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王妃乞丐君

77:大馒头砸死你

    
    秦宇诺跟随明河,绕过明县以北的三五州县,穿过逼狭幽暗的忘川谷,便进入巍峨深寂的蛟龙山脉,山体汹涌愤迅疾出于浩瀚松林之巅,沿途青泥磐磐,百步九折,连峰接天,飞湍如雷,也幸亏秦宇诺从小干惯粗活,虽瘦的跟竹子一样,却练就一副好体力,所以一路艰辛,早超出寻常人的承受极限,于她来讲,却也能咬牙忍受。
    山路艰难,明河到底不放心,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走了没多久,就开始与秦宇诺同骑。
    马匹行走在松林间,头顶有飞鸟划过,积雪噗噗下落,明河用自己的大斗篷裹住秦宇诺,尽可能避免寒风侵袭。
    明河的胸膛紧抵在秦宇诺后背,强有力的心跳声透过厚重衣物,冲撞着秦宇诺的肌肤,慢慢的,就有了一丝急骤。
    明河突然问:“宇诺小姐从小就被人捧着长大的吧?”
    秦宇诺哑然,反问:“明河大哥何出此言?”
    明河说:“通常这样长大的人,才有一副好心肠。”
    秦宇诺只能摇头:“明河大哥说得全错了。就因为我从小父母双亡,受尽伯母一家欺辱,所以才知道,被不公正地对待,是一件多痛苦的事。我只是不想见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受冤。至于不在我眼皮子底下的,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个世间本就是不公平的,对吗?有人受冤,有人踏着别人冤屈去受惠。”
    半晌无语。
    慢慢的,明河叹口气,感慨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小姐生于粗厉浊世,却偏偏生出一尘不染的心肠。让人说什么好呢?”
    秦宇诺笑道:“明河大哥真真高看我了。我不过是凭本性行事,有时还会闯祸。”
    明河低声说:“那也是你的本性好。从我八岁进入溯影到现在,这是唯一的一次,我的命被人顾惜。”
    秦宇诺摆摆手,不屑道:“你就别提溯影了。那西楚帝,根本就是个人渣……”
    话没说完,突然被前方传来的马蹄声打断。一踏踏堆积的松针被震得飞扬而起,合着雪雾在半空打转儿。
    两人暗暗心惊,明河原本温暖的身体,蓦地漫起一股寒意,剑未出鞘,剑气已随寒意流淌而出,笼罩四周。
    就听马蹄声中响起人语质问:“前方何人?”
    话音一落,松林间刮过几股清风,从不同方向呈对冲之势,风停,灰衣人影已伫立四周,不动声色地封住明河的攻势。
    秦宇诺心头一动。
    这些灰衣人影,很熟悉啊!
    当时在明县的大院里,替她抵挡邺华山庄的杀手的,不就是这些灰衣人?
    当然,也可能只是服装一样罢了。一不小心找了同一家裁缝铺子,也是有可能的。
    疑惑期间,为首的灰衣人,死死盯着他们,目光如炬,蓦地出口唤道:“明河?”
    秦宇诺大惊,就见明河立刻下马,单膝跪地行礼,道:“莫阁主。”
    灰衣人脸上,亦有惊诧之色。
    秦宇诺的脑子绕了一下,很快绕出答案。
    明河找到娘家了。
    这些灰衣人,就是传说中能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蹩,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西楚帝一手栽培的绝顶死士组织“溯影”。
    秦宇诺再次确定,当初在明县大院儿里见到的灰衣人,不过是跟“溯影”撞了衫而已。
    被唤作“莫阁主”的灰衣人,盯了明河半晌,波澜不惊的语气里,突然生出一丝感慨:“明河,从你两年前失踪,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明河的眼帘闪动一下,急忙回话:“此时说来话长,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是西楚帝派你们来的?西楚帝现在人在哪里?”
    莫阁主沉默半刻,说:“西楚帝就在此处。我们奉命保护。”
    明河尚未出声,就听秦宇诺一声欢呼:“真的?那人渣在此?”
    众人变色。
    明河急忙起身,一揪秦宇诺的胳膊,说:“你们别误会,我这义妹,从小脑子受过伤。对了,西楚帝真在此?快快带我去见!我有要事禀告!”
    绕着林子左拐右拐,秦宇诺只觉一股莫名的压力压在心头,阴寒的肃杀之气盘旋在头顶,松针和落雪都跟凝固似的,明明有风拂过,却纹丝不动。
    明河暗暗告诉她,这四周都被布了阵法,所以才令人感觉异常。
    终于,前方一棵枯败的大古木前,出现一顶阔大的帐篷,在朔朔寒风中,竟呈现出铜墙铁壁的坚韧。
    帐篷门被掀开,明河和秦宇诺被带进去。
    抬眼,就见正前方木座上端坐的黑衣男子,明洁面孔在肃清空气中,美得有些虚幻,与明河假扮的那个“西楚帝”,果然一模一样。
    不知为何,秦宇诺在看到这传闻中有如神明的、真实的西楚帝沐淞?的一刻,心中竟生出无法言明的熟稔感。
    甚至还有点温暖,有点酸涩,有点想撒娇。
    她确定是自己又犯花痴了。
    就见沐淞?对左右扬扬下巴,打发走其余人,独留明河和秦宇诺。
    沐淞?的目光,恬淡无波,一潭月光似的,清澈又幽深。
    明河怔了半晌,才惶然下跪。
    秦宇诺恍恍惚惚地跟着下跪。
    明河说:“属下违逆殿下指令,已是死罪,只等向殿下禀明实情,了却心愿,就以死谢罪。”
    秦宇诺对明河的这番话,倒不是很急,只当是客套话。
    他不信西楚帝真能因为明河没有乖乖自杀,就处死明河。
    她不信世间有这种变态。
    就听沐淞?恬淡而威严地说:“明河,本王看在你尚有忠诚的份上,赐你鸩酒赴死。”
    明河叩首,大声道:“谢殿下宽仁。”
    秦宇诺只觉脑子上空有两只蜜蜂嗡嗡盘旋,让她头昏眼花。
    沐淞?和明河的对话,听在她耳中,差不多就是这种风格——“看在你对我好的我份上,我送你一坨屎吃。”“谢谢,你真好心且慷慨。”……
    两个疯子!
    秦宇诺忍不住嚷起来:“他又没做错事,凭什么让他死?”
    沐淞?的目光,这才投注到她身上。
    与那目光在半空一接,秦宇诺心头就是一颤,再次生出温暖与酸涩相夹杂的感觉。
    这沐淞?,好生奇怪。
    沐淞?倒是波澜不惊,看了秦宇诺片刻,问明河:“是她帮你逃离南淮帝京的?”
    明河的嘴角重重一抽搐,颤声道:“殿下,她只是阴差阳错地救了属下。与她无关。所有错,都在属下一人身上。”
    就见沐淞?轻轻颔首,道:“看在她不明全局的份上,本王赐她白绫,不让她受罪。”
    话音一落,秦宇诺抡圆胳膊,将刚从衣兜里掏出的一个大馒头,对着沐淞?的面门,狠掷了过去。
    说来也奇怪,沐淞?的武技,就与他的智谋和琴技一样,都属于淞州大陆的绝品,要抵挡秦宇诺扔过来的那只馒头,眼都不用咋。
    但偏偏,他就像没反应过来似的,动也不动。
    一身闷响,秦宇诺的大馒头正砸中他的面门。
    明河已面无人色。
    秦宇诺一看得手,立刻斗志昂扬,转而又掏出一只鸟蛋,对着沐淞?砸过去。
    鸟蛋坦坦荡荡地炸响在沐淞?的额头上。
    其实鸟蛋脱手的一刻,秦宇诺还是有一丝歉意的。
    那只鸟蛋是她临时捡的,还没来得及煮熟。一只生鸟蛋,狠狠砸在人脸上,可以想象,会有多精彩。
    明河沙哑地吼道:“住手!”
    秦宇诺老实说:“只能住手了。”
    能扔的都扔完了。
    就见沐淞?用一只白玉般的修长的手,优雅地擦拭面颊上欢快流淌的鸟蛋,说:“明河,你先下去。鸩酒准备好,会有人给你送过去!”
    眼看明河马上要起身,秦宇诺惊声尖叫一声:“你敢!你还想不想救你的老子娘?”
    话音一出,沐淞?原本散淡的目光,蓦地一凝结,便如上古玄铁破冰,直刺向秦宇诺眼底。
    秦宇诺从眼眸到心脏都被刺穿,冷痛让她止不住地发抖,心跳仿佛窜出胸腔,悬在半空。
    沐淞?的语气仍旧平静,也亏他沉得住气:“你说,父皇和母后在你手里?”
    秦宇诺一挺胸,理直气壮地说:“我救了你的老子娘!你赶快承诺,放了明河大哥,我就告诉你,他们现在何处。”
    秦宇诺说完,发现原本坐在前面,离她十步远的沐淞?,未经任何动作,却已立在她身边。
    秦宇诺刚觉出异常,颈后突然一酸痛,紧接着脑中就似炸开一个鸟蛋,一塌糊涂,径直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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