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帝居住在王宫正中心,恢弘奢腴的长乐殿。
马车在甬道中平稳前行,潇翊对侍卫禀明,有事情需面见西楚帝,已得到允准,因此一路行得极其顺利,没有任何障碍。
很快,进了长乐殿的大门,由侍卫领着绕过朱楼亭廊,到得书房内。
秦宇诺装扮成潇翊的侍卫,先被留在外面。
片刻,传出命令,召秦宇诺进入。
珠帘挽起,秦宇诺远远望见书桌前端坐的龙章凤姿的男子,皎皎面容在朦胧晨光中,如明珠熠熠生辉。
与白帝还真不是一般的相像!
对了,这西楚帝她还远远看过一次,就是那次,西楚帝派人将大鸭与她,一起扔出了城门。
秦宇诺安静地跪地行礼,被西楚帝召唤起来。西楚帝看着她,问:“你有要事要找我?”
秦宇诺急忙点头。
就听西楚帝淡淡地问:“是不是关于白帝遭难?”
秦宇诺大惊,转向潇翊,却见潇翊也是同样的骇然之色,便知潇翊并未将事情经过讲给西楚帝。
既然没讲,西楚帝又是如何得知?
并且,得知以后,还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世间还有比这更诡异的事?
秦宇诺眉心抽动,急快地说:“白帝有难,正被我藏在隐秘之地。白帝特地关照,殿下现在处境危险,南淮王他们……”
话没说完,突听外面传来喧闹。
便见一侍从跌跌撞撞地奔进来,惨白着一张脸,结结巴巴地禀告:“殿殿殿……殿下,大事……大事不好……”
秦宇诺和潇翊,俱都骇然失色。
这可不是说什么来什么?刚找到西楚帝,南淮王那边就有了动作。
唯西楚帝面不改色,对侍从挥挥手,说:“知道了。”
秦宇诺和潇翊同时脱口:“殿下!”
侍从也尤自不甘,急道:“殿下!南淮王的军队包围了这里,说是奉王城武峻王之命。殿下弑君之罪,证据确凿,要将殿下拿下。”
潇翊沉声吼道:“王宫西门现在被我的军队控制,殿下从那边走!”
西楚帝看一眼潇翊,竟极是疏淡,转而又低头,看向桌面正阅着的书本。
潇翊和秦宇诺面面相觑。
西楚帝平静但不容置疑地对侍从吩咐:“去告诉外面的军队,我马上出去。”
侍从手足无措,却也没有别的办法,犹豫一阵,慢慢退了出去。
潇翊急声道:“殿下!白帝没有死!被他藏着呢!”
说着,手一指秦宇诺。
西楚帝这时倒是猛一抬脸,颇为惊骇。
潇翊和秦宇诺暗暗吁口气——西楚帝总算还没完全入定。
秦宇诺趁机喊道:“白帝还没死呢!所以,这都是他们嫁祸给殿下您!白帝说殿下您处境危险,得赶快救您!”
喊完,发现西楚帝重新低下头,继续看书。
继续看书!
继续看书……
秦宇诺天雷轰轰的大脑里,突然想通一个问题——为何西楚帝能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杰出储君。
他是一个多么勤奋而执着的学霸……
秦宇诺呆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小声建议:“殿下,要不您把这本书带着?我们把您藏好以后,您还是可以接着看的……”
她对那书中的内容,感到无限好奇。以她和大鸭对这世界的理解,世上除了春宫图,还有什么书,能让人在被大卸八块之前,不急着逃命而仍旧沉迷于阅读?
西楚帝听了她的话,抬眼,片刻,对她温和一笑,春风拂面似的温馨惬意。
秦宇诺不禁一愣,顿时对西楚帝生出好感,一生出好感,就更不能眼睁睁地看西楚帝去送死。
她估摸着西楚帝是被眼前处境吓坏了,所以举止失常。
秦宇诺转而问潇翊:“现在这里被重重围住,我们怎么出去啊?”
潇翊略一沉吟,道:“南淮王的行动,必定也召集了我统领的寰军,我出门前已对云黎做过交代,假意听从调遣,暗中与我配合救人。我出去看看,寰军军队在哪个方位,我们从那个方位走!”
潇翊说完,转身出了大门。
书房里,只留下忐忑不安的秦宇诺,和泰然自若的西楚帝。
秦宇诺在此一刻,彻底领悟了,什么叫皇帝不急太监急。
她忍不住发问:“殿下,你一点也不急?”
西楚帝边翻书边说:“凡人终有一死。”
秦宇诺对他广博的胸襟和二货的思维,感到无言以对。
片刻,西楚帝又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秦宇诺含着一眶泪,说:“要不我们先逃命,再入佛门也不迟?”
西楚帝再次抬眼,又露出方才那温煦的笑意。秦宇诺心头一动,突然发现,那笑容里,藏着一种独特的宁谧之态,又透出点空落和伤感。
秦宇诺喃喃问道:“殿下怎么了?”
西楚帝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缓缓开口,问:“你是什么人?做什么的?”
秦宇诺老实回答:“开医馆的大夫。”
西楚帝说:“我是个死士。”
秦宇诺说:“哦。”
片刻,瞳孔一收缩,秦宇诺跳起三丈高,吼道:“啥?”
西楚帝平静地看着她,说:“我是个死士,西楚帝的死士。”
秦宇诺觉得,她和西楚帝之间,至少有一人在说梦话。
西楚帝端起桌上的茶杯,小啜一口,接着说:“这两年,我代替西楚帝,行一切事物。但我只是个傀儡。真正的西楚帝,现在已奔赴王城。你说的白帝被暗杀一事,西楚帝已通知过我。但我没想到白帝竟被你救了。我会想办法通知西楚帝的。”
秦宇诺听得晕头转向。
她怔怔看了西楚帝片刻,问:“殿下,我能靠近一点吗?我觉得你长得真好看,我能靠近一点,看个仔细吗?就当我救了白帝的奖励?”
西楚帝没料到秦宇诺会陡然说出这么一通没头没脑的话,不禁啼笑皆非,却还是点头,温和地说:“你愿意看就看吧。反正这皮相也不是我的。”
于是,秦宇诺抬脚,绕过书桌,走到西楚帝身边。
西楚帝接着说:“这皮相是西楚帝的,不是我的。西域有种蛊虫叫金蟾蛊,吃了之后,能彻底改变人的外貌。我变成西楚帝,呵呵,你知道西楚帝变成什么了吗?我发誓,你做梦也不会猜到。西楚帝变成……”
话没说完,就闷哼一声,扑倒在桌面,晕了过去。
秦宇诺拼着吃奶的劲儿,一掌劈在西楚帝的后颈上。
看着西楚帝晕倒,结束那乱七八糟不知所云的谈话,秦宇诺暗暗舒了口气。
她无奈地看着晕倒的西楚帝,痛心疾首地问:“你们家的疯病是祖传的吗?”
恰在此时,潇翊进入书房,一看西楚帝的现状,不禁惊讶。
秦宇诺快速解释:“他被吓疯了!打晕过去,方便一些。”
潇翊也来不及多做计较,极快地低语:“后门由云黎带人看守,云黎已做好调遣,在竹林后的巷子处,特地让开一条道。赶快走!”
两人抬着晕倒的西楚帝,翻窗而出,又跟随潇翊的脚步,接着夜色的掩护,从树丛间弯腰前行。很快穿过竹林,进入狭窄灰暗的巷道。
果然如潇翊所言,没有一个军卫把守。
过了巷道,就见他们进宫是乘坐的马车,正被掩在假山之后。
上得马车,由秦宇诺驾车,潇翊将昏迷的西楚帝严严实实藏在座位下,便往王宫西门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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