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天

    
    这天晚上，其他人在趁机享受熄灯前的悠闲时光, 顾雨则忙着完成他的课后作业, 他觉得没完成的后果不太好。
    海顿没再用仇恨的目光盯着顾雨了, 他又找了个十拿九稳的机会在房间里偷袭过顾雨一次, 不过再次被顾雨揍成了猪头, 终于确定自己真打不过这个五六岁的小孩, 此刻正老实地待在下铺。
    海顿觉得自己会找到更好的机会报复回去, 他可以先在脑内计划一下报复的细节。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隐约的喧哗。
    还没到熄灯时间，声音还是可以传进来的。
    刚刚还充斥着各种声音的S区安静下来，大家一心一意地听外面的八卦。
    双胞胎之一的罗西盯着墙壁，过了几分钟忽然笑了起来，看起来有些神经质, 他的样子像是真的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
    他的兄弟艾尔则动了动耳朵, 笑着道：“要开始了。”
    疤脸正在做单指倒立, 闻言翻了个白眼, “隔一段时间就折腾一次, 那群废物真是无聊到要发疯了。”
    零没有就此事发表任何评论，他只是漫不经心地起身去了另外一扇门, 那是零专享的一个房间, 作为监狱的狱霸, 总有点特殊待遇。
    当然，熄灯之前，零得回到这边。
    中年人鳗鱼则有些忧心忡忡, “再这样下去，下次……就不远了。”
    鳗鱼没有说是什么，但是房间里的人脸色都变了变，看到顾雨好奇的目光，鳗鱼没有解释，却叮嘱顾雨明天出门的时候注意安全。
    第二天，顾雨就知道了A区发生的事。
    16235带着顾雨经过A区的时候，一个瘦高的男人目光直愣愣地盯着16235看了一会儿，目光诡异而阴沉，然后一头撞在了墙上。
    墙壁的坚硬程度是非常可怕的，那个人头部一侧的颅骨凹陷了下去，血液或许还混合着脑浆流了出来，可见他自杀的决心多大。
    顾雨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救人，不过，16235的话阻止了他。
    “不用害怕，很快就结束了。”
    16235的话很平静，事实也是如此，前面的通道迅速出现两个机器人，将人抬走了。
    “他死了？”顾雨震惊道。
    相比于09来说，16235好说话多了，它细心地给顾雨解释道：“他不会死的，这里的医疗室很先进，并且一直在升级，会将他救活的，让我看看，这是A4000708号，他的刑期还有三百零一年。”
    一瞬间，顾雨都不知道该为这个人悲哀还是庆幸了，自杀了却依然死不了，数百年的刑期就等在那里，完全不会减少。
    发现顾雨特别安静，16235以为他受到了惊吓，带着顾雨绕了远路，它刚接收到监控信息，原定路线上还有两个自杀的。
    顾雨其实在和二号传音，“这边的医疗技术不错，这样都能救活。”
    二号则回了他一句：“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先担心你身上的无期徒刑。”
    ……
    16235安慰顾雨，“他们精神方面出现了问题，之后会有精神辅导，保证他们恢复正常。”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精神辅导，顾雨觉得这监狱更加令人毛骨悚然了。
    顾雨学习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不过在学习之后，他趁机又让16235带着他绕了次路，将新的道路探测记录了一遍。
    也不算没有收获，根据这几次的路线，顾雨发现墙壁的硬度是围绕某个区域放射性递减的，越靠近那个区域，墙壁硬度越大，反之则越小。
    不过，即便是他能接触到的硬度最小的墙壁，也还没有办法破开。
    得找更远的地方，顾雨想道。
    嗯，这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接下来，因为有人自杀，很多人被带走，据说是进行精神辅导，他们牢房的双胞胎也被带走了。
    顾雨一点都不觉得俩人有自杀倾向，他问鳗鱼，“为什么要带走双胞胎？”
    鳗鱼嘴角扯了扯，最终没有扯出笑容，“不只是他们，我们都会被带去进行精神辅导，确保我们心理健康。”
    双胞胎回来的时候，一点平时的灵活气都没了，眼神空洞，像是缺失了灵魂。
    两人在床上坐了半天，才慢慢恢复过来。
    “倒霉透了，就因为A区那些垃圾的把戏，我们也得跟着受罪。”罗西愤愤道。
    艾尔靠坐在床头，没有睁眼，看起来异常疲惫。
    他说道：“就算是垃圾游戏，每次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接下来一整天，除了零和顾雨，另外几个人先后被带走进行精神辅导。
    顾雨疑惑地瞄了一眼零，零难得对他说了一句，“我不需要。”
    这一天，顾雨依然没有找到硬度小到可以离开的地方，这让他有点心浮气躁，二号都乖巧了不少，还传音安慰他总会有办法的，它是一只幸运的鸟儿，余生铁定不会困在这种鬼地方。
    不过，事情确实和艾尔说的一样，这次自杀事件和以往不同，这次闹大了，也可以说升级了。
    A区出现了一个特殊能力者，他帮助那些自杀的人彻底死亡了。
    他将自杀的那个人吸收消化了，连个头发丝都没留下。
    就算是变态如神罚监狱，也没办法再复活那些人了。
    在第一时间，那个严重违背了监狱狱规的人被带走了。
    “我猜他会被它好好照顾一番的。”罗西笑眯眯地道。
    “我猜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也许在某个没人的角落里永远关押下去。”艾尔随口道。
    中午的时候，艾尔忽然坐直了身体，脸色变换，“不，也许我猜错了，这次似乎真有点不一样。”
    随着艾尔的话音，他们房间的灯忽然灭了，顾雨转头，走廊上的灯也熄灭了。
    没有一丝光亮的漆黑中，零冷冷的声音响起来：“罗西，艾尔，你们将之前和现在看到和听到的，都告诉顾雨。”
    “虽然我们很乐意直播，但是，为什么？”罗西好奇道。
    “这是个机会。”零简短地回答道。
    双胞胎沉默下来，机会。
    在神罚监狱，对人最有吸引力的是什么，死或许是一个，但是更有吸引力的一定是离开这里。
    离开的机会！如果别人说，两人或许还有怀疑，但是，零可不是其他人。
    黑暗的房间里，没有人发出声音，似乎都被零的话惊呆了。
    然后，罗西咳嗽了一声，开始和顾雨讲这两天的事。
    从A区第一天死人开始，那时候，那些人就开始谋划了。
    十几个人自杀，稍微引起注意，但是没人能自杀成功，这是肯定的，所以演出付出的代价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今天，那个有着怪异消化能力的人帮助一个人自杀成功，在神罚监狱的控制系统看来，这是不可饶恕的。
    所以，他被带走了。
    不过，一切谋划现在才开始，这个人的消化能力是表面的，而真正的能力，是开一个短距离空间门。
    在这个人被押解的路上，靠近中心区域或者监狱深处的时候，这个人会发动能力，开一扇门，将另外一个人接过去。
    第二个人的能力是断绝网络。
    任何意义上的网络，在监狱内部，神罚系统是靠一个封闭的局域网控制全监狱的。
    现在房间里的黑暗，就是断绝网络造成的。
    “……还真是能折腾。”疤脸在黑暗中吐出口气，又疑惑道：“他们总不能就靠着断网就找到出去的路吧？”
    鳗鱼温和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禁闭处在神罚深处，靠近中心的位置，主脑也在那边，他们打的应该就是那个主意。只有主脑那里，有监狱最全的地图。”
    牢房中传来轻微的声音，顾雨有神识，黑暗对他来说没有影响，顾雨看到疤脸往门口走去，在门上一拉，门被轻轻拉开一道缝隙。
    网络断开，竟然连门禁都失效了。
    顾雨看看没有走出去的疤脸，又看向双胞胎，问道：“为什么你们对细节知道的这么清楚？”
    监狱管理非常严格，即便是劳动和放风时间，双胞胎也很难长时间接触A区那些烦人。
    罗西嘴角勾了起来，在黑暗中毫无障碍地弯腰凑近顾雨，“那是我们的能力，小朋友。”
    “没有任何秘密，可以逃过我和艾尔的眼睛和耳朵。我不知道零为什么觉得你是个机会，但是，你可别让我们失望呀。”
    眼睛和耳朵？顾雨猜测两人的能力可能和视觉和听力有关。
    对于零的另眼相待，顾雨也并不知道零为什么看重他，虽然他同样认为自己很值得看重，他一定会有办法逃离这里的。
    当然，最好离开前能熟练应用那个高大上的时间灵根，将自己变回原来的年龄。
    因为还没有完全掌握时间灵根，顾雨现在还没办法还原为二十岁的年纪。
    如果这付样子和儿子站在一起，和小熊一样高，那可就尴尬了。
    漆黑的牢房之外，暗流涌动，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在一个未成形的圆形洞口边上，被顾雨爸爸惦记的小熊正一脑袋官司地听人科普，什么只有实力最弱，最没有存在感的人走不稳定通道才最安全的啦，什么他不只是实力最弱，体型也是最小最合适的，进那个洞口刚刚好啦等等一大堆理由。
    说的好像他不去的话这趟雷区之行就白来了似的。
    最终小熊同意了，倒是他那俩同伴坚决反对。
    进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干啥啊，小熊走了他们从哪里找这么幸运的小蛇去？
    不是小熊突然有了奉献精神，是他自己好奇。
    最主要的一点是，真正站在不稳定通道口的时候，小熊能真切的感觉到，里面的雷电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那里是多少年都没人踏足的地方，他非常期待里面能有好东西，他得给爸爸和亲友们带点拿得出手的伴手礼。
    整理了一下斗篷，确定脖子上的戒指安稳地待在那里，小熊扭动了几下，就一头扎进了那个不稳定的通道。
    说不稳定是真的，里面的雷电比外面多多了，而且，越往里走雷电越强悍，除了他还真没人能进来。
    时不时就会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闪电劈到他身上，小熊被吓了小心肝噗通噗通直跳，幸运的是，这种巨大的闪电也没有对他造成伤害，他说不定有了避雷蛇的体质。
    小熊没有注意到，巨大闪电砸中他的时候，他雪白的身体上涌起道道金茫，像丝丝金线，又像是无数细小的字符。
    如果小熊看到，一定会惊叫出来，这是在岩蛇神殿中涌入他身体里的金纹蛇语。
    这些金纹蛇语从进入他体内的那一刻开始，就和小熊吸收的仙液、化仙湖水一起改造着他的体质，虽然本人完全不知道这一点。
    照镜子的时候，小熊常常会觉得自己又变得完美漂亮一些，其实不完全是他的心理作用。
    从小心翼翼到如鱼得水，小熊穿过了那条充斥着雷电的狭小通道。
    然后，一个望不到边的奇异之地出现在小熊眼前。
    天啦！那成片成片的珍贵物种！
    他说不好那是植物还是动物，上面都闪动着雷电的光芒。
    紫色，青色，黄色和银白色的闪电萦绕在各种地方。
    好多东西小熊不认识，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能嗅到其中巨大的能量和诱人的味道。
    在这里，他吸收的灵力都大大增加了。
    小熊张大嘴巴，快速游动着，巡视着这大片大片的珍贵物种。
    他不知道该从哪种开始收获好，让他更心痛的是，他的戒指快满了。
    就算可以放在戒指里，这么多好东西，他也舍不得分十分之九出去呀。
    等等，不然就现在这里放着，等他自己找个时间进来拿？
    反正他不怕雷电，也就无所谓雷电稀薄的这几天，他随时可以进来。
    到时候找时间偷偷钻进来拿好了。
    嗯，这个主意好，自己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越往深处走，小熊感觉到周围的水灵力越灵动，他终于舍得从各种奇珍异品中抬起眼。
    不远处，波光粼粼，这里居然有个看不到边的大湖。
    难得的是，水质干净，湖水清澈，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垃圾星上的湖。
    小熊脱了斗篷，下去痛快游了一圈，顺便洗澡。
    进来之后简直各种美好，唯一让他不太爽的是，自从他洗澡之后，小熊头顶就飘来一朵乌云，哗啦啦下起雨来了。
    小熊可以肯定，那朵云在针对他，他走到哪，那云就追着他在哪里下雨。
    更让他郁闷的是，不知道是天气特殊，还是水能导电，周围的雷电也开始追着他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