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王妃乞丐君

第33章:有苦难言

    
    秦宇诺往靠近西城门的一片树林奔去,是她与大鸭约好的地点。
    很多街市都被清空,关门闭户,空荡荡的街道上空凝结着肃杀之气。哪怕是人群如常的地方,那肃杀之气也在暗中徘徊。看不见的蛛网延展在隐秘角落,相互勾结,盘根错杂,疏而不漏,只等最后那一收。
    秦宇诺胸中冷痛,好像秋风刮着一把冰刀飞速盘旋。策马疾奔,有好几次,她都产生不祥的预感。
    她在被人跟踪。
    秦宇诺希望是自己的错觉,毕竟她做的事无人知道。她隐瞒得天衣无缝。
    树林已在视线尽头若隐若现,黑暗从另一端弥漫过来,群山的影子越拉越长,仿佛鹏鸟展翅,逐渐笼罩大地。
    秦宇诺听见身后的马蹄声。
    愕然回头,就见十余骑黑衣飞骑腾腾追来,马身动如倏电,在明暗相混的天地间拉开长长幻影。
    秦宇诺大惊失色,低低惨叫一声,胸中猛地腾起血腥味,双腿狠狠一夹,一挥马鞭,坐骑长嘶一声,奔得更迅疾。
    那些人仍在靠近,越来越近,禁军高手的骑术,原不是她秦宇诺能比拟。
    一盏茶功夫后,秦宇诺前后左右响起一片“吁”声,以及马蹄踏地声。飞骑停了下来,将她彻底围困住。
    秦宇诺惊恐四顾,一颗心几乎要撞出腔子,就看见不可思议的一幕。
    为首的追捕者,立在正前方,用一种冷然而悲天悯人的目光盯着她,面孔凝肃,却一如既往的端秀清俊。
    潇云殊!
    放在一个月前,秦宇诺死也想不到,她与潇云殊,有一日会在这种雷霆万钧的场合中,以一种完全敌对的立场,相互凝望。
    潇云殊是怎么发现她的秘密的?
    潇云殊其实早就发现了,她在暗中与潇澈、大鸭勾结,她是他们的同谋。
    这罪名,是否足以让整个豫王府受牵连?
    秦宇诺呆呆地看着潇云殊,惊恐中突然透出哀求之意。
    她苦涩地说:“云殊哥哥,你收手好不好?放过他们吧?我求求你了!”
    说完,眼泪就落了出来。
    潇云殊沉默片刻,冷不丁反问:“他们?”
    他问:“他们?你怎么不为自己求情?”
    秦宇诺说:“都是我的错,跟我的家人无关,你不要迁怒于他们。”
    潇云殊突然发出一声怪笑,好像听到极无厘头的笑话,嘲讽道:“让我说你什么好?不要迁怒于你的家人?这种事,我丢人都丢不够,哪有脸去迁怒别人?”
    秦宇诺听出这话古怪,但一时也分析不清,古怪在何处。这种光怪陆离的时刻,任何古怪的话,大概都称得上正常吧?
    潇云殊又道:“你老实跟我说,这是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
    秦宇诺不说话。
    潇云殊再问:“那我换个方式问问,你要去见谁?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秦宇诺被濒死感压得喘不过气,却咬紧牙关,不发一语。
    她心知大鸭今日凶多吉少,但多一分机遇是一分。至少,无论如何,不能让大鸭从她口中被暴露。这是她现在唯一能为大鸭做的。
    令牌她无缘交给大鸭,她只能保证,不亲口供出大鸭的藏身之地。至于之后大鸭能否化险为夷,就全凭天意吧。她真的尽力了,黔驴技穷了。
    秦宇诺甚至想到这一点——她现在做的事,八成已犯了死罪。大鸭要死,她也要死,他们一起死,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挺好的。
    秦宇诺再次哭起来,摇头不语。
    潇云殊默然注视她半晌,突然就做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潇云殊快速下马,大步走到秦宇诺的马前,在秦宇诺的茫然和四周禁军的惊愕中,一把将秦宇诺拖下马。秦宇诺眼看就要栽倒在地,却又被潇云殊一臂接住。
    秦宇诺惨叫道:“云殊哥哥!”
    她委实没想到,潇云殊会气得就地将她狠揍一顿。潇云殊原来也是个会打老婆的人。
    然而,潇云殊没有揍她。潇云殊一臂接住她之后,再一用力,将她横抱起来,便大踏步往树林中走去,独留禁军们大眼瞪小眼。
    秦宇诺糊涂了。
    潇云殊一口气将她抱到树林深处,重重放下,又将她按在一棵古木树干上,面色铁青地质问:“我对你不够好?不够宠?你做这种事,不觉得昧良心?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秦宇诺心里再次蹦出疑惑——潇云殊的这番质问,好像与目前情景不太搭调。
    潇云殊低吼道:“你到底是要私会还是要私奔?那天大雨夜你跑出去,也是去会他,对不对?你们早就预谋要私奔,对不对?”
    秦宇诺说:“啥?”
    脑门好像被一颗生鸡蛋击了一下。秦宇诺浑身一抖,突然意识到——她和潇云殊,互相领悟错了对方的意思。他们两人上演了一场活灵活现的鸡同鸭讲。
    原来潇云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怀疑她红杏出墙!
    原来潇云殊之所以派禁军追她,不是为潇澈的事,而是怀疑她要跟情郎私奔!
    潇云殊的思维,真是好酸爽!
    茫然中,就听潇云殊又低吼起来:“我哪里对不住你?还是我配不上你?你那姘头到底哪里好,值得你为他私奔?”
    秦宇诺说:“呃……”
    潇云诺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你别跟我装糊涂!”
    说着,手就开始在秦宇诺身上摸索。
    片刻,手下一顿,再从秦宇诺的衣兜里抽出来时,指间就捏了一只鸳鸯红绢荷包。
    秦宇诺吃惊地看着那个荷包,不明所以。
    潇云殊狞笑道:“信物都带着,恩?带着信物去私奔,对吗?想得好周到?”
    秦宇诺出于本能地喊:“不是……”
    她本想喊“不是我的荷包”,但被潇云殊狠声打断,潇云殊吼道:“不是给你的姘头的?不是?是给我的?你当我白痴啊?”
    秦宇诺盯着那鸳鸯荷包,慢慢的,脑中迷雾散去,就悟出点所以然。
    她出门前,潇云霓正好去找她,那番慌张之态,原是要往她兜儿里塞个鸳鸯荷包,作为她“偷情”的赃物。
    当然,潇云霓自己是不会害她的,必定是被人指使。指使她的人,必定是以她哥哥潇云旗为把柄。
    除了洛贵人秦若凝,还有谁能更好地利用这把柄呢?
    但秦若凝为何要污蔑她“偷情”?可能秦若凝出于本能地厌恶她,更有可能,秦若凝早就跟欣贵妃和五公主那行人勾结在一起。
    更有可能是后者。
    那么就是说,那一行人,早就暗地里给她织了一张天罗地网,就好比潇云殊给潇澈和大鸭织了一张天罗地网一样。她早就是网中之鱼了。
    秦宇诺一下子理清思路,却有口难辩,只能瞠目结舌地看着潇云殊。潇云殊的怒气如海潮动荡,猛一拳擂在树干上,传出“呲呲”的开裂声。
    潇云殊瞪着赤红的眼,嘶声问:“是不是?你在背叛我!”
    秦宇诺张了两次口,缓缓摇头。
    潇云殊又是一拳擂向树干,逼问:“那是什么?你跟我讲清楚!那雨夜为何出去,今日又为何出去?这荷包是怎么回事?还有,我在街市里遇到过,你跟一个男人勾肩搭背,最后还不知所踪。你们是怎么回事?去了哪里?干什么去了?这一样样,你全跟我解释清楚!”
    秦宇诺没法解释。
    还是那句话,她不能供出大鸭。哪怕大鸭今晚就会毙命,也不能暴露于她秦宇诺的口中。她救不了大鸭,但这是她最后的一点坚守。
    秦宇诺的睫毛一抖,抖出成串泪珠,悲伤地说:“云殊哥哥,我没有偷情,没有姘头,更没有要私奔。”
    潇云殊重重喘了几口气,又沉默一会儿,终于放缓语气,问:“你既然否认,就给我一个说法。只要你给我说法,我依然是信你的。”
    他将头俯在秦宇诺的肩颈之上,突然后背一抖,竟发出浓浓一声呜咽,恰如被困的野兽。随着这一声呜咽,先前的狠厉悉数褪去,化成一声痛苦又委屈的“诺儿!”。
    秦宇诺哭得更厉害,却还是一味摇头,极快地说:“云殊哥哥,我求求你,别再追问我,我也有难处。我只能告诉你,我没有红杏出墙过,我是忠于你的。呜……你要相信我……”
    哭泣着,她已再度被潇云殊横抱起来。她将脸深埋在潇云殊的衣襟内,不停地哽咽:“云殊哥哥,我没有偷过情,你不要听人乱说……”
    潇云殊的情绪彻底冷静下来,声音似温柔似疏淡,说:“走吧,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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