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紧我舍弃我

    
    我不记得昨晚多久睡着的了，我只记得土鱼买了好多罐啤酒，开了一罐又一罐似的，数不过来了，客厅里到处都躺着啤酒罐，灯现在也还亮着。我揉了揉眼睛，模糊的视线慢慢地清晰过来，我斜着身子躺在沙发上，睡姿还算正常。土鱼更是夸张，头枕着沙发，双手搭在半空，一条腿搭在我身上，另一条掉在了地上。
    我抬起他的臭脚，这股味可真是够呛，我把他身子放正之后赶紧去窗台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我不由得闻了闻袖口，全是烟酒味，昨晚因为直接喝醉睡着了，所以什么也没换，我随便翻了件他的衬衣去洗个澡换上。
    不小心的，在我翻找的时候，他衣服夹层里掉出了一张女人的照片。
    “哎哟，还蛮正的嘛，这多久之前的了。”我看着照片不由得笑了笑，这正是胡杨的照片，没想到土鱼还是个情种，嘴里说着不行不行，私底下还是这么用情。
    说起来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有撮合，他还得感谢我，不过那时候土鱼哪里想过未来要怎么样，他总是跟我埋怨胡杨太粘人了，他有好多事情要做，哪里有那么多时间陪着她，一天到晚就胡闹。其实我也挺理解他的，虽然后来他们真的分开了，我还是从土鱼立场上思考的，可现在在好好想想，事情的原委哪里分得了谁对谁错，如果一开始心里的位置都分给了对方又怎么会因为事多而烦躁呢。
    其实也没啥直不直男的，往往直男癌很严重的时候，不是不爱一个人，而是他自己觉得因为其他事没有更多时间去哄一个人。最好的期望便是他希望她能理解他，支持他，不要成为他心里的负担。可是女人在爱情里总是卑微的，不管她的气场是否强大，也许在男人的标签了出现了太多渣男的代号，女人变得更害怕了，她害怕男人会随时抛弃她，只有不停的表现出在乎她，她才能有安全感。当两个人都能为彼此在这个时候做出选择，选择相信对方的时候，一切才能正常美好的进行下去，而不管是因为哪一方坚持不住了，再坚固的堡垒也会崩塌的。
    土鱼最终还是没能稳住。尽管胡杨不愿离开，也留不住。也许就是那么有一天要做的事没那么多了，突然静下来想想曾经的事，才会对自己所放弃的深恶痛绝，打碎的东西自然已经合不上了，被时间摧残的心灵也不是那么容易救治了。各自的身边总是来来往往不停地交错着其他人，在人群中越行越远。
    我把照片重新放了回去，就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换好衣服见土鱼还没醒，也懒得叫他，我起的算早的，以前是会赖床到大中午的，仿佛假装多花一些时间在睡觉上就能少面对无力的现实一点，多做一些梦，不管是什么梦，也坏不到哪去，毕竟梦是反的。
    我摸了摸肚子有些饿了，昨晚酒是喝多了，但晚上也没吃啥东西，索性先买点早餐回来。
    我打开手机习惯性地观看一下每日新闻之类的，当然出现更多的还是娱乐圈的各种标题八卦，尽管我一点兴趣也没有，有时候还是会跟大多数人一般不自觉地点进去，一目十行地刷完文章，没留下一丝印象。
    边走着我也边看了下微信，我屏蔽了太多群聊，微商太多，倒不是我不尊重他们利用微信赚钱，如果人品也因此做坏了，出现反感的情绪也是没错的吧。
    “李子逸，你今天居然没找过我！”
    “回去了就冷落我了是吧！”
    “哇，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还不理我？”
    “算了算了，不理就不理吧，你想清楚这事怎么解决吧。”
    ……
    “哼。”
    “晚安。”
    这显示的是昨晚林雪发过来的消息，我看了也是哭笑不得，无奈啊，估计那时候我正跟土鱼把酒言欢，然后昏昏入睡。
    我赶紧给她赔不是，给她认错，发送了一大堆求原谅，女人这个时候还是得哄的。
    她没有立即回复我，估计还在睡觉吧，顺便我给雨萱也说了早安。
    街边早餐店非常多，大部分都是精心装饰过的，这让我反而很难选择。我注意到了一家破旧脏乱的小店，一个老婆婆自己经营，我想去尝尝。
    她在做豆浆油条，很传统的手艺，但我知道，它的味道是特别的。一个人在时间流里逝去的会慢慢累积变成另一种意志。
    “阿婆，早上好啊。给我四根油条还有两袋豆浆。”
    “好的，马上给你装上。”
    “您在这里开了多久店了呢？”我左右掂量了这家店。
    “大概十多年了吧，以前是儿媳在这卖早点。”她弓着背说到。
    “这样啊，您现在这么大的年纪身体受得了吗？好像这里生意并不怎么好……”
    “没事的，儿子很少回家，我一个人太闲反而不习惯，从小儿子习惯早上我做的油条，现在我也做一些，可以遇见喜欢它的人，而且我的手艺也不生疏，儿子以后想吃还是这个味道。哎，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您儿子现在一定过得很好，也许事业太忙了，顾不过来呢。他心里是想着你的。”不知怎么的说出来有些勉强，我知道这是美丽的谎言，但却是源自我内心的答案，可惜最简单的事往往最难做到。
    “是呀。他去年还给我留下了一封信，让我不用担心他。”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挤出了笑容。
    ……
    “一切都会好的。”
    他把豆浆油条递给了我，包装袋系得很紧，蛮贴心的。
    “走啦，阿婆，钱在桌上。”
    “好的。”
    “诶，等等！不用那么多啦。”
    我早已走远，把背影留给了她，也许是他离去孩子同样的背影。
    其实我也很久没有好好陪伴过家里了，没有最初的愿望是抛下守护的东西的，虽然总会自己独立面对生活的。
    我突然又想到了土鱼，如果他看到了这一幕会不会有所感触，不知是更加痛苦，还是更加释然。
    我们会不会也在最不愿意地选择上越走越远，像蒲公英，风儿有一天会带它走的，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留下模糊的背影。
    蒲公英曾对风儿说，我还会回来的吧？
    风儿说会的。
    蒲公英再也没回来。
    但是我依然希望，走过的漫山遍野都能开满蒲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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