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柠檬味

    
    第三章:苏斓雨的世界人生初见时
    人没有人一开始就会享受孤独。一旦孤独久了，没人有人与她说话，语言功能就会慢慢衰退，苏斓雨不是不爱说话，而是不太会说话。她小的时候就常常一个人，每天说话不超过三句，听到别人说话也极少，旁边没有人，总不能跟树上的鸟儿说，和地上的蚂蚁说，那会被认为是疯子。
    苏斓雨的父母是做生意的，运气很好，生意做得不错，每天起早贪黑忙得不可开胶，自然很少顾及到她。但他们每天早上会煮好粥提前备好午饭，苏斓雨是个懂事听话的好孩子，三四岁的时候就会自己起床穿衣服，洗脸刷牙，乖乖吃饭，一个人待着，一个人玩，从来不给父母添麻烦。
    晴天的时候她独自蹲在屋前看蚂蚁排好队伍连成一线把食物搬回蚁穴，雨天的时候她会爬上满屋子堆得最高的货物上面，偷偷将线球做成一把拥有魔法的小拂尘。
    挥一挥她的小拂尘，雨就变小，再挥一挥雨又会变大，到爸妈快回来的时候她又挥一挥将雨变停。事情总是这么凑巧，她真的以为自己有魔法，或许是自己的名字里有一个雨字的原因，从此以后她就更喜欢下雨天。
    她的内心在这些孤独的日子里一天一天的丰富起来，最终形成一个绚丽多彩，无奇不有的世界。最重要的是，在这个世界里，雨水总会如约而至，在晴朗的时候来一场过云雨，天空就会挂起彩虹；在闷热的时候来一场大雨，天地就会一片凉爽。
    后来苏斓雨父母的生意越做越好，有了稳定的货源与客户，赚了钱换了房子，苏斓雨能见到父母的时间也多了起来，但是看见听见他们吵架的机会也多了！
    苏斓雨父母隔天差五就有一次争吵，她有时候会愣愣站在门口看着地板上的碎片，有时候会被关在门外，但里面的争吵声太大，还有物品重重摔到地板上破碎的声音，即使隔着门板她也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争吵的内容她或许听懂了，但又听不太懂，每次争吵过后，苏母都会哭着说自己命苦，所嫁非人，苏父常常会摔门而出彻夜不归或喝得醉醺醺的回来。
    每一次这样的争吵都让苏斓雨感到害怕，但她最害怕的还是那一个深夜，隔壁父母房间传来的争吵声结束之后，苏母躲进她的房间躺在她的身后哭着说爱错了人，要不是念着她还小肯定要离婚！
    在这之后，苏斓雨的世界常常下着大雨。她害怕回家，每天放学都会躲进附近的书店，她发现书本里的世界和她所处的世界仿佛是两个世界，她可以躲在书本的世界里遇见各种各样稀奇古怪又好笑的人和事物，不必理会现实中令她不懂又烦恼的事。
    直到上高中之前，苏斓雨都是别人眼中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奇怪的女孩，虽然她拥有一张五官标志皮肤白皙的脸和一头如瀑布柔顺的黑直长发，但存在感还是太低了，总是坐在角落的位置，不与人说话，不参加集体活动，有人找她说话也只会“嗯”，“哦”两个字。
    有时候同学们还会觉得她像幽灵一样，因为她总是低着头，而且突然想起她时她已经不见了。
    第一个打破苏斓雨与外界隔着的那块玻璃门的是宁婵。
    2008年9月初秋，南方的海滨城市Q市天气依旧酷热难耐。旭日高中，开学的第一天，高二（3）班的班主任为了体现他的民主让同学们自由选择座位，苏斓雨默默地将自己的桌椅搬到墙根下的倒数第三排。那时候他们的教室只有一面有窗户，另一面是高高厚厚的墙壁，墙壁外是走道，走道另一边是厕所、楼梯、阅览室或是其他多功能教室。
    苏斓雨选择的位置不前不后，左右被包围，安全隐秘，不管她在课堂上看什么稀奇古怪的书也不会被老师发现。
    另一边的窗外有很宽敞的阳台，同一层楼的阳台又是相通的，活动空间大，跳个舞都不成问题，男孩子打闹起来更是闹得个没形，所以女生都不太会到阳台上，阳台几乎成了男孩子的地盘，但这并不影响女孩子选择靠窗的位置，无论男生还是女生都喜欢靠窗的位置，动漫中那是主角的位置，现实中那链接着少男们向往的自由驰骋的天空，也是少女们悄悄偷看心中那位少年的窗户。
    不管怎么说，苏斓雨选的那个位置就是不招人喜欢，只有差生或是没有存在感的人才会选择的位置。
    苏斓雨坐下之后，别人怎么搬动调换位置都与她无关，她忙着将自己的名字写在每一本课本的第一页正下方，一笔一画写得很认真，每一笔墨水落下仿佛会流动的水，变化成万千河流横竖交错。旁边有人叫了她两声她都似听不见一样，直到那人在她的肩膀上轻轻一拍，她才抬起头。
    拍她的人拥有及耳短发，发质柔软，皮肤是小麦色，牙齿很白。她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似朗月清风，又阳光洒落。
    “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我叫宁婵，你叫什么名字？”
    苏斓雨愣愣的，将课本上自己刚刚写好的名字亮给她看。
    “苏，斓，雨。雨啊，那你一定是春夜的绵绵细雨，一点声都没有！”
    苏斓雨觉得阳光这个形容词就是用来形容宁婵这样的人的，时刻焕发生机，做什么都积极主动，不但成绩优秀，运动好，还性格活泼，走到哪儿都是闪亮的星星。但就是有点……聒噪，就像夏天树上的蝉声，虽然宁婵后来跟她说了八百遍不是蝉虫的蝉，是千里共婵娟的婵，苏斓雨还是会弄错，写她的名字时总会写成蝉虫的蝉。
    苏斓雨不明白宁婵为什么突然间就跟她很熟的样子，也不明白她为什么总爱站起来或是坐在桌子上再用力拍她的肩膀叫她抬起头来跟她说话。
    第一节课的课间，老师刚走，宁婵立即跳起来坐在桌面上，好似椅子上有刺骨银针让她坐不安稳。
    “你是外宿生吗？我在宿舍都没见过你。”
    “嗯。”
    苏斓雨头也不抬的回答，宁婵拍一下她的肩膀。
    “你知不知道，跟别人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别人的眼睛，不然别人会觉得你不尊重她！”
    “哦！”
    “抬头啊！”
    苏斓雨抬起头，“哦！”
    苏斓雨照她说的话做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她整张脸都黑下来，虽然她原本就有点黑。
    “你到底在看什么？”宁婵将她手上的书抽出来，“雨神的小娇妻？果然人不可貌相啊，苏斓雨，你也会看这种小说？”
    苏斓雨红着脸，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雨，雨神很厉害，什么都能变出来！”
    “啊，雨啊！”宁婵点点头，“那下面放着的是什么？”
    “小人国里的女皇？乔相国的落跑新娘？苏斓雨你这品味超乎我的想象啊！”
    苏斓雨心想刚刚当上班长的宁婵口味一定很正统，然后献宝一样拿出一本厚重如石头的书推荐给宁婵。
    宁婵看见书名差一点惊掉下巴，“三国演义！你这口味跨度也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