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堂七分五

(19)匹夫怒!

    
    笑声中,夏涅反应迅速,三步并作两步,就是在匕首的相助下,登上了一方早就观察好的、像是削去了尖角的圆锥状的石头上。这儿,可容一人立足,离地大概有一米高,不是那些小小的石龟可以轻松攀爬上的。
    攀上了高点,夏涅首先取出了*,便是降低重心,连连放箭,不消片刻,又是将那个遁走的刺客逼了出来,任其左闪右避,却依旧无所遁形,甚至在最初的某段时间里,还以精妙的箭法,令得飞扬的箭支呈现了泰山压顶之势,将其限制在了一个窄小的区间内,使得夏涅看上去占尽了上风,只要再加一把火,就能在下一秒,将这个摇摇欲坠的年轻人留住,只是,不论场面如何剧烈,那个人儿还是在夏涅无处不在的阻截和乌龟一波接一波的攻杀下,顽强地存活了下来,任是夏涅在尔后的时间段里持续加强了对其本人的打击,局面却始终僵持着,超出了夏涅原先的预判,直叫夏涅心忧如焚。
    正当夏涅紧咬齿槽,和自个儿较劲时,冷不防,血腥战刃又是来了个回马枪,几乎杀到了夏涅的跟前,使得夏涅无暇别顾。为了应付血腥战刃,夏涅只得释放了一支又一支的箭矢,使之在“嗖嗖”声中,金牌令箭似的纷纷扎在了龟群的前方,踟蹰间,便是将四面八方的石龟引导到了圆锥台的下方,给血腥战刃制造了重重的困扰,延缓了其行进的速度,甚至,在连续抓住了血腥战刃的几个破绽后,就是顺利把其困在了群龟中心。
    群怪中央,血腥战刃瞧着那水漫似的“哗哗”涌来的石龟,脊背无疑有些发寒,倒不是畏惧乌龟,却是惊叹于夏涅的神乎其技。这个夏梦夏醒夏不觉就像是开了“辅助工具”似的,竟能举重若轻地,将怪兽肆意调动,把其化为助力,简直神秘莫测!不过,纵使有些慌乱,血腥战刃还是奋战不止,过了一会儿,还在成堆的石龟与为数不少的“尸体”间,硬着头皮冲着咫尺外的夏涅使性子似的叫喊道:“哈哈哈!就算你把我留在这处又有什么用!石化状态下,我的防御可是高得没边儿!加上我雄厚的生命值,我倒要看看谁能撑到底!”
    夏涅未曾理会这个中年人的言语,仅当估摸着这位红名战士的气血值即将见底时,才是开始向其张弩劲射,杯水车薪地打出一系列低弱的数字,好加快其灭亡的进度。某时,当夏涅复又为劣弩填上新箭后,血腥战刃又是“忙里偷闲”,一边疲于应对乌龟,一边不甚明显地张了张口,似在念叨着什么,并且双唇启合的频率与幅度还在次第变快和加大,却是没有传出一点儿声音,再是稍缓数息,这个见习战士更是躁动着,挥动着武器,一把扫开了周侧的一大排乌龟,同时,整个人亦是变得面红颈粗,似是在嘶吼着。
    在那听不见的吼声中,两道灰乎乎的影子先后闪过,前者呼啸着从某位刺客的左侧飞过,让得刺客有所警觉,听音辨位,提早做出了闪避的举动,后者则在迟上数分后,踩着点儿,从侧身闪避的刺客的左肩擦过,仅是轰出了一个低到不可思议的“-3”,却是叫刺客首尾不得兼顾,只得在无意间,以一个古怪的姿势,扣动了扳机,使得本应朝着目标飞出、从不虚发的矢箭,在初时便是偏离了既定轨道,临了,只能孤零零划着弧线,落入了扎堆的乌龟里,戳在了一名战士的附近的一头石龟的硬壳上,夺走了部分石龟的仇恨。
    拧回了身子,夏涅循着箭来处看去,那儿,一个人正藏在数头较小的石龟间,一边持着粗重的吐息,一边无喜无悲地立着,并在夏涅向其投去注意力时,立即放下了长弓,转头就走,奇异的是,原本那些环绕于其周边的怪兽,却是对之视若无睹,由其自如退开,当中的多数,还潮水似的散了开来,莫名其妙地,向着深处逐去。
    稍后,在夏涅弄清状况前,那人又是蓦然闯进了夏涅的一箭之地,一边在遍地的陷坑间游移,一边以另外一种方式与夏涅默默对决,有时,以乱箭扰乱夏涅的步调,使得夏涅没法全力从更远处一步步调来充足的乌龟,以弥补早先的折损,好更周全地裹住血腥战刃;有时,还会瞄上血腥战刃边上的石龟,不断从各异的角度施以冷箭,让得那些正啃食着,或者行将咬到血腥战刃的乌龟,终究在那无休止的搅扰下,依依不舍、有先有后地掉过头儿来,试图找出那个罪魁祸首,却是在外侧的同类的阻碍下,极难动弹。
    渐渐地,在那些挤破头往里钻与奋力朝外推的乌龟的共同努力下,夏涅劳心劳力所打造的牢笼终是显露了丝丝缝隙,只是那些隙缝一直在随同着乌龟的相对位置的变动,于撕裂与缝合中往返变换。紧接着,数支羽箭几乎联袂飞来,趁热打铁地,为见习战士扫清了最后的障碍,那一刻,正好从石化状态中退出的血腥战刃,就是跟在了某只乌龟的屁股后,一溜烟儿趁机突入了变薄不少的怪堆里,一面凭借不俗的力量和技巧,以手中的兵器前抵后挡,艰难地阻隔着石龟,不让它们的攻击直接击中身体,一面抵御着随时可能掠来、打在背后的长箭,末了,只差上少许,就得以从夏涅所掌控的范围内逃出。
    见状,夏涅收下了机弩换上了匕首,便是飞快地从石头上跳下,然后寻了条乌龟的数量较少的线路,小心翼翼地绕过了兽群,就是朝举步维艰、缓缓远去的“战刺”二人组追去,若是让一位八级的战士逃入这深山大林中,那可将是件糟糕透顶的事儿。只是,片时后,还不待夏涅跟上两人的步伐,夏涅奔掠的速度,却是陡然慢了下来。
    系统提示:你的体力值已不足30点,请尽快补充。
    收到这条消息,夏涅咬了咬牙,便是退到了旁侧的山壁下,一面注视着敌人在一帮子石龟的“护拥”下,险象环生地远走,一面用掉了一件缓慢恢复体力的道具。
    “原来是‘娃娃’类的替身道具。”到得两个背影模糊不清后,夏涅才是摇了摇头,轻轻一叹。当下的事态,真是糟糕到了极点,让一个不弱的刺客和一名经验丰富的八级战士“逍遥法外”,任谁都会坐卧不安,更何况夏涅还只是个低级人物,但若要怪,只能怪自个儿的粗心大意。不过,在见得三三两两的石龟靠了过来后,夏涅还是在体力值稍涨过底线时,静静走开,原路返回,直到步入了安全地带时,才是驻足了下来,背抵着山岩,抹了抹面上的热汗,放开了呼吸,稍作歇息,松懈紧绷的精神。
    少时,夏涅冷着神情,将“队伍”列表打开,那一刹那,心头还是不可遏制地“咯噔”了一下。在队伍栏底部,三个灰色的、失去了生气的名字正安静地陈列,唯剩夏梦夏醒夏不觉和滚来的石头二个账号仍在上方亮着。
    夏涅捏紧了拳头,抬头张望了下,便是继续往回走,并在费了一番功夫后,成功和滚来的石头汇合。
    “石头,说说我离开后的经过!”灰黑的犄角里,夏涅略过了寒暄的步骤,率先开口,通过队伍聊天栏向滚来的石头询问道。
    滚来的石头看似有些狼狈,却依然镇定地,把事情的始末大致叙述了一遍,使得几近死寂的环境里,一时间充满了饱含不甘的嗓音与粗厚的吐气声:“不觉,你走后,浊酒那个小娃娃和如雪那个小娘们一下子就挂了!在我眼皮子底下挂的!刀刃那个渣滓还算有义气,拼死把我送了出来,现在他下线了,说要去找头头打小报告!”
    “刀刃下线了?”夏涅思索了下,便是笑着答道,“很好,我们的机会来了!”
    听言,滚来的石头内心没来由地冒出了丝丝冷意,虽然有些荒唐,但是,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壮汉,还是觉得,时下站在面前的那个笑盈盈的“不觉”,不是个人类,而是一头猛兽。
    这样的“不觉”,很可怕。
    见滚来的石头没有任何表示,夏涅再次出语道:“石头,你觉着那个骨甲战士的装备怎样,我看那身装备挺适合你的。”
    滚来的石头双目一亮,一扫忧容:“是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一想到那些装备,我的口水都要掉下来了!把那些装备放在那种人手中,简直是暴殄天物,浪费啊!”
    夏涅点了点头,简短道:“嗯,希望他死时会掉上一两件。”
    滚来的石头握了握双拳,语气一冷:“不掉也没关系!只要能报仇就行!”
    夏涅厉声道:“放心!剩余的不过是些虾兵蟹将、土鸡瓦狗罢了!”
    滚来的石头松开双掌,向夏涅凑了凑,低声问着:“不觉,那我们该怎么做?”今时,滚来的石头的心情可是舒畅了不少,因为夏涅既没有就队友的死亡向他发起责问,更没有怀疑他有“吃里扒外”、“图谋不轨”的可能,反倒是无条件地相信他了说的话,还大大方方地为他设想。
    夏涅仰着头,一字一句说道:“接下来,他们一定会分头行动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说完,夏涅又是从滚来的石头口中问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后,便是先行离去,进行侦查,并于最终,选定了某块毗邻着一条小道儿的巨石背面的阴影处作为埋伏点,数分钟后,果真迎来了两个名号绯红的弓箭手——其一,背着长弓,其二,握着短弓,那时,滚来的石头不禁打了个寒颤,当今的画面,竟与夏涅先前所预料的一模一样!再是灵光一闪,滚来的石头更是惊觉,刚才只顾着回答夏涅的话,却是忘了问问夏涅究竟历经了什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两名装备精良的玩家手下逃开的,还是……凝神细思间,夏涅临战前所讲的一席话,又是从滚来的石头的记忆中自动翻涌了上来,当时,夏涅是这么交代的:“现阶段的弓箭手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不擅长打近身战,所以一旦靠了上去,我们就赢了一大半!”
    不过,就在滚来的石头还在回味夏涅的那番话时,两位弓箭手却已路过大石,朝别处慢慢行开,背向了己方,同一时分,夏涅亦是发出了信号。
    “动手!”
    霍然,听得夏涅的话语,滚来的石头便是不带半分犹豫地,迈着有力的步子,“沙沙沙”地冲了出去,顿时,那浩大的响动,就是让得两名弓箭手在惊骇间“蹭蹭”转过了身儿,不自觉地退了退,再待其醒悟过来,扬起弓弩,织出一片箭雨时,滚来的石头已经走过了半程,并且,还在快步推进着,任由一根根的木箭降在了盔甲上又弹开,只留下了一阵阵音调不一的“噼里啪啦”声、甲胄上的,相互覆盖的白点,还有中箭处大锤落过似的成片的疼痛,以及头顶断续跳出的,一个个不等的红色数值。间或,滚来的石头还会在箭矢所携裹的沛然的力道的作用下,走得摇摇晃晃,并且,这种情况还在随着两方的越发靠近,变得越加严重,但是,从始至终,滚来的石头却是未有露怯,甚至还在途中,“哈”地长吼了一声,恰似猿啸!
    瞧得滚来的石头来势汹汹,弓箭手们边打边撤,却是显得毫无章法,甚至使得过程中出现了羽矢青黄不接,乃至攻势中断的真空期,是以,未几,滚来的石头就是几乎杀至了弓手们的近前。只是,正当双方相隔不足数米远时,变故突生,滚来的石头的后方,一个黑色的人影儿却是乍然窜了出来,在那不大的区域里,灵蛇那样,跨度不大地,按照“之”字型奔走着,电光石火间,就是快上滚来的石头数秒,和特意挑选上的长弓手儿交上了火儿。
    一开头,夏涅便是借着出其不意的优势,贴身搏杀,以雷厉风行的手段,一鼓作气,削掉了仓促应战的长弓手大量的生命值,反观长弓手,犹自在傻乎乎、按部就班地拉弦搭箭,可惜,当其引好矢箭时,夏涅已然提前闪到了他的后面,了无踪迹,如斯重复,几次下来,长弓手便是被杀得节节败退,再是无助地把手里那张长弓当成鞭儿那样,有气无力地扬了扬,装模作样地胡乱抵挡了几下,就是只好在吞下一罐药水后,慌忙向同伴求助,否则顶上那连着弹出的“-3”、“-2”等一连串低微的伤害值,迟早会榨干他的性命。
    听到队友的呼声,短弓手把箭锋从滚来的石头那里移开,移向了夏涅,那刻,夏涅便是灵巧地绕着长弓手反复转儿,让得箭头总是不偏不倚地对上了长弓手。迟疑下,短弓手非但没能打退夏涅,反倒让滚来的石头靠了上来。不过,不像使着长弓的队友,短弓手在滚来的石头贴上来时,随即扬短避长地掏出了一把匕首,与滚来的石头鏖战着,彼此对砍,非常原始。
    “哼,我可是加了很多的体质,你尽管打!”叫滚来的石头一剑劈退,短弓手却是得意洋洋,大呼小叫着。
    短弓手的对面,滚来的石头一面当空挥舞着长剑,划出了半个圆弧儿,又一次将短弓手逼退,一面鄙夷地回道:“傻逼!弓箭手居然主加体质!难怪打起老子来不痛不痒的!”讲完,滚来的石头便是更加狂野地,和短弓手缠斗了开来,偶尔,二人还会你一言我一语地对骂,绝不示弱。
    某刻,短弓手似是心有所感,便是倏尔止住了骂声,侧首望去,登时,心就是冷了半截,只见一个衣着不伦不类,上身一件无袖灰褐小皮夹,下身一件黑短裤的刺客,正飞似的奔来,与滚来的石头一前一后,对其形成夹击之势。短弓手很快就认了出来,那件皮衣曾是长弓手爱不释手的宝贝,裤子是系统给予刺客玩家的初始着装,只是,无论长弓手如何喜爱那件上衣,今下倒好,就这么白白便宜了这个刺客了。
    见势不妙,短弓手于是仗着过人的气血值,且战且退,不过,在窜出了十来步后,还是教夏涅逼了回来,只得木桩似的,任由滚来的石头和夏涅随意劈砍。
    蓦地,当滚来的石头正杀得起劲儿时,夏涅却是在公共频道里大喊:“石头!加把劲!这个家伙在拖延时间!”闻言,滚来的石头和短弓手齐齐大惊失色,滚来的石头最先回过神儿来,在大骂了一声“狡诈”后,就是狠下重手,教训孙子那样没轻没重地招呼着短弓手;短弓手亦是在愣了愣神后,疯狂反扑,狗皮膏药似的黏住了滚来的石头,不让他轻易地撤走。
    往下,当滚来的石头又是与短弓手斗上了几回合后,果然发现,一支由战士和术士组成的小队,偷偷从边角上摸了过来,迫得滚来的石头只好讪讪后退。与滚来的石头截然相反,这回,短弓手等来了援军,有了底气儿,就是拿出了短弓,飞速张弦引箭,直射滚来的石头,同一时间,早早撤开的夏涅亦是原地蹲下,亮出了弩机,并在短弓手慢吞吞射出第二箭后,一连放出五箭,箭箭命中短弓手,甚至有数箭,还十分夸张地扎中了短弓手的咽部与目珠,使得短弓手在箭支不间歇的冲撞下,摇摇摆摆,再无力去破坏滚来的石头的行为,而正是第十箭准确地戳中短弓手的左目却又立马消失时,短弓手便是茫然倒下,只留有头顶上那一串共计三十点的骇人数据还在上升与变淡,当然,还有一堆从其身上井喷出的物品,正在其四周有序摆放。
    瞧见那些“战利品”,夏涅收起了旧弩,大步上前,欲意抢在弓手的援兵到来前,拾取那些物件,但是须臾间,一道球状的火系魔法却是长啸着,流星似的从夏涅的前头凌空狂掠着冲来,兀自拦在了夏涅的前路上,不单使得四下里光华大盛,更是映得夏涅满面通红,好似要将夏涅炙烤干净那样。
    兔起鹘落间,夏涅一面扛着扑面的可怖热度,一面以一个前滚翻,避过了这记足有面盆大的、“呼哧呼哧”响的飞火,顺便捞起了短弓手“掉落”的装备,然后强抑着后背逐渐变弱的灼烧感,闪转腾挪,就是避开了那名术士的追杀,鸿飞冥冥。过后的现场,只剩一位术士还在冲着空荡荡的场景目瞪口呆,就为了区区数件装备,便甘冒虎口地,在这狭小的空间内与各种法术打交道,这样的人,该是何等凶悍!要知道,只要稍有不慎,到时,别说捡装备,就连能不能逃走,还要两说!
    这样的魄力与技术,恐怕……短刃也不曾兼具吧。
    又过了一阵子,当“术战”组合你一言我一语,放松了警惕,走在了返程的路上时,夏涅等人故技重施,就是在花费了些精力后,将敌方的队形从中截断,由滚来的石头牵制住那个名为血腥剑刃的战士,由夏涅对付那名套着天蓝色长袍、举着破旧的木质长杖的术士。
    在那不太宽敞的地段上,夏涅四处游走,几番走出了诡异的折线,接连创造着接近术士的时机,引得一记记法术或是拍在了后头,炸出了绚烂的花火儿,叫那星火飞溅,遍洒大地;或是落在了边侧,爆开了响亮的轰鸣声,引来了远近的一干怪兽,让得局势扑朔迷离;或是在与自己失之交臂后,越飞越远,越飞越小,在洞中勾勒出了一道道轨迹,如有人打着一闪一闪的灯笼似的,让得洞内明暗交替,直至消弭于无形。到了后来,夏涅更是在术士顶不住压力,失误频出的时候,连番冲刺,一寸一寸向术士贴近,不过,待到夏涅迫近术士时,术士的右手上,却是悬停着一个不间断从周遭的虚空中抽取着一缕缕流体似的火焰的火苗,并且,这撮火苗儿还在渐次壮大。见此,夏涅火速绕到了术士左手边的视觉盲点处,提了提匕首,分两次,从容取走了术士五点的生命值。
    犹若遇上了一头凶兽似的,术士没两下就待不住了,立时间,便是放弃了快要凝聚成型的法术,无头苍蝇那样一个劲儿往左边转,企图逮住夏涅,要不然那微薄的气血值可禁不了太多的折腾。只是术士刚刚动了动,夏涅便是环着术士,与其同步转动,让得术士只能对着一派灰蒙蒙的景物五内如焚。不仅如此,期间,夏涅还专门照着术士的后颈等薄弱处猛下狠手,时不时就会给术士来上一刀,仅仅展开了三五次攻击后,就是叫术士叫苦不迭,气血值不过半,逼得术士不得不一边往石壁下面逃窜,一边喝下了第一瓶药剂,让得体外弥漫着许多萤火似的光点,头上,还蹿出了一个个银色的“+1”,但是,夏涅两三步便是将其赶上,然后猛挥匕首,让其犹如万钧雷霆那般,从天降下,狠狠扎在了术士的后脑勺上,生生终止了药物的效果,使得那些小光团骤然消散。
    随后,当术士背靠山石时,夏涅更是径直舞动匕首,杀机毕露,正面强攻,骇得术士就像是一个与一头双眸赤红、只攻不守的暴兽对战的稚童似的,手足无措,只懂得接二连三地用下不同种类的药水用以保命,却是被一一打断,使得手头的药品多是陷入冷却中。那个时刻,术士终于惊醒似的,破釜沉舟,专心吟唱法术,终归让得一个技能成了型儿,不过,就在那个小火球儿带着炽热的温度显现在右掌上的同时,术士却是遽然倒地,令得那个火团烟消云散,当场,仅剩术士“归西”前所吐出的半句难听的骂声还在振聋发聩地回荡着。
    夏涅没有理睬那声喝骂,只是安然捞走了摆在术士“尸首”旁的,包括一件法袍在内的大多物什,旋即赶去支援滚来的石头。目前,两位见习战士正角力似的,你来我往,交互对攻,给彼此带来了一个又一个可笑的“-1”,并且,两人还越打越没风度,让得这场进程缓慢的交战,逐步往更加狂暴的方向演变。
    见到夏涅逼近,血腥剑刃抽了抽面皮,大吼道:“你别得意!短刃和战刃分分钟就会赶到!他们杀你就跟杀鸡一样简单!”
    夏涅不客气道:“你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吧,一个体防战士,在没了队友的情形下,就是一块会走路的肉罢了。对了,你应该还加了四点的力量,不加丁点儿敏捷,恰好可以穿上轻便的骨甲,具有不差的防御力,又不用承担过多的负面惩罚。”夏涅越说,血腥剑刃越是心寒,甚至一度升起了掉头就走的念头,不过,滚来的石头却是封住了他的去路,无奈下,血腥剑刃只好奋起反抗。
    起初,血腥剑刃还信心十足地,怀着以伤换伤的想法,向夏涅猛冲,只要将这个刺客杀了,余下的那名战士就不足为惧,但是,夏涅一见势头不对,便是及早闪入了滚来的石头的后边,让其充当肉盾,再是待得滚来的石头缠住血腥剑刃,这时,夏涅又会从滚来的石头的一侧钻出来,然后顺势一走,灵动地来到了血腥剑刃的后侧,多番将匕首熟练地送入了血腥剑刃的骨甲的间隙中,不多时,就是扎得血腥剑刃的背部涌起了惊涛骇浪似的痛楚,使其上边冒着一个挨着一个的“-1”,可怜兮兮。
    少顷,血腥剑刃便是被打得跌跌撞撞,好似一个在警员的押解下,不情不愿地挪动着沉沉的步履的囚徒那样,三步一停五步一顿,磨蹭着向近处的一群乌龟倒退着走去,但是,就在离怪群不远时,血腥剑刃却是霍地转身,向石龟们比划了几下,便是像捅了马蜂窝那样,惹得石龟纷纷喷着火花儿携手扑来,顷刻间就是以月牙形的阵势将三人一并环住。
    面对这样的阵仗,滚来的石头倒还好,在夏涅的提醒下,得以及时退走,至于首当其冲的血腥剑刃,却是作茧自缚地,陷进了多方的夹攻中。
    前后受敌,血腥剑刃破罐破摔似的高喊:“嘿嘿!我活不了,你们也别想活!更别想得到我的装备!”正喊着,血腥剑刃看到滚来的石头独自遁逃,却是将夏涅丢下,便是变本加厉地说了下去,同时,还玉石俱焚地朝夏涅冲去,“你们不是看上了我的装备吗,来啊,来拿啊!怎么不过来了,却逃得跟狗一样!我这套装备可是价值连城,比你们的还要珍贵百倍!要是这次错过了,你们可得后悔个几天几夜!我可是最喜欢你们懊丧时的模样了!”
    闻声,夏涅不为所动,只是在纷乱的情势中,游鱼一样窜动,不慌不忙地挑着路儿,领着血腥剑刃,绕出了一条颇为奇特的路线,这边,往往夏涅刚退入龟与龟间的缝中,那边,两侧的乌龟在遭到夏涅的快节奏的攻打后,就会争先恐后地拥挤上来,将道路截断,把夏涅与匆忙赶来的血腥剑刃分隔开来,使得夏涅在血腥剑刃看来,正如同一座空中阁楼那般,永远可望不可及,而如是往复数次后,这名见习战士就是稀里糊涂地落进了乌龟们的阵型的正中间,随波逐流,往后,再是等得夏涅从险境中逃离,那些丢失了对象的庞大龟群,更是把大头转向了血腥剑刃,使其插翅难飞……
    见夏涅无恙,滚来的石头便是捏着鼻子,故作为难地焦急大喝道:“不觉,那个鸟玩意说我们活不了,捡不到装备,我们现时是活下来了,可是那些就要掉出来的装备,我们该怎么去捡呀!嗨呀,一想想就好气呀!”
    正当滚来的石头说着风凉话,把血腥剑刃气得不轻时,夏涅亦是配合着那搞怪的话音,面无表情地放飞了数支木矢,三两下就是引走了外部的数只乌龟,直教血腥剑刃看傻了眼儿,不由自主地颤了颤,最末,只能心灰意冷地倒了下去。一个在游戏里打拼了那么长时光的玩家,却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手给戏弄了,真是种……耻辱啊。
    战后,夏涅稍稍清点了下战利品,便是套上了件灰褐色的皮短裤,较为完美地与上装相搭配着。石头看着夏涅的一身新行头,羡慕道:“还是战争财最好发啊!”再是和自个儿的收获对比了下,滚来的石头更是万分沮丧地踢了踢足下的碎石子,“这厮真是抠门啊!除了些许药品外,一件装备也没有掉!难道嘴贱的人这么被系统待见?”
    夏涅安抚道:“是幸运了点,不过别急,还有着一笔财富等着我们去取呢。”说话间,夏涅还从上到下,徐徐顺着曲线儿,轻抚着两件合体的新装扮,用心记录着其上那些剌手的,好似遭过阳光曝晒所产生的略有外翻的裂痕的方位。
    听见有钱赚,滚来的石头赶忙往前挪了挪:“在哪?”
    夏涅垂下了双手,仰望着这位大汉,应道:“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那支队伍内部派系林立,刀刃离线后,十有八九,那些人会各行其是,一伙守着刀刃,一伙去找八级的战士,或是去消灭你。只是,因为各种原由,那个战士短期内是走不回这里了,所以,我们可以反过来杀掉那些分散走的人。现今,算算人数,还剩下……”
    滚来的石头插话道:“不觉,你的意思是……”
    夏涅目光转冷,果断道:“还剩一个战士一个术士,战士装备归你。”
    见过疯狗为了垃圾堆里的杂物打斗吗,那就是光明照耀不到的地方所习以为常的事。没有文明,没有素质,谁抢到就是谁的,只有咬,只有斗,只有争破头皮,才有活下去的可能,哪怕主动来挑衅的,是个庞然大物。于是,报复成了家常便饭,掠夺成了必备能力,“无理取闹”固化为常态。退让,只会换来得寸进尺。是为了小狗也好,是为了本身也罢,只要能化身既得利益者、只要别人受损,就是好的结果。着末,活着的狗也好,濒死的狗也罢,还要对那些丢弃废物的,由衷致谢。
    滚来的石头也不磨叽,随口便是答应下来:“好!这事儿我做了!杀浊酒和如雪的,也有他们的一份!”
    出行前,夏涅还利索地卸下两件装备,放回背包,旁边,滚来的石头看见那些装备凭空失踪,心里虽说有些好奇,口上,却是没有多问。
    ……
    半晌后,当夏涅在一处边角里探查到了两个顶着灰色姓名、来回巡查的玩家时,便是以匕首的握柄轻敲着山面,弄出了渗人的、无规律的乱响,引得其中的战士径自朝外走来,而正是战士行出了十数步远,全然与术士散开的当口儿,一个灰影却是从斜刺里烈火似的杀出,扑向了战士,并在硬挨了数记法术后,把战士与术士牢牢隔开,紧跟着,另一个黑影亦是不敢后人地冲向了术士,凶戾地将匕首刺向了术士的面门,却是在术士下意识地闭目后,虚晃一枪,绕至其后,才是屡下狠手,交出了一套又一套狂风骤雨似的招法,似是在发泄今日的不快,甚至,杀到兴头上时,这个消瘦的刺客还绕回了术士的前侧,一匕首当头劈向了术士,使得术士像是真真实实地处在一头猛虎的獠牙下似的,禁不住心间的惊恐,失声求饶,如若这是现实不是游戏那样——他真的会死在这把匕首之下!
    “我是!我是刀刃大哥的人啊!”
    在一道声嘶力竭的呼喊中,术士的名姓竟然猝然变白,与此同时,刺客亦是临时改换了动作,让得兵锋向左一偏,堪堪削过了术士的头皮,只余留术士神色木然地抖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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