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

2.道尊

    
    舒遥茫然睁开眼睛,用了三息时间确认自己的确是没有英年早逝,早早去地府里见阎王。
    毕竟谁家的地府也没有这里的浓郁灵气。
    他轻轻转了转手腕,发现自己经脉残损,魔息枯竭,以他当今状况,估计只能去胜之不武地欺负欺负刚入门的小修士。
    舒遥倒是很镇定,甚至还有几分暗自庆幸。
    他膨胀归膨胀,却也知道自己能杀得了让雪天,已经是侥天之幸,之后从七杀使手下逃生,反杀王震这种种——
    留得一条性命是侥天之幸。
    舒遥结过仇的人自己不记得,是多到记不住。
    能在这时候给他施恩的人舒遥也不记得,是少到压根没有。
    索性不去纠结是哪位好心人救了他的性命。
    舒遥推开床头的一扇窗,映入眼帘是的葱茏植被,花木错落,远处一丛青翠竹林里悠然传来流泉的叮咚之声。
    十家的仙家洞府,有九家那么打扮。
    有一只大白鹅扑棱着翅膀一蹦一?从窗外飞进。
    羽毛摩擦的扑簌声音代替流泉水花飞溅拍打在石头上的动静。
    笼罩来的一片巨大黑影覆盖舒遥的视线,隔绝在他和窗户之间。
    大白鹅一翅膀扑棱下去,舒遥差点被它扇下床。
    舒遥揉了揉脸,震惊了。
    他剑下白骨累叠成山,流传声名治小儿夜啼的时候,约莫没想到过自己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虎落平阳,龙困浅滩,被一只大白鹅欺负到脸上。
    他愤怒了。
    寒声寂影感应到主人愤怒情绪,幽然一声铮鸣。
    剑尖抵住大白鹅的脖子,舒遥冷静道:“看在你主人救我性命的份上,我今日不与你计较,滚。”
    大白鹅扑扑翅膀,夷然不惧,甚至还有心思对舒遥“嘎”地嘲笑一声。
    舒遥的寒声寂影伴他征战三百年,剑下亡魂无数,大乘不知杀过几个,更有让雪天祭天,放眼仙魔两道,有几个能不畏惧寒声寂影剑上煞气?
    哪怕到大乘,仍很难对着舒遥的寒声寂影而不动容。
    偏偏这只大白鹅能。
    仙家洞府——敢在这时候沾手他一摊大麻烦的,舒遥已然对它的主人有了定数。
    他更加冷静:“你莫以为你主人是道尊,我就不敢把你炖了煲汤喝。”
    想不到道尊挺有个性,不养龙凤祥瑞,麒麟白虎,诺大一座峰头任着大白鹅占山为王。
    虽然尚未见面,舒遥内心奇异地对这位道尊减轻些许排斥感。
    恰在此时,卫珩推门走了进来。
    大白鹅自觉有人撑腰,身子立得更直,头抬得更高。
    活脱脱的气焰嚣张。
    舒遥飞快把寒声寂影一丢,一点也不在乎这把伴着他三百年的老伙计会不会磕坏哪里。
    丢完寒声寂影,他虚弱地捂着脖子倚在榻上,指着大白鹅的手颤了两颤:
    “咳,你咬我脖子,我看在你家主人是我救命恩人的份上,也不与你计较,可我手上寒声寂影伴我征战三百年,威名赫赫,你怎可拍飞它如此辱我?”
    大白鹅震惊地看着舒遥,伸长脖子张大嘴,甚至忘记发出嘎嘎声音。
    它难以想象世上竟有如此骚的操作。
    不光是在他主人堂堂道尊的地盘上拿剑尖抵着它脖子,居然还敢反咬一口,给它这只鹅泼上一盆脏水。
    卫珩垂眸看白鹅,不多作询问。
    他是知道这只鹅爱招惹别人的劣根性的,闻言不多说话,熟练提溜着白鹅脖子将它丢出门外。
    剩下两人在屋内相对沉默。
    卫珩先说话:“脖子上要抹点药吗?”
    说来好笑,他们一为仙道道尊,一为魔道贪狼使,平素立场里总隐隐有点势不两立之意。
    这次托大白鹅的福,两人既没你死我活地拔剑开打;也不明刀暗枪,针锋相对。
    反倒是有几分隐隐的好笑无奈,出乎意料的气氛和谐。
    舒遥:“不,不用,区区一只鹅,能奈我何?”
    他说的是实话。
    大白鹅还没来得及叼他两口,就被寒声寂影指着脖子了。
    可在卫珩看来,便是舒遥心神恍惚,强颜欢笑。
    第一面见的贪狼使既不霸道强横,也不草芥人命。
    反而是个被鹅欺负的虚弱小可怜。
    卫珩轻叹一声,替舒遥将寒声寂影拾起,刻意放得远了些。
    他倒不是怕舒遥恼羞成怒,仗剑杀人。
    卫珩是怕舒遥一时想不开,直接刚烈点拿剑抹脖子。
    正常人身受重伤,沦落到仇家手里委屈求全已经很惨——
    何况像贪狼使这样心高气傲,目下无尘的人有朝一日被鹅欺负到头上来?
    卫珩语声清淡:“方才那只鹅多有失礼,是我管教不严,在此向贪狼使道一声不是。”
    即然卫珩其人居在此处,那么不消多想,这必定是玄山九峰之中的玄妙峰。
    这委实不能怪舒遥眼拙,有眼无珠,认不出道尊居所。
    只是这处玄妙峰头,既不是常年冰雪皑皑,积古不化的凛冽透骨;也无九天仙宫,重楼叠阙的华美曼妙。
    该怎么长怎么长,和天下所有普普通通的仙修洞府一般,至多夸个清新脱俗。
    翻译过来,就是很没特色,很无趣。
    很没仙道第一人该有的排面。
    有的只是一只闹腾的扑棱着翅膀的肥壮白鹅。
    但当卫珩立在床边时,他神容若冰雪,乌黑眼眸一眼望来之时,仿佛能从其中窥探见万古长夜,固然有星辰流转,明月皎皎的明亮夺目,更多沉淀着的是亘古至今永生不变的冷寂空渺。
    望而生敬。
    单单凭这一眼,就能让人明明白白消得,这座看着颇有农家野趣的山峰,是亿万修行者眼中的至高峰不假。
    舒遥并不怵他。
    再高深莫测,情绪冷凝,卫珩终究是个养鹅的道尊。
    还是一只很会闹腾的大白鹅。
    他带着舒缓的笑意问:“这是道尊养的鹅?”
    卫珩微微颔首,“是师父他养大的鹅,等他老人家仙逝之后,便交给我养。”
    卫珩想得不多,舒遥问鹅的来历,他就如实回答。
    舒遥则要想得更多一点,认为卫珩是在暗示他这鹅来头不小,靠山硬挺,不能随便乱做宰杀,煲了炖鹅汤喝养养身体。
    啧,可惜。
    谁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为什么要杀让雪天?”
    卫珩问的,也是很多人想问舒遥,却不敢问的话。
    救命恩人是该有点特权的。
    比如说知道实话的权力。
    舒遥手指拂过寒声寂影剑柄上镶嵌的宝石,抬首笑道:“因为我想取而代之让雪天,做魔道至尊。”
    他眼睫一眨,笑里带三分促狭之意:“然后统一魔道,带着魔道来投奔归附仙道啊。”
    卫珩无言看他,想,你是觉得我有多傻。才会信你的后半段话?
    偏偏舒遥还在那里言辞铮铮,从“我小时候有一个梦想”说到“后来我觉得让雪天和其他魔修不一样,是个能带着魔道走上正轨的好人才投奔他。“
    看势头,接下来就要说到发觉让雪天实则和其他魔修蛇鼠一窝,并无二致,于是自己深感被欺骗的痛苦,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让雪天。
    果不其然,舒遥声色并茂,痛心疾首:“直到最近,我才发现让雪天和其他魔修如出一辙地丧心病狂,深恨他背信弃义,负心无情。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念头,一剑杀了让雪天那厮。”
    卫珩静静看着他好一番唱作俱佳。
    他所在的玄山道修,最是讲究一个清心寡欲,天人合一。二十岁的青年恨不得板脸板出二百岁的架势。
    如舒遥这种眼也不眨信口开河编故事的,卫珩不恼他谎话连篇人品低劣,反觉有一两分的新奇好笑。
    这位贪狼使,是和其他魔修,有点不太一样。
    不过他修心已久,这一两分新鲜气息,如同是在万顷通透如镜的碧海海面上泛起的一朵可怜小浪花,转瞬消逝至无,无波如初。
    等舒遥一口气说完他和让雪天的恩恩怨怨,年少时被狠心辜负的梦想,已经有点喘不过气。
    到底是重伤在身的人,不宜激动用力太过。
    卫珩递给他一杯温茶,问了个和舒遥所说,牛马不相干的问题:“听上去你很不喜欢其他魔修。”
    舒遥捧着温茶,唇角一扬:“我虽然是个魔修,可我更是个好人啊。”
    兴许真的有人会信。
    这个念头从卫珩思绪中莫名其妙跳出来。
    舒遥皮相生得太好。他坐于床上挑唇而笑,乌发长长披垂而下,盖着的鲜红衣衫犹残留着数根洁白鹅毛。
    黑白红三色交织之下,衬得他如青光如水剑锋旁掠过的一枝艳红梅花,既清且艳,风骨铮然。灼丽夺目同时,绝难落了下乘的靡靡之态。
    卫珩不再去和舒遥纠结谁好谁坏这个问题。
    他信眼见为实,传言里的烟云蔽眼终究做不得真。
    更信舒遥这段养伤时间有他在,也很难做个坏人。
    卫珩有这个自信和底气。
    他居仙道之首,曾一剑镇压魔道三百年,算上让雪天的横空出世,仍是真真正正,无可置疑的剑道无敌,人间第一。
    所以卫珩单刀直入:“七杀使那边说,你是为让雪天手里能让人在紫薇秘境飞升成仙的秘诀,铤而走险杀了让雪天。”
    而这片天下,已经足有千余年未出过飞升成仙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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