一个客人也离开了暮光酒馆，林夜手脚麻利的收拾酒瓶残羹，将桌椅摆放的整整齐齐。至于布兰特，从林夜来酒馆的第一天起，他就再也没有打扫过卫生了。
    打扫完毕，擦擦额头的汗水，林夜来到柜台前，静静地看着克莱夫老爹。
    克莱夫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打着雷鸣般的呼噜，衣衫满是酒渍，酒气冲天，醉地不省人事。
    “老爹，酒馆收拾好了，你要不要检查一下。”林夜视若无睹，平静地说道。
    克莱夫纹丝未动。
    林夜用力的拍了几下桌子，忍着冲天的酒气，在他耳边喊道:“收钱了！”
    “哦，几号桌，马上给你结账。”克莱夫一骨碌的爬起来，两只眼睛眯成金币大小，哪有半点喝醉的模样。
    左右看了一下，醒悟过来:“亲爱的林，收拾完了吗？嗯，很干净，你可以回去睡觉了。”
    “老爹，明天就是觉醒日，以后我不会过来了。请你帮我.......”
    “别这么武断，林，你可能不知道觉醒的几率有多低。”克莱夫快速的打断他，竖起一根手指，道:“你没看错，百分之一。你觉得你有可能吗？当然，有没有可能都要试过才知。老爹的意思是你先回去，明天试过再回来酒馆上班，反正也不会成功，对不对？”
    林夜摇摇头，默不作声。
    克莱夫从身后拿起酒瓶，倒了一大杯酒，递到林夜面前，亲切地道:“来，亲爱的林，这是老爹最拿手的朗姆酒，香醇浓烈，余味绵长，售价五个银币，平时你根本喝不到。拿着，喝完它，老爹保证晚上你会有一个很好的睡眠。”
    近在咫尺的朗姆酒，香辣之味直欲钻入鼻孔。林夜看都没看，双眼直直盯着克莱夫，一字一顿地道:“老爹，请帮我结算报酬。”
    柜台下，他的手移到腰间，摸到一个冰冷的物体，那是一柄匕首，有七八成新，锋利如初，是他花费十个银币，从瞎眼老头的杂货店买到。
    克莱夫渐渐变得面无表情，冷冷地道:“如果就是不给你结呢？”
    他收回朗姆酒，一饮而尽，露出嘲笑之色:“用匕首来威胁我吗？你太自不量力了。”
    林夜握着匕首的手指，骤然收紧。
    “老爹见笑了。你知道的，杰恩，那个经常欺负我的普通半大孩子，对付他，我都要使用陷阱才能战胜。至于老爹，我不知道你有多强，但至少比五爷强。别说一把匕首，就是十把，一百把，都是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