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天

    
    二号呆呆地看着顾雨，又是心疼又不敢将实情告诉顾雨。
    看到顾雨身上不断冒出的细汗, 二号拿出自己的手帕来给顾雨擦汗。
    到了深夜, 顾雨身上的变化才停止。
    样子变得让二号小心肝直抖。
    “你……你还好吧？”二号小心翼翼地给顾雨传音。
    好一会儿, 顾雨才回复他, “你不是都看到了——”
    顾雨停了下来, 他的声音变得嘶哑而低沉, 那一听就是老人的声音。
    顾雨沉默了一下才继续, “我体内的生机减少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估计外表会有影响，你能看到吧？我是不是变成老爷爷了？估计看起来比我爷爷都要老了……”
    “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二号忍不住低叫。
    “我心理压力大啊，就不能让我说两句发泄一下。”顾雨缓缓睁开眼，视线终于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他原本白而有力的手——自己想象中的——现在皮肤松弛，颜色暗淡, 没有老年斑, 这大概是件好事, 以后自己老了也是个好看的老头……
    顾雨心里松了口气, 真正看到的时候, 那种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反而减少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接受不了自己变成老头去自杀吗？
    还有小熊等着他去救呢, 而且, 他可还没活够, 还有那么多亲人。
    至于云昭能不能接受，顾雨下意识地不怎么想去思考这个问题。
    “唯一的好事就是我身体里的灵力还在，不过减弱了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衰老的原因。”顾雨咳嗽了两声给二号传音。
    “那太好了！”二号给顾雨打气，“别担心，我们一定能找到办法让你恢复的，这毕竟只是药剂反应。”
    顾雨没有那么乐观，他的生机确实是减少了，全身细胞都处于一种极度衰弱状态，这几乎就是自然老去的状态。
    “谢谢，听你说完我好受多了。”
    “额……你在说反话吗？”
    “嗯。”
    二号：……
    顾雨躺在那里看着头顶，在二号开始担心他精神状态的时候，顾雨低声说道：“你刚刚听到了吧？他说的未婚夫，是不是指云昭？”
    那个人和云昭伴侣契约中的人影一模一样，对自己怀有恶意，说自己招惹他的未婚夫，除了云昭还能有谁？
    二号嘴巴开合了几下，全身羽毛都紧紧贴在身上，它压力也不小，所有事情都赶到一起了。
    “……我觉得就是他，我去看过了，云昭还没有醒，我们应该先跟他说明一下情况。这件事我们是完全无辜的，顺便将错都推到那个人身上。”
    话是这么说，但是二号心里并没有底，它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难道云昭会因为上辈子的伴侣抛妻弃子？
    现在的家人才是最重要，就算上辈子的恋人再好看也不算什么，人不能只注重外貌——二号再次瞄到了顾雨现在的模样，艾玛，胜算真不算大。
    “如果云昭真决定和那个人在一起，你——你有什么想法？”二号试探着问道。
    “不知道，不过你先去查查修真界或者地球的法律吧，最好是能让云昭净身出户的那种。”顾雨心情一点也不美好地说道。
    “好、好的，我回头咨询几个最擅长离婚官司的律师，争取孩子，房子，家产都会归你！”二号丝毫没底地道。
    另外一个房间，云昭嘴角微微泛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不止二号有不好的预感，顾雨也有，所以他现在默默积蓄着灵力，争取找机会逃出去。
    只是身上多个禁锢之环让他运转功法的效率都降低了很多，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
    第二天一早，顾雨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进来的是夏尔少校，作为看押他的长官，夏尔少校太过尽职尽责了，一天来好几趟。
    即便如此，看到顾雨从一个长相极为不错的年轻人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人，夏尔还是被惊到了。
    枯荣药剂有这种效果？他只知道枯荣药剂会破坏人的身体机能，精神力和体力大幅度降低，最后身体素质甚至低于普通人，这是专门用来对付那些穷凶极恶的恶徒的。
    但是从没有使用之后变老的，难道是最新型的枯荣药剂的功能？
    或者是过敏？
    夏尔少校拿来仪器为顾雨检查身体，他得将顾雨送到王庭的军事法庭，在那之前他不能让顾雨死亡。
    很快，医疗仪器显示出结果，顾雨身体没有疾病，只是各种数据都显示，这是个老年人的身体，精神力等级和身体素质已经全部降低到G了，在普通人中，也是最弱的那个等级。
    夏尔看着顾雨，从S以上级别降到G，一般人早就受不了了，顾雨现在还能保持平静，他心里都有点佩服了。
    “听着，鉴于你现在的情况，我可以打开禁锢之环，但是，我希望你老实点。”夏尔冷冷地说道，“如果你想着逃跑或者有其他阴谋，相信我，我绝对会让你一直躺在床上，直到帝都。”
    顾雨眯了下眼，配合地说道：“当然，也谢谢你不打算虐待老人。”逃跑是必要的，能不被束缚当然好。
    夏尔没在意顾雨的讽刺，打开了顾雨身上的禁锢之环，为了保险起见，他在顾雨手腕上戴了一个，这东西会让顾雨全身无力，但是比躺在那张床上的时候好多了，那里好几道禁锢之环。
    顾雨装作虚弱的样子，慢腾腾地好半天才从床上下来。
    一个老人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夏尔少校看着顾雨颤颤巍巍地坐到一个椅子上，想了想，取出一支营养液递给顾雨，“现在喝。”
    顾雨是元婴修为，不吃东西也不会饿到，不过，他伸出手接过来，又研究了半天才拔出盖子，将营养液喝了。
    几乎没有什么味道，上面的字顾雨也不认识，不好喝也不难喝，但是管饱，作用和修真界的简化版辟谷丹差不多。
    “以后我每天会给你送营养液。”夏尔将顾雨手里那支空瓶子收了回去。
    这难道是怕他藏起来当武器？或者自杀？
    夏尔其实也很诧异顾雨的老实与配合，再次警告顾雨，“不要妄图逃走，你逃不了的，现在你没有办法联系外人，另外，这房间二十四小时都有监控。”
    顾雨皱了皱眉，这也太没有人权了吧？
    “浴室你没装吧？”
    夏尔噎了一下，“没有，不过你去浴室洗漱要定个时间点，我亲自盯着你，如果你不愿意就选择监控。”
    “你非要这么变态吗？”
    夏尔黑线了，“我是帝国军人，对自己的品行有信心，我不放心的是你！而且，我不觉得我会觊觎一个老人的肉体。”
    “那可说不准。”顾雨没好气地道。
    房间里一阵沉默，过了会儿，顾雨问道：“如果我拿不出证据，但是你们也没有绝对证据证明我是鬼煞号的主人，我会被判刑吗？”
    “至少是永久关押，军事法庭不会冒这个险的。”夏尔简洁而肯定地回答道。
    “能缓刑吗？我有点事要去办，非常要紧的事。”顾雨又问道。
    “那不可能。”夏尔看着顾雨欲言又止，鉴于顾雨的危险性，永久关押并不会比死刑好受多少。
    之后顾雨就没有再问问题了，他已经确定了，翻案的几率极小，不被判刑的几率更小。
    所以，他必须得找机会逃走。
    还得想办法带上云昭，不知道那家伙现在什么情况了。
    顾雨向夏尔少校提出去看看云昭，被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要不我去再去看看云昭？”二号主动请缨。
    结果却不怎么美好，因为顾雨不被禁锢之环束缚着了，这个房间的门禁超级严格。
    除了夏尔少校能进来，别人都不行。
    二号根本找不到机会偷跑出去，它更担心出去了没办法及时回来，顾雨这样子正是需要它陪伴的时候。
    第二天一整天，顾雨都默默积蓄着不多的灵力，不知道是不是那些药剂还在破坏他的细胞，还是手腕上的禁锢之环的原因，运功的时候经脉钻心得疼。
    这天云昭也没有出现，顾雨又开始担心，自己变老，云昭会不会受影响，
    第三天，顾雨和二号不用猜测了，因为云昭过来了。
    就在他房间的玻璃窗外面，夏尔少校，还有那个艾塞亚·阿瑟，而云昭，就站在艾塞亚·阿瑟身边。
    两人都是容貌惊人，看起来是特别登对的一对璧人。
    顾雨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去，二号缩在顾雨衣袖里，不敢动弹。
    三人边看着里面边说着什么，因为隔音，顾雨不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但是这并不妨碍顾雨看清云昭的眼神，冷漠而陌生。
    三人站了不长时间，就一起离开了，后来夏尔少校又进来检查了一番，给了顾雨一支营养液。
    顾雨出奇的冷漠表现，还让夏尔疑惑了一下。
    等夏尔少校离开，二号不安地说道：“看起来云昭醒了，也没有受什么伤，这不算坏事——”
    “他又失忆了。”顾雨忽然说道。
    二号的话戛然而止，它看到云昭也开始怀疑了，但是它实在不希望那种事情发生，难道他们还不够悲剧吗？
    “也有可能他装作不怎么认识你，找机会来救你。”
    顾雨躺在躺椅上，翻了个白眼，“你太乐观了。”
    亏他还一直在担心云昭，结果云昭什么变化都没有。
    要么枯荣药剂是改变他的身体，让他身体自然变老，契约没有归为伤害；要么就是云昭确实分担了一半，但是作用在云昭身上并不会让他变老，毕竟，他自己说过，岩山巨蟒寿命出奇的长。
    二号飞到顾雨旁边，“如果他真失忆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现在就想离婚。”
    云昭没有记忆，在他和那个人之间选择，顾雨可没有自信，自己的美丽老爷爷形象能让云昭一见钟情。
    “我带着儿子一起生活也挺好。”顾雨气愤道。
    被顾雨惦记的小熊正从他的小床里爬出来，先用了个除尘术将身体和斗篷打理干净。
    然后用不多的水洗漱了一下，这地方水灵气少，他也得省着用水。
    小熊穿好斗篷，伸了个懒腰往外走。
    路上遇到了起早过来打扫的二十三，这小家伙也太勤奋了。
    “熊哥，你这么早啊，去找吃的吗？”垃圾星一天的工作主要是找吃的，养活自己。
    “不是，早课啊。”小熊边跑步边说道。
    “哦哦哦，你还上课？用我陪着你吗？”二十三热情道。
    “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小熊是无所谓的，就是担心二十三可能跟不上。
    从通道出来，小熊惊呆了，昨天还荒凉的地方，现在被收拾得有模有样，一条土路又宽又直还平坦。
    房屋周围也认真打理过，没有让人一看就凌乱的垃圾。
    你们土龙要不要这么勤快啊，还修路，怪不得别人要抢你们的地盘呢。
    将自己家修这么好，别人不眼热才奇怪。
    小熊开始跑步，没有大长老盯着他也会努力锻炼的~
    边跑小熊还边背书，让跟在他身后的二十三听得头晕乎乎的。
    跑了一大圈，小熊感叹，这么艰苦的环境，自己大概真要减肥了。
    真是闻者心酸见者落泪呐，这么想着，小熊一下子蹿到了远处的一处垃圾堆里，几分钟后，从里面带了一袋面包出来。
    唔，保质期一年，这到底什么地方产的面包哟。
    小熊跑回去的时候，外面活动的小土龙们都惊呆了。
    这胖子路上居然还能捡面包犒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