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园子里,落叶凋零,秋虫??,秦宇诺过得也算平静。
她不是没吃过苦的人。从前的苦日子与现在相比,绝对是地狱天堂之差。所以她不怕,一点也不怕。唯一占据她的心的,依然是豫阳府的事。
她欺骗了豫阳府。穆婉说得是对的。她之前从没思索过此举的后果,一旦真相大白,会给这些人带来怎样的伤害。
他们其实都是好人。
这是她人生种下的第一颗恶果。她在东窗事发后才翻然悔悟,然而一切均已无可挽回。
秦宇诺独自忏悔的时候,麻烦再次找上门。
那天一早,园子的门突然被打开,转而进来一帮嬷嬷丫鬟,正中拥簇端王府的女主人,优雅娇美的林莞尔。
林莞尔粉淡的面孔迎着朝霞,比初冬第一朵梅花还清新。
林莞尔看着面色苍白的秦宇诺,淡淡微笑,又轻轻揖了一揖,说:“见过姐姐。”
秦宇诺面无表情地回道:“不必喊姐姐,你明明比我大。”
林莞尔笑吟吟地说:“如此,我就不与姐姐绕弯子了。妹妹我最近丢了一副红玉耳环。那耳环虽不是顶名贵,却是祖母留下的。我找了整个端王府也没找到,现在就剩姐姐这个园子了。姐姐不介意吧?”
秦宇诺说:“你去潇云殊肚子里找找,说不定他昨晚一激动,连着你的耳垂,整个儿吞下去了。”
林莞尔身后的嬷嬷丫鬟,俱都没忍住,露出怪笑。
林莞尔的脸色白了白,声音便冷了下来:“姐姐可是每日在这园子里独守空房,想风月事想疯了,才会张口便是浪荡语?”
秦宇诺不以为然地说:“是人就会想风月事,谁不会想?你不会想?连我家以前养的狗都会想,我不信你林莞尔不会想。想归想,至于浪荡语,俗话说得好,鱼配鱼虾配虾,乌龟配王八,浪荡语配人渣。我的话就是专配给你听的。”
林莞尔的脸色从白转为铁青,眸中的怨毒如冰棱射出,咬牙冷笑道:“我承认我说不过你。我没受过如你一样的训练和教养。听说进豫阳府之前,你的师父们遍及三教九流,连青楼里都不缺的。我们长话短说,我的耳环不见了,我觉得以你以前的习性,多半是你拿的。”
说着,转向左右随从,命令道:“你们都进去,给我搜!”
话音一落,一串人影便从秦宇诺身边闪过,闯进那破败不堪的小屋。没一会儿,枕头床褥、茶杯餐具之类的东西,都从窗口门口被哗啦扔出,凌乱散落一地。
秦宇诺冷眼旁观,不发一语。
一炷香功夫后,人群慢慢退出,重走回林莞尔身边,为首一个五大三粗的嬷嬷,小声说:“禀王妃,没寻到。”
秦宇诺冷声说:“听清了?可以滚了吗?”
林莞尔却沉着下来,泰然自若地一笑,甜声道:“此言差矣。她们只是说,你屋子里没有。既然是偷,必定会藏在最隐秘之处。屋子里是最隐秘的吗?我不觉得。按你这种人的想法,衣衫里才是最隐秘的。”
秦宇诺的脸色略略一变。
林莞尔看在眼里,笑得更甜:“你若想证明你的清白,不脱掉衣衫,我怎么相信你?反正这里都是女子,你也不用顾忌。是自己动手,还是她们动手。”
秦宇诺重重吐出两字:“贱人!”
林莞尔不再犹豫,对着两边的人稍稍使个眼色,立刻有三个嬷嬷上前,两人迅疾地扭住秦宇诺的双臂,一人去抓秦宇诺的衣襟。
林莞尔在一旁柔声吩咐:“查就查个彻底,丝缕都褪下来。”
秦宇诺一边挣扎,一边断断续续地低吼:“你别以为潇云殊是真宠你。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他娶你又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气我!等他确定我被气够了,你看他还愿不愿见你!你不过是他报复我的一个工具而已!我讨厌你,他就娶你。我若讨厌一条狗,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娶那条狗!他就是为了气我!你等着,等着他将我气够的一天……”
“等等!”突听林莞尔一声轻叱,打断秦宇诺的咒骂,也打断嬷嬷们的扭打。
林莞尔双眸如厉雪,开始一步步靠近秦宇诺。
秦宇诺喘着气,恶狠狠地回瞪。
然而,在那凶狠的眼神之下,却藏着一丝隐秘的诡笑。
只是谁也没察觉到。
林莞尔缓缓走到秦宇诺面前,相隔不足一尺,仔细观察秦宇诺的狼狈相,一边平稳开口:“我就当你说得是对的。云殊娶我,只为气你。关键是,他是否有消气的一天。我若是个男人,被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背叛——听说你背着他,跟某个与你一样下贱的男人,做尽伤风败俗的下贱事——我会先将你气死,再谈其他。所以,在你死之前,云殊估计不太会讨厌我……”
林莞尔的话语戛然而止,被一声骇叫打断。
骇叫出自她自己之口。
周围的人,亦是骇然失色。
就在林莞尔紧挨向秦宇诺身边的一刻,原本被扭着胳膊的秦宇诺,猛一扭身挣扎,瞬间挣脱束缚,扑到林莞尔身上,对着林莞尔的脖颈就是一口。
整套动作,宛如一只发怒的小豹子,敏捷、狡黠而狠厉。
血腥味弥漫唇齿间,林莞尔的皓颈上,已血珠点点。
林莞尔一时被吓懵,说不住话,只一味疯狂尖叫。
倒是几个嬷嬷反应快,愣了一瞬,便一齐扑上去,扭胳膊的扭胳膊,抱腰的抱腰,捏腮帮子的捏腮帮子,终于将秦宇诺从林莞尔身边拖开。
秦宇诺唇角淌血,笑得志得意满。
林莞尔被一群人扶住,从惊骇中醒悟之后,就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给我打,打死这不知廉耻的疯女人!”
秦宇诺被压在地上,有嬷嬷冲进屋,找了鸡毛掸子和竹鞭,劈头盖脸就往秦宇诺身上狠抽去。
衣衫被撕破,秦宇诺背上很快遍布伤痕,浓血散落雪腻肌肤,触目惊心。
林莞尔仍在怒号:“给我狠狠地打,打到她起不了身为止,然后给我扒光!我就不信她没偷!把她扒光,我要亲自检查!”
秦宇诺一双清眸中风雷盘旋,却被压在厚云之后,凛冽阴冥,毫无声响。
园子的大门突然被推开,随之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伴随愠怒的质问:“怎么回事?闹这么乱?”
毒打的嬷嬷立刻收手,按压着秦宇诺的嬷嬷,也不得不略松开,却也没完全放手。
潇云殊满脸凌厉,快步走过来,扫一眼哭泣的林莞尔,和趴地而遍体鳞伤的秦宇诺,厉声问:“怎么回事?”
目光投注在嬷嬷身上,嬷嬷立刻低下头,嚅嗫着说不出话。
“云殊……”
身后的林莞尔颤颤地唤了一声。
潇云殊转向林莞尔,毫无征兆的,那凌厉之气消失无影,代之以惊诧和关切。
潇云殊立刻伸臂,一把将林莞尔揽进怀里,仔细检查她脖颈上的伤口,急急地问:“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
林莞尔双目滢然,凄楚地说:“今早我发现祖母留给我的一对红玉耳环不见了,那耳环对我来说,真的意义非凡。不得已,我过来问问姐姐,是否有见到。哪知姐姐勃然大怒,扑过来就咬了我一口。若不是嬷嬷们救助及时,恐怕姐姐她……我也不知道她会怎样……”
林莞尔依在潇云殊怀里,哭得凄凄切切。
潇云殊转向仍被压制在地的秦宇诺,眸色冷冽如冰刃,盯了片刻,冷声问:“莞尔说的是真的?”
秦宇诺垂着眼帘,似全无说话的兴致。
潇云殊又问:“是不是你偷了东西。”
秦宇诺叹了口气,竟露出百无聊赖之态,问:“一公一母,吠完了吗?完了就滚,我要进屋休息了。”
话音一落,就被疾步窜到身边的潇云殊一把提起胳膊,由于用力过猛,秦宇诺的足尖有一瞬脱离地面。
潇云殊将秦宇诺扭在双臂间,垂脸死盯着她,睫毛梢几乎触在一起。狞笑在深黑的眼仁深处呼啸,潇云殊凛凛问道:“我再问一遍,是不是你偷了东西?”
秦宇诺说:“鬼偷的。”
“很好,很好,”潇云殊的狞笑浮现到唇角,颤声道:“明人不做亏心事。既然不是你偷的,为何怕人看?我觉得东西就被你藏在衣服里,你既然咬定没偷没藏,为何不敢脱了衣服,以证明清白?”
说着,右手一扯,秦宇诺的腰带顺势落地,外衣半散。潇云殊没有停止之势,不将秦宇诺剥得精光不罢休。
秦宇诺却也不反抗,任人凌辱,眸中那丝诡笑,倒是越来越明显。
猛地,身后传来一声凄厉长啸,宛如杜鹃啼血猿哀鸣,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包括潇云殊在内。
潇云殊手下一个骤顿,转过身去,就见长啸过后的林莞尔,披头散发,面目扭曲,眼神狂躁而焦灼,突然开始扯自己的衣服。那动作风驰电掣似的迅疾,潇云殊还未及阻止,林莞尔已将自己剥了个精光,嘴里狂乱地含着:“让你看,想看就让你们看个够……”
林莞尔剥完衣服,就开始左蹿又跳,每碰到下人阻止,便又扑打又撕咬,势如猛兽,一时竟无人阻止得了。
潇云殊疾冲过去,奋力制住林莞尔,自己也挨了好几巴掌,脸上血痕斑斑,终于在林莞尔肩井一点,林莞尔昏睡过去。
潇云殊铁青着脸,将林莞尔交到嬷嬷手中,用衣服裹好,吩咐带回去休息。
然后,潇云殊转向秦宇诺。
秦宇诺笑得风轻云淡,说:“姐姐的身段真好,怪不得云殊哥哥爱不释手。”
潇云殊低低吼道:“你给她下了什么药?”
秦宇诺悠然反问:“看你说的。这地方不是你给我找的?你不是亲自检查过?我哪儿来的药?”
潇云殊怒瞪眼,咆哮道:“你故意咬她那一口,就为了给她下毒!你哪儿来的毒!今日不说清楚,你……”
秦宇诺竟咯咯笑起来,打断潇云殊的话,问:“不说清楚,我会怎样?被打入冷宫?没吃没喝?一天挨三顿打?被冻死饿死?”
潇云殊说得其实没错,林莞尔变成那副失心疯,确是秦宇诺趁着咬她那一口之际,给她下了毒。
秦宇诺的住处,起居用品,甚至身体,都被潇云殊检查了个遍,没有任何药材可藏。谁也不知道,她那毒是打哪儿得来的。
秦宇诺蓦地收敛笑容,盯向潇云殊,眸似寒霜,道:“潇云殊,姑奶奶我就给你留一句话,管好你的宠物!这次不过让她脱个衣服,下次就是脱皮!你若有种就杀了我,没种,就给姑奶奶滚!别杵这儿惹姑奶奶我倒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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