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邝露总是不得安睡。因着她察觉到近日总是有几道极其隐匿的气息萦绕在山寨四周。邝露恐这几人对山寨不利,因此不得不防。
夜晚,银月高悬,邝露正坐在屋顶饮酒,有意无意的打量四周。
远处,旭凤和润玉两人正有说有笑的从外面回来。
今日,山下有学子举办以诗会友的活动,旭凤听闻了,便拉着润玉一起去看看。
虽神色略有疲惫,但可以看出,两人对这次活动还是颇为满意的。两人走进院子,旭凤一眼便看见了邝露,大声招呼着。
邝露飞身下了屋顶,在两人面前站定,“回来了?”
“嗯,姐你可不知道,姐夫可厉害了。”
邝露点点头,“我知道啊。”
“不可能,姐你又没去,怎么可能知道姐夫有多厉害?”旭凤满脸质疑,很是不相信邝露所言。
邝露看他还是小孩心性,暗叹一口气,“我知道他比你厉害,那么山下那些酒囊饭袋便不是他的对手。”
旭凤略一想想,轻点头,“对哦,山下那些书生连我都比不过,更别说姐夫了。姐,你说的对,都是些酒囊饭袋!”
润玉看着姐弟二人夸自己,笑意盈盈,很是享受这种感受。
邝露注意到一旁不曾说话的润玉,问“可用了晚膳?”
润玉刚要说话,便被旭凤抢白,“姐,我和姐夫都还没吃呢,饿死了。”
看着旭凤撒娇的蠢样,一个白眼送给他,邝露便对着润玉说,“去屋里坐坐,我去做碗面条,你俩先将就将就。”
“姐,我要份大碗的!”旭凤嚷嚷着。
邝露去了厨房,看着锅里有温热的糙米饭,便端了起来,另外生火、加水、煮面条。
刚把火给生起来,润玉便寻了过来。一身白衫的润玉与厨房明显不搭,他径直走进来,在灶膛前坐下,往灶膛里添柴。
“怎么,饿了?”
润玉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确实饿了,不过我想来看看你。”
邝露正忙活手上的事情,随口说道,“再等一会儿。”
润玉把头伸出,看见灶台上的糙米饭,“这不是有米饭吗?”
睨了一眼陶碗里的糙米饭,又继续手上的活计,“剩的,对你身子不好。”
看着烛火下忙活的邝露,润玉顿觉心满意足,好似此生足矣。
面条已经煮好了,邝露正在往碗里盛。润玉自灶膛前走出来,在邝露身后站定,柔声对她说“别动。”
邝露依言不动,觉着润玉好似在给她插发簪。一会儿,润玉弄好,看着邝露欣赏了半天,轻声说,“好看。”
邝露递给润玉一碗面,端起自己手中的面条往大堂走,润玉紧随其后。
“发簪?”
“恩。”
“哪儿来的?”
“路过小摊时,见着与你格外相配,便用今日赢来的钱买下了它。果然,很漂亮。”
“多谢了。”邝露想着该道声谢。
不想,身后的润玉却骤然停下脚步,邝露回过身看他。他静静看着邝露,半响,仍心绪不平的说,“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邝露忘了,这原是个心思敏感细腻的人,但话已出口,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两人之间就此沉默着,半响,邝露受不了这尴尬诡异的气氛,先开口说,“面凉了。”
润玉看看碗中面,又看看双眼清澈的邝露,和邝露擦身而过,便进了大堂。
邝露不知,他为何又要生气,心下觉得烦闷。
旭凤吸着面条,不一会儿,大半碗面条便下肚了。而润玉仍斯斯文文的细嚼着面条,一碗面条不见少。
见旭凤放下碗,邝露这才开口说,“近几日不□□稳,便让润玉歇在你那里吧。”
旭凤轻打个呵欠,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好,有我在,姐你就放心吧。”
“恩。”
想了想又对着润玉说,“我就在屋顶守着,有什么事叫我名字,我便会赶来。”
润玉埋头吃饭,见她这样说,只轻点头。
润玉与邝露置气了几日,后见邝露也没其他反应,便无奈放弃。
一日,山寨里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张灯结彩,喜庆非常。原是山寨里的张大山和文小翠成亲之日,所以山寨很是闹腾。
说来,这两人也是奇人。张大山,十六岁时便看上了六岁的文小翠,就一直等着文小翠长大,可是等啊等、等啊等。不想,等到文小翠初识情滋味时,却看上了与她年龄一般大小的旭凤。
旭凤与邝露相似,也是一个潇洒自由的人,受不得情爱拘束。自打他明白了文小翠的心意后,便一直躲着她,就这样从十六岁躲到二十二岁。如此,小姑娘成了老姑娘,不得已才嫁给了一直等着她的张大山。
邝露初时听闻这个绮丽绯闻后,第一反应是,旭凤有二十二岁了?
没错,旭凤二十二岁啦!该成家啦!
她心下暗恼自己,一点都不关心旭凤,如今他已二十有二了,还不曾娶亲,当下有些急了。
于是,在经历了弟弟帮姐姐找未婚夫后,终于迎来了姐姐帮弟弟操心婚事!果然,天理循环,因果报应啊!
于是,邝露最近除了忧心周围几道陌生气息以外,更为忧心的便是旭凤的婚事。
因着旭凤仍躲着文小翠,他今日便没有来观礼,只邝露和润玉一起来了。
邝露作为一个旁观着,看着这繁琐复杂的婚礼流程,不禁皱了皱眉头,轻声感叹“成婚果然麻烦啊!”
润玉听闻,轻笑,柔声说“露儿这是还没成婚,就嫌着麻烦了?”
“对啊,所以才不想成婚啊。”邝露漫不经心的回。
邝露这无心之言,却使润玉眸子一沉,脸色万般难看。
而她根本就没注意润玉的脸色,只是看着堂上清丽的文小翠,暗自可惜,‘样貌倒是不错,可惜已经嫁人了。’
两人从婚礼回来,润玉又是几日不同邝露说话,邝露因着操心旭凤的婚事,便也没放在心上。
一日,邝露去后山,从学堂路过,看见一对拉拉扯扯的男女。
走进一瞧,却发现是润玉与绘?两人。
邝露看着这情形也不好上前,便脚步匆匆的往后山去,只是心里想着,“看来,万不能把绘?说给旭凤了,不然哪天头顶绿了,都不晓得。”
润玉看着眼前娇俏可爱的女子,手上一使劲,一把推开她。
满脸寒霜,厉声说,“绘?姑娘,请你自重。”
绘?见他真真生气了,也不好再开口,眼睛骨碌一转,踮起脚尖,双唇轻触润玉脸颊,亲完便跑。
边跑边说,“润玉公子,我是真心心悦于你啊!”
润玉只做听不见,拿出手帕狠擦,把脸颊搓得通红,目光却复杂的看着后山方向。
半响,润玉把目光从后山收回,低垂着头,轻笑一声,手却轻轻抚摸起刚才那个吻。
午间,邝露等三人正在用午膳,却不想被山寨门口守着的兄弟给打断了。
汉子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大声报,“大当家,不好了,山寨门口有一群闹事的人,武功高强,兄弟们打不过啊。”
邝露放下碗筷,赶紧起身,“走,出去看看。”
润玉旭凤二人也跟了出来。
走到山寨门口,见着几个躺在地上的兄弟,邝露上前扶起,心下有些恼怒。邝露出其不意,一个转身,将对面的一个高个汉子踹翻在地,居高临下的看了此人一眼,才收腿站定。
对面几人赶紧扶起高个汉子,嘴里小声直呼,“将军”“将军”“将军你没事吧。”满口都是南国口音。
‘南国人?’邝露这才有心思打量起几人来,却不想一番观察后,心中却是一凛,“原来是他们!”
“近几日,也是阁下几位吧。”邝露似发问,语气却很肯定。
对面几人自持武功高强,十几日的时间都在偷偷的观察着眼前山寨,却不想山寨内另有高人,一眼便认出他们几人,几人觉得颇为尴尬。那高个汉子更是满脸涨红。
干咳了半响,高个汉子开口了,“鄙人董山,我们兄弟几人并非有意冒犯,还望大当家恕罪。”
在山寨四周也待了有几日,董山知道,眼前这个清秀佳人便是这山寨的大当家。本来还有几分轻视的心思,却不想刚刚被女子一脚踹翻,自是明白女子武功比自己更胜一筹,便也不敢自视甚高,轻慢眼前女子了。
邝露不知那董山作何想法,只直入主题,“说吧,有什么事?”
董山正了正衣襟,拱手一拜,说道“并非有意打扰,只是我家小姐走丢了,我家少爷托我们几人来寻她,却不想所有线索指向这卧虎岗。今日,我们便是来迎回小姐的。”
“你家小姐是何人?”旭凤问。
“我家小姐正是山寨中的绘?姑娘。”
“哦,原是那个黏人精啊。”
“旭凤,慎言!”邝露止住旭凤。
吩咐旁人,“去请绘?姑娘。”
又对着对面几位客客气气的说,“诸位稍等。”
不一会儿,绘?出来了,看着对面几人,很是惊喜,“威武将……”
“小姐!”董山忙喊一声。
绘?眼睛一转,喊了声,“董山叔叔!”便欢欢喜喜的跑了过去。
“小姐,可算是找着你了!家里少爷很是担心你啊!”
“少爷?家里是哪位少爷当家啊?”
“是四少爷,小姐你一母同胞的弟弟。”
绘?大喜,连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绘?,这可是你家里人。”邝露问。
“正是绘?家里仆人。因着各方面原因,当初初到山寨对大当家二当家说了谎,实在是不该,可当时情况复杂,不好言明,还望大当家二当家莫要见怪。”绘?盈盈一拜,略带歉意的说。
“无妨,既然他们找来了,你今日便跟着他们回去吧。”这山寨本就是收容落魄人的地方,邝露也不计较绘?的小心思,只大度的说。
绘?又是盈盈一拜,“小女子初到山寨时,颇得大当家二当家还有山寨里那些纯善人照顾,我想跟他们一一告个别再走,大当家可否允了绘??”
“如此,你便告了别再走吧。”
“多谢大当家。”
“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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