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王妃乞丐君

60:别具一格的请罪

    
    古树遮掩的幽静后院,隐隐传来人语声。
    近一看,正是大鸭和那青衫男子。
    男子静静看着大鸭,眉心含一丝古怪的笑意。
    大鸭却眼神闪烁,不敢与男子对视。
    片刻,男子似笑非笑地说:“那姑娘好生厉害。”
    大鸭半垂头,说:“父皇……”
    男子挥挥手,不再听他辩解:“这是你的家务事,你自己解决。你母后那里,将来你自己去说情。”
    大鸭艰难地咽一口口水,小声说:“诺儿那孩子,性子是有几分……烈。不过,母后怎的不打一声招呼就来了?”
    说着,突然叹口气,眼神变得惆怅:“当年我易容出宫,这件事就父皇知道,母后一直被蒙在鼓里。这两年,我没见过母后,母后也不知,外面还流落着我这个儿子。”
    说着,嗓子就有些哑:“今日久别重逢,却是这副场面。母后她,她,一点也不知道,我是她的?儿……”
    青衫男子拍拍他的肩,言语间却有些啼笑皆非:“数月前,我让你跟我回朝,你执意要守着那姑娘。这会儿倒跟我装起可怜来了!臭小子!”
    大鸭也破涕为笑,看向男子,眼神清亮:“父皇,我想好了。只等邺华山庄的事情一调查清楚,我就带着诺儿回朝。我代诺儿去向母后请罚。”
    ……
    秦宇诺当天回家之后,一反常态没有迁就素羽,任素羽百般柔情千般可怜,秦宇诺只丢下一句:“谁也别打扰我!”,就讲自己反锁到房里,独自生闷气。
    她想,大鸭或许跟那哥舒文宇假戏真做了。做得性情都变了。为了一个傲慢冷酷的恶婆娘,竟当众斥责她。
    诚然,在清源阁里直接与顾客大动干戈,是对清源阁名声的致命打击。大鸭那举动,可能是为清源阁的利益考虑。
    但大鸭以前是这种人吗?
    以前,若遇到同样的事,大鸭必定会直接拎起那恶婆娘丢出门去,再自己一把火将清源阁烧成灰,最后重带她启程,浪迹天涯。
    那才是她的大鸭。
    是不是大鸭做商人做久了,也变得跟所有商人一样圆滑、隐忍和唯利是图。
    她多怀念乞丐大鸭啊。那个快人快语、随时秉承一种欠揍姿态的嚣张大鸭,才是她的大鸭。
    可是,将大鸭从乞丐变成正经商人的,又是她秦宇诺自己。
    秦宇诺想想,心里就跟猫爪似的乱成一团,又悲戚又愤恨。
    中夜,雪大了起来,雪光从窗棂透入,映得如昏暗白昼。
    秦宇诺半靠着软榻,抱臂垂头,胡乱想着心事。
    就听外面传来敲门声,沉缓笃定。
    秦宇诺心烦意乱地喊:“素羽姐姐,我说过了,今晚不想让人打扰!”
    敲门声再响一遍。
    秦宇诺又喊:“我睡下了,不想起来!”
    敲门声重响一遍。
    秦宇诺忍无可忍,愤然起身,冲到前厅,一把扯开大门。
    愠怒之色还未从脸上褪去,秦宇诺就怔住。
    随即,变成更深沉的愠怒。秦宇诺说:“滚!”
    说完一转身,就要重新关门。
    但秦宇诺关门的动作又戛然而止。
    因为她听见“扑通”一响。
    转身,就见刚刚立在大门外的大鸭,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大鸭披着很雍容也很臃肿一件猞猁裘大麾,露出风帽下一张周正肃穆的脸。大鸭跪在门口,半仰着脸,沉默地盯着秦宇诺。
    秦宇诺愣了一瞬,忍不住冷笑:“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副孬种样儿,你那些乞丐祖宗见了,都会羞得钻地缝吧?”
    大鸭不说话,手指一扯大麾的领带,大麾落地,秦宇诺再次愣住。
    紧接着就噗呲一笑,眼圈儿却又红起来。
    无怪乎大鸭要穿那么臃肿一件大麾。
    大鸭背上,竟斜背着一大捆参差不齐的荆棘。
    秦宇诺看了半晌,哑声说:“疯子!”
    大鸭平静地说:“负荆请罪,哪有不下跪的道理。男子汉大丈夫,错就是错。错了就该诚恳。”
    大鸭仰脸看着秦宇诺,双睑在雪光中闪动,澄净的眼仁时隐时现,仿佛散落雪地的星星。
    大鸭的声音小了一点:“小黄雀儿,我觉得我的膝盖有点酸。”
    秦宇诺冷冷地说:“你跪什么台阶,去跪搓衣板。”
    大鸭又说:“我觉得我还有点冷。”
    秦宇诺嚷道:“你脱光了,到屋檐外跪着!”
    大鸭说:“我真的很累,很冷,也很怕。难道你不想慰藉我,温暖我,安抚我?”
    秦宇诺瞪眼道:“我只想累死你,冷死你,怕死你!”
    话音一落,身体腾空而起,落入大鸭臂间。大门轰然关闭,窗户却被敞开,雪风灌满房间。
    秦宇诺尖叫道:“无耻之徒!让你跪着的呢?”
    尖叫结束,转瞬之间,她身上的衣衫已尽数落地,雪风划过肌肤,冷得直哆嗦。
    大鸭横抱着她,手中有条不紊,声音却充满诚恳:“小黄雀儿说得有理,我罪大恶极,就该被累死,冷死,怕死。”
    一边说,他身上的衣服也跟着落地,很快就不比秦宇诺更暖和。大鸭打了个哆嗦,说:“好冷……”
    大鸭垂头看秦宇诺,神色严肃道:“我觉得,这世上就一件事,能让我累死,冷死,怕死。真的,就一件事。你说得有理,我值得受这样的惩罚。”
    秦宇诺已开始眩晕,话语变成喘息:“你怕什么?”
    大鸭含糊地说:“怎么不怕?我没告诉过你,我是男童子?我怎么可能不怕?”
    他含着秦宇诺圆润的耳垂,喃喃问道:“我没说慌吧?我现在是不是很冷,也很怕?并且接下来的一夜我都会很累。”
    秦宇诺狠声道:“说好的,让你跪搓板!”
    大鸭爽快地说:“搓板拿来!我豁出去了,跪一夜!边跪边累,我就喜欢这样。”
    秦宇诺颤声道:“你这无耻之徒!分明是你做错了事,你该跟我道歉!”
    大鸭惊讶地问:“我现在还不算道歉?天下还有比这更掏心掏肺的道歉?我负荆请罪,还甘愿累死、冷死、怕死在你面前。我连命都不要了!你原不原谅我?原不原谅?”
    一边问,秦宇诺的尖叫声就凭空而起,飚出窗棂直冲夜空,似哭似笑,令人血脉偾张。
    大鸭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深刻得几乎刻到骨子里:“我想念你,小黄雀儿,这么多天,我真的很想念你。八抬大轿的事情,过后再弥补吧。今晚,就今晚,给我孕个孩子。你说得对,只要是你生的,都会漂亮。”
    秦宇诺没想到,她与大鸭拖延了好久的圆房,竟在这样一个原本剑拔弩张的风雪夜,突兀地降临。大鸭就是个令人措手不及的奇人。
    哪怕室内寒风流转,两人却很快汗流浃背,秦宇诺的纤手攀在大鸭宽阔的后背,手心淋漓一片。
    这就是圆房啊。果然跟平时很不一样,非常不一样。更欲仙,也更欲死。秦宇诺有多沉迷,就有多痛苦。
    情到浓时,秦宇诺隐约听见,大鸭在她耳边喃喃说话。
    “宝贝,宝贝,我想好了。昨天确实是我的错。谁也不许欺负你,无论是谁,哪怕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们若起了冲撞,自然由我去赔罪,去受罚。谁也不能为难你……我发誓,谁也不能……”
    秦宇诺没听懂大鸭的话。大鸭的话太古怪。
    并且,秦宇诺也太累太痛苦,有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撑不住,陷在生死边缘。
    秦宇诺开始哀求:“大鸭大鸭,你听我说,来日方长……”
    雨?M风狂。
    秦宇诺晓之以理:“大鸭大鸭,你听我说,我们先只要一个孩子。一个就够了。多了也养不起。我已经孕够一个了。你先停停……”
    山呼海啸。
    秦宇诺发狠:“你到底是人还是牲口!你给我滚……”
    严刑威怒。
    秦宇诺黔驴技穷,又开始哭喊:“你这个牲口!”
    大鸭咬牙道:“敢说我说牲口?我最恨人说我是牲口!你说我是牲口,我就牲口给你看!”
    ……
    阳光洒进院落时,大鸭主动消失了。
    听大鸭的说法,是邺华山庄那边还有点事没做完。等做完之后,就带秦宇诺离开此地。
    秦宇诺只当自己听错了。
    大鸭要离开此地?他们安身立命在此地,好不容易建立了医阁讨了一分生活,大鸭要去哪里?
    大鸭什么也没解释,很快穿戴整齐,跨出大门。
    秦宇诺在身后大叫:“你怎么说走就走?”
    大鸭立刻转身,双眸晕满饿狼的光彩,兴致勃勃地说:“要不我们来个离别温存?”
    秦宇诺果断地说:“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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