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听说了吗?宫里今天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
“安阳公主逼婚啊!现在满城都知道啦!”
“哎哟!快说说,怎么回事呢?”
“就是皇后嫡出的安阳公主看上了萧家的长子,就是在宫里当统领的那位,求着皇上给赐婚,可是人家萧家少爷有未婚妻啊!不肯背信弃义呢,直接就抗旨了!”
“这萧少爷还是位重情义的!”
“可不是嘛!萧家少爷和萧大将军都在宫里跪了一天了,求皇上收回成命呢!而且我还听说啊,这萧少爷的未婚妻就是沈少傅沈家的大小姐,也是位有骨气的,听闻此事直接一根白绫上吊了!”
“哎哟!可闹出人命了?”
“幸好被丫鬟及时发现了,现在就剩下一口气了!沈大人这不哭着喊着去宫里找皇上讨说法了嘛。”
“真是可怜见的,你说这公主也不能这样抢人未婚夫吧!这不是仗势欺人嘛!”
“人家可是公主,想要什么得不到的?只是苦了这对苦命鸳鸯了……”
望月阁二楼厢房内,一绝色少女临窗而坐,听着楼下百姓热火朝天的传着皇室秘辛,微勾起嘴角。对面坐着一位气度轩华、容貌绝佳的华服男子,忽而,一黑衣男子步履稳重地进屋,俯身在男子耳边低语几句便隐在身后站定。
华服男子呷了一口茶,缓缓开口道:“流言已传遍了永兴城的大街小巷,茶馆酒肆的说书先生都添油加醋地编造了一段郎情妾意惨遭公主棒打鸳鸯、痴情男女殉情的故事,场场座无虚席,宫里的人也坐不住了。”
少女转头浅浅一笑:“皇室在百姓心里一直是高不可攀、神秘莫测的,如今能窥探到一点宗室秘辛,自然能成为茶余酒后最佳的话题,满足百姓对皇室的好奇以及……发泄不满。”她沉吟片刻,放出消息至今不过一个时辰,流言便能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百姓皆为萧怀霖和沈文澜的婚事鸣不平,歌颂二人的忠贞不屈以及谩骂安阳公主棒打鸳鸯皇室独断专横,她的目的不仅达到了,成效还超出了她的预料。她噏了噏唇,半晌才道:“今日之事,多谢王爷相助!”
二人便是制造和散播此次流言的主导者,容诩与萧云锦。
容诩品着茶,状似毫不在意道:“注意是你出的,沈大人也是你说服的,我不过出了点人力,不必言谢。”
云锦低头看着指尖抚着茶盏边缘,一圈一圈似很有乐趣:“虽是我的主意,但若没王爷手底下暗卫的安排,萧府的人在短短一个时辰也达不到如此轰动的效果。况且,若不是王爷送我去沈府,让沈大人以为王爷是萧家的依仗,我也没那么容易说服沈大人。”
容诩端着茶盏不接话,厢房内一时沉默无语。
忽而,立在容诩身后的夜开口道:“属下有一事不明!”
“说。”容诩的声音有些沉。
夜咽了咽口水,似乎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危险气息,但还是硬着头皮道:“皇上明知萧大将军在朝中的威信,为何还愿让公主下嫁,难道皇上不担心萧家卷入储君之争吗?”
云锦闻言放下茶盏,抬头浅浅一笑:“我父亲就两个儿子,二哥入了翰林,大哥尚了公主,驸马不担要职。皇上这一招釜底抽薪,日后更能名正言顺地收回父亲的兵权。”
况且……她知道皇上要废太子,想必这也是为此扫清道路。长远来看,尚了公主又出了内阁大臣的萧氏,能更好的与陈氏、长远侯年氏分庭抗礼,避免一家独大,但知道是一回事,她自然不会说出来。
云锦眼神一闪,恰恰撞上了容诩抬起的眼,眼眸里的赞许和暗藏的深意熠熠,她便知道容诩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更是暗叹他的政治嗅觉敏锐。
街道上一架裹着雨过天青色车帷的马车奔驰而来,云锦转过头,瞧见了府上来接她的马车,想着事情做得差不多了,在外面呆了大半天免不得让家里人担心。临走前她忽地忆起一事,踌躇了一瞬便将她从书房里拿出了两封信的事如实告知,并道回头让人送到王府,便起身告辞。
容诩透过厢房的窗,望着那架雨过天青色马车消失在街角,半晌才收回视线,忽而想起云锦今日在马车里说的一句话,不由得拧了拧眉:“夜,你懂亲情吗?”
身后的夜闻言顿了一顿:“爷,您忘了属下是孤儿,还是您救了属下的命,属下不懂亲情,只懂对王爷的忠诚!”
容诩叹了口气,缓缓靠在椅背上,怅然若失道:“是啊,是我忘了……”
夕阳西下,御书房里,跳动的烛火映着宫灯影影绰绰地投在未盖玉玺的圣旨上,皇帝负手站在桌案前,阴晴莫辩的脸隐在烛火之外,睿智的鹰眼盯着案上的圣旨,纹丝不动。
一旁陪站着的内监悄悄抖了抖僵硬的腿,一阵酸胀疼得他龇牙咧嘴,他瞧了瞧屋内的刻漏,不敢擦额头的汗,胆战地上前试探道:“陛下,沈大人在殿外跪了快一个时辰了,他是文官,比不得萧家父子身体底子好……”
突然,一小内监进殿行礼:“陛下,安阳公主求见!”声音低缓轻颤,生怕惹恼了殿内人。
“安阳?她来做什么,让她回去!”沉默了半日的皇帝终于开口,只是那铺天盖地的怒意和龙威,震得小内监胆战心惊。
“这……”内监跪伏在地上一阵冷颤,一滴冷汗滴落,“公主说,陛下不见她便……便长跪不起。”
皇上皱了皱眉,不悦道:“让她进来。”
“是!”小内监倏地松了口气,膝行退下。
随即殿门再次打开,一身藕紫金枝绿叶白花曳地宫装,头挽飞天髻,斜插凤凰点翠步摇,脂粉敷面的安阳细步进殿盈盈跪拜:“儿臣参见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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