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条命

    
    风莫黎的心思没放在两个人的谈话中，她一言不发地抽回自己的手，倒茶，左一杯，右一杯……
    夜老爷子越看风莫黎心里越喜欢，自己要是有这么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孙女多好，平时他就一直在和大家说，自己泡的茶叶是与众不同的，可儿子孙子们都忙，谁听他的唠叨？就连唯一的孙女儿，都不肯赏光偿偿自己的手艺。
    再看面前这小丫头，多有品味，喝得头顶直冒热气，还在那一个劲儿地添水。
    夜玄霜从爷爷看莫黎的眼神里读出了喜欢，于是下定了决心，再一次抓住风莫黎的手，紧紧地捏在掌心里，力度有点儿大，害得风莫黎有些惊诧地看向他。
    “爷爷！”夜玄霜声音低沉，却很坚决：“我有件大事想和你商量，我不想和李雯雯……”
    老爷子眼睛移到夜玄霜握着莫黎的手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玄霜带着这么个可爱的女孩回家过年，又要说一件大事，老爷子有些灰暗的眼珠突然瞪圆了，直盯着夜玄霜的嘴。
    “爷爷！”李雯雯从楼上款款走了下来，看到茶室里的三个人，立刻也走了进来，手放在老爷子肩颈上揉捏着，还热热乎乎地打了声招呼。
    夜玄霜看到李雯雯，说了半句的话咽了回去，夜老爷兀自沉思片刻，回头冲着李雯雯招了招手：“孙媳妇，快过来，玄霜正要和我商量你们俩的婚事。”
    李雯雯脸色羞红，低声道：“爷爷！”
    夜玄霜皱头紧紧皱在了一起，看来老爷子是不大想退了李家的婚事，老头儿精明得很，装成看不懂听不明白的样子，直接和夜玄霜打起了太极。
    老爷子故意把话往夜玄霜和李雯雯的婚事上扯，夜玄霜也不搭话茬，顺手拉了一下还在猛灌茶水的风莫黎：“莫黎，我还没正式跟你介绍，这是我爷爷，快叫爷爷！”
    刚才莫黎还把老爷子当成佣人，这会儿人家摇身变成了主人，莫黎有点难堪地嘟着嘴，小声说道：“爷爷，我叫风莫黎，你叫我小黎就行。”
    夜玄霜站了起来，故意把李雯雯挡在自己的身后，扯了扯夜老爷子的袖子：“爷爷，这丫头是个孤儿，从小就没有父母，很可怜的，以后我养她。”
    夜老爷子怔了怔，自己这泥和得不成功，臭小子还是把话绕到了风莫黎的身上，现在李雯雯就在旁边看着，总不能活了八十多年，还和孙子一起胡闹，好端端地毁婚吧，不过小黎这丫头乖巧可爱，心思纯得如雪山顶上的冰珠子，晶莹剔透纤尘不染，怎么看，又怎么喜欢，夜老爷子不免有些为难。
    “爸！”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楼梯一角传来，“饭好了。”然后又喊了一声夜玄霜：“玄霜，快扶着爷爷进来吃饭。”
    虽然是在自己家里，这女人却很郑重地穿着旗袍，脚上一双细细的高跟鞋，皮肤保养得极好，四十多岁的人，脸上居然连丝皱纹都没有，真是要身段有身段，要气质有气质，难怪夜承海被大明星甩了以后，会毅然绝然地娶了吴喜静。
    没错，这女人正是夜玄霜的后妈吴喜静，吴喜静见李雯雯也在，冲她招了招手：“来，雯雯也一起进来，偿偿咱家厨娘的手艺。”
    最后，女人的目光落在莫黎身上，眼神突然象是放了光，然后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很不自然地收起了眼中的光芒，笑了笑才道：“这小姑娘是……”
    夜老爷子连忙伸手拉过莫黎：“这丫头是我老头子的小友，一起吃，一起进去吃。”
    李雯雯脸色白了白，这什么情况？老爷子啥时候跟小丫头有了交情？压下了心中的不快，几步到了夜玄霜一旁，很自然地把胳膊放在了夜玄霜的臂弯里。
    进了饭厅，红木餐桌旁已经坐了几个人，夜玄霜先把老爷子送到上位坐好，老爷子也赶紧招呼夜玄霜：“玄霜，快坐爷爷旁边来，年夜饭都没聚在一起，可就差你那边的人了。”
    爷爷话刚落，夜父旁边坐着的一个年轻男人开了腔：“哟！哟！夜大少爷，这左拥右抱的，情感挺丰富啊，不过这个妞……”年轻人上下打量着风莫黎，似乎略感熟识。
    夜父瞪了男人一眼，男人虽然不高兴，但还是很快收敛，端了杯开胃茶喝了几口，仍然直盯着莫黎看，把莫黎看得浑身长刺，有些莫名其妙。
    夜玄霜拉开一把椅子，把莫黎塞了进去，至于李雯雯，反正没事就往夜家跑，和夜家的人也都熟悉了，不管她也能照顾好自己。
    夜玄霜双手放在莫黎的椅背上，压低身体，在莫黎的耳侧介绍道：“小黎，坐在上位的，是我的爷爷，你刚刚也叫过爷爷了，算是认识了。”
    莫黎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又喊了一声：“爷爷！过年好！”
    夜老爷子应了一声，伸手从口袋里拿了两个大红包，让人帮着递给莫黎一个，又递给李雯雯一个：“过年了，爷爷给个大红包。”
    莫黎脆声声道：“谢谢爷爷！”
    就连夜玄霜此时都迷糊着，平时李雯雯没少给老头儿灌迷魂汤，还以为一见面爷爷会难为莫黎，却没想到这一关这么好过，老爷子还自称莫黎是自己的“小友”，连红包都痛痛快快地送上来了，和李雯雯的红包是一模一样的。
    夜玄霜收回心思，指着对面的夜父对莫黎说：“这是我爸爸，你叫伯父。”
    莫黎刚要开口，夜父连忙制止，板着一张脸，一本正经地看着夜玄霜：“玄霜，你是有婚约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带个陌生人回来过年？”
    “她叫风莫黎，不是陌生人，是我收养的。”夜玄霜拿起不锈钢水壶给莫黎倒豆浆。
    夜父拿起筷子狠狠摔在桌子上：“什么叫你收养的？你个混账东西，你这样对得起雯雯吗？”
    夜玄霜猛地抬头，眼眸如同一泓寒潭，就那么冷冷地盯着夜承海：“爸！那你对得起我妈妈吗？”
    夜父本来怒涨的情绪，突然象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就瘪了下来，胸口剧烈地起伏一会儿，终于按耐住自己的脾气，冷哼一声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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