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尚未燃尽,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
卫影早早起了床去厨房给新婚妻子煮粥,新嫁入将军府的玉公主白鹿还在软红帐中睡得香甜。
床帐被人撩开,阳光照进来,晃得白鹿忙用手来挡。眼前光线暗了一些,白鹿觉得,可能是卫影挡在面前。感觉到额头上被人一啄,白小鹿完全凭感觉抬手将那人带了下来,他的头发扫在她的面上,有些痒。
他说:“起来吃饭了。”
她圈着他的脖子撒娇:“不嘛,你再陪我一会儿。”
他当真就脱了鞋袜上床陪她继续睡,白鹿赖在他的怀里,睁开眼睛看见四周的红帐,心里甜滋滋的。
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
她时不时抬起眼皮子偷偷看他,卫影虽然闭着眼睛,但却好像能看见她似的。
“有话想说。”
“嗯。”
“说吧,我听着。”
白鹿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欲要将憋了几个月的话一股脑儿的全倒出来。
“我一直都很想问你,先前在玉雪梨花林你对我说那样狠心的话可是想让我死心?”
他换个姿势抱她,闭着眼答道:“不完全是,当时有相柳的人在监视我们。”
“啊?……可是,就算有人在监视我们你都对我说了那么绝情的话了为什么还要吻我啊?”
“没什么,就是觉得对你说了那样的话心里难受所以想亲亲你。”
“……”
“还有啊,在君子国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真名。”
“我觉得卫影这个名字对以前的你来说都是痛苦的回忆,我不想让你想起痛苦的事情。”
白鹿在卫影怀里侧了个身,抬起头在卫影嘴角亲了亲。明明心里感动得稀里哗啦,嘴上却依旧逞强。
“你啊,让我吃了那么多苦,以后可得对我好点。”
卫影抬起手在白鹿面上温柔的摩挲,望着她,眼里似有千山万水。
他说:“我再不会让你受苦。”
……
大婚三日,白鹿同卫影进宫。
卫影在苍云殿同苏白平讨论天下大势。白鹿无事,便折了路去玉篱居带着小阿服一同去勾玉殿看看他近日偶感风寒的继母。
白民淳淑皇后勾氏乃是东荒困民国的公主。自嫁入白民便尽心尽力帮衬苏白平护西荒一方周全,能在苏白平批阅奏章时安静的立在他身侧红袖添香,亦能在两国交战时披甲上阵同他生死与共。
白鹿打心眼里崇拜她这个嫂嫂,认为她是个十足十的巾帼女英雄。
勾氏体质阴寒,加上常年打理宫中事务心力憔悴。累得来嫁入白民七年,还尚未有一子。因着她膝下无子,为人一向又和蔼可亲,苏白平便将阿服交于她照料。虽然阿服并非她亲生,但她也一向尽心尽力,视阿服如己出。
勾玉殿内燃着安神的龙脑,若大个宫殿却只有稀稀疏疏几个宫娥立着。
娥黄软帐里,躺着个身形削瘦的女子。听见宫娥见礼的声音,便撑着身子爬起来。
“嫂嫂身子不爽快,还是莫要起来了。”白鹿走过去坐到床边,宫娥们上来将帐子挂起来。
勾氏已坐了起来,靠着软垫。面色不大好,眼角却含着笑,攒了些许暖意。
她说:“这几日身子不爽,无心梳洗。蓬头垢面的,倒让妹妹见笑了。”
白鹿握了握她的手,道:“嫂嫂哪里的话,咱们一家人不讲究这些。”说罢朝门口招招手,“阿服,还不快来给你娘亲请安。”
雕花木门后踱进来一个蓝袍的七岁孩童,行至床前五步开外处,
“阿服见过皇后娘娘。”
俯身拱手朝勾氏见了个请安礼。
阿服年纪尚小心智不成熟,听宫娥们说勾氏并非他的生母,便从来都不称勾氏为母亲。
可勾氏一向不在意。
“来,到母亲这里来。”勾氏朝他招招手,他应声踱了过去。
勾氏握着他的小手,询问他近日的功课和饮食,眉眼含笑。阿服将手抽出来,一一答了,脸上没有半分和悦神情。
勾氏道:“我有个事情想请妹妹帮个忙。”
白鹿:“嫂嫂请讲。”
勾氏:“大王他让我给阿服起个名字,我又怕起了阿服不喜欢。阿服一向同妹妹好,所以我想请妹妹帮我给他起个名字。”
白鹿略略思索了番,抬手摸了摸立在床前的孩子的脑袋,
她说:“小阿服,姑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
孩子点了点头。
她说:“阿服以后要做白民的王,必然不能事事顺心。姑姑给你取个朗字,望你日后平安喜乐,朗月生华可好?”
“苏朗……”勾氏在口中反复咀嚼,“当真是个好名字。”
勾氏拉着蓝袍孩童的手,眼角含笑。
她说:“阿服啊,以后你就叫苏朗了。”
——
白鹿同卫影陪着苏白平吃了午饭,而后打道回府。
白卫二人一向不喜欢坐车,想着如今时节春色正好,便一路步行回府,顺便绕去碧河边看看新开的迎春。
两人坐在河堤台阶上闲话。
白鹿脱了鞋袜踩水,初春凉丝丝的碧河水激得她打了个冷战,却依旧抹灭不了她的一颗玩心。
“卫山小弟。”垂头专心编着花环的卫影抬头迎来一阵水花,放下手中花环不甘示弱发起进攻,浅水里立着的姑娘笑开了花。
“哎哎哎,不玩了不玩了,我没力气了。”白鹿叉着腰喘气。
卫影将白鹿拉过来,抬手擦了擦她头发上的水珠。
想起从前的事情,白鹿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卫:“笑什么?”
白:“想起从前你跑来救我,结果自己却中毒了最后还是要我救你。偷偷告诉你,你昏迷的时候我亲了你一口、两口、反正好多好多口。”
卫影笑道:“我知道。”
白鹿震惊:“你知道?”
卫:“我在水底下待了那么久,你若是不给我渡气,我可就小命不保了。”
白:“哦~这样啊。”
卫影拾起台阶上的花环,比划着该如何戴在白鹿的脑袋上才好。白鹿今天难得的换了套鹅黄色的衣裳,比碧河边的迎春花颜色要深一些。
卫影找准了姿势将花环戴在白鹿头上,抬手理了理几朵歪了的迎春。
他说:“从前来这里找你的时候,我还丢了个要紧的东西。”
白鹿扶了扶头上的花环,问道:“什么东西?”
卫:“我家人留给我的一把匕首。”
白:“家人,你不是孤儿吗?”
卫:“是从前收养我的那个卖烧饼的老人告诉我的,他说他捡到我的时候那把匕首就在我的怀里。”
白鹿挽了挽衣袖,信誓旦旦道:“我下去帮你找找。可能掉水里了。”
卫影拉住她,道:“算了,反正这么多年也没找到。”
白鹿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没事儿,还有我陪着你呢。”摸了摸肚子,丧着脸又道:“我饿了~”
卫影拉着她的手,道:“走,回家吧。”
白鹿哭腔道:“可是我裙子湿了。”
卫影望着白鹿那一双笑弯了的眼,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背过身去蹲下,道:
“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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