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柠檬味

    
    “苏斓雨，我必须告诉你，你看书的时候真的会突然笑出声来。”
    “啊！什么时候？”苏斓雨慌张地睁大她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
    “安心，上课的时候没有！不过，笑声很正常，他应该不是被你的笑声吓的，而是被你这一头长发吓的！”宁婵说着像捧起流水一样捧起苏斓雨的一束头发。“你披肩散发的蹲在角落已经够吓人的，再来个回眸一笑，谁都会被你吓死！”
    “啊！好似真的有点道理，那该怎么办？”
    “我说过很多遍了，让你把头发绑起来。”
    苏斓雨犹豫半会儿掏出书包里的橡皮筋将头发绑起来，铺开的漂亮的瀑布收起来低低地绑在脑后，露出白皙的脖子和耳朵，更露出了一张精致白皙的脸庞，原本低沉阴郁的感觉瞬间变得干净清爽，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许多。
    “这样，你就算偷笑个千百遍也不会有人被你吓着了。”
    苏斓雨虽然一直觉得头发放下来很暖和也有很有安全感，但若是会吓到人，绑起来就绑起来吧。
    她并不知道，她将头发绑起来的模样有多么的招人喜欢。
    窗外是蔚蓝的天空，她安静地坐在窗前，看到有意思的情节的时候微微弯起嘴角，削尖的白玉手指弯曲起来轻轻靠在唇边，似娇羞一笑。这画面中的美人娴静恬淡，宛若西子湖畔的那名女子。
    这个学期开学之初苏斓雨原本还想坐在墙根下，硬是被宁婵拉到靠窗的位置，后来她觉得坐在窗边也不错，至少窗外的天空是一道不错的风景，晴朗时蔚蓝纯净，雨天是朦胧诗意。而现在，她也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班级里的男生也注意到了窗边的这一道风景，上个学期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苏斓雨借着班长宁婵的光芒出现，虽然让大家都知道了这位女生的存在，但大多都觉得她太过静默有些阴郁，并不给予过多关注。从今天开始他们都留意到她开始慢慢散发出她独特的光芒，不是耀眼的阳光，而是那傍晚湖面上柔和的粼粼波光。
    今日轮到苏斓雨和宁婵当值日生，下午放学等人走得差不多后两人开始打扫卫生。
    旭日高中是Q市排名第一的重点高中，学生人数多，每个班级有五十多人，书桌与书桌之间的距离都很窄，只够一个人通过，打扫时更是困难，下面一眼望去都是桌椅腿子。更可怕的是旭日高中有钱，教室都铺了瓷砖，除了扫还要拖。
    将桌椅底下的垃圾全部扫出来后，需要将垃圾收集起来拿到阳台外边去倒，因为他们的垃圾筐都放在阳台墙根下。苏斓雨刚出教室，隔壁班也正好有人走出来，那人高高的个子，目光清冷，看过来时以俯视的角度看苏斓雨，苏斓雨怯弱惯了，反射性地退后两步。等看清那人才发觉是中午被自己吓着的男生，原来他是隔壁（2）班的！
    苏斓雨似犯错的低下头快步去倒垃圾，拿了拖把又快步跑回教室。
    那人今天恰巧也是他们班的值日生，看见苏斓雨像躲瘟神一样躲开他，他也很郁闷。今天中午他只是好奇她在笑什么，没想到她像见了鬼一样跑掉了。天知道，他皮肤生得像他妈妈，天生就是这么白，在阳光下更是白得发光，可也不至于被看成是幽灵吧？她那惊怕的模样是什么意思？
    “许琅宇，洗拖把洗拖把，帮我拿一把过来！”叫他的人是何深坤，皮肤黝黑，头发短得不能再短，个子也是高高的，却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像个天真孩童。
    许琅宇与何深坤到厕所去洗拖把，有点阴暗的走道上恰好撞见苏斓雨和宁婵迎面走来。苏斓雨看见许琅宇的瞬间抓紧拖把，不自然地移开目光看向墙壁。
    许琅宇疑惑，那墙壁光洁没有任何东西可看，她到底在看什么？今天的她似乎有些不一样，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当他们插肩而过，许琅宇终于发现不一样的地方。他回过头看过去，果然，她又把头发绑起来了！
    苏斓雨和宁婵拖完教室地板后一起去拖阳台，许琅宇和何深坤也恰好在。何深坤拖地像扫地，随意的拖两下了事，许琅宇做任何事却一丝不苟，从这边拖到另一边，地板干净得发亮。
    苏斓雨偷偷看他一眼，瞧他正向她的方向过来，立即转了180°往后面去，然后坚决远离两个班级交界地带。
    傍晚的校园披上一层朦胧的暖阳色调，柔和着少男少女们的心。值日生的劳动结束之后，宁婵飞似的跑回宿舍，苏斓雨独自回家。
    走在林荫校道上，苏斓雨观察着树叶的颜色，发觉颜色比往日深了许多，绿得像墨一样，原来夏天到了。
    抬头时，看见前面走着的两个人，正是许琅宇和何深坤。何深坤搭着许琅宇的肩膀，不知道在说什么，脸上眉飞色舞，许琅宇则始终淡淡地应和他。
    许琅宇身姿挺拔，白色衬衫穿在他身上从后面看像画板，阳光和树影落在在画板上勾勒出一幅黄昏山景图。刹那间，苏斓雨仿佛看见一颗青松在画板上慢慢生长，最后与他的身影重合，青松就是他，他就是那棵青松。
    这是苏斓雨对许琅宇的第一印象，这一天也是苏斓雨注意到许琅宇的第一天。
    三人出了校门往右边向西方走，影子拖得长长的像竹竿一样瘦。苏斓雨发现，许琅宇的影子被自己踩在脚下与自己的影子连成一条线。
    她放缓脚步，与他们拉开更宽的距离直到踩不到他的影子，然后突然加快脚步踩住他的影子。接着她往右前方走，直到双脚离开他的影子又再往左前方走踩他的影子，如此来来回回三四次后，苏斓雨吐着舌头暗自偷笑。
    走到书店门口，苏斓雨往书店里看，想起中午发生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没再去踩许琅宇的影子。
    前方十字路口，许琅宇和何深坤往南走，苏斓雨也跟着他们往南走，再走两百米到一个丁字路口，他们继续往南走，苏斓雨也要过马路往西边走，于是就此分开。
    在这之后，苏斓雨的世界发生了变化，她偶尔会看见许琅宇，但看见的都不过是背影，她还没有放在心上，让她在意的是平常围着宁婵说话的女生们比往常更积极主动跟她说话，这让她有点受宠若惊。
    她们从那一天以后也发现苏斓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阴沉，和她说话时，她的声音细细的，似有一些胆怯，但她都会认真的回答你的问题，既乖巧又很懂事，不知什么时候还会一语惊人帮你解决一直想不出办法的某件事情。
    某一天课间女生们似乎在说着某个人，这个人长得又高又帅，昨晚篮球友谊赛的最后打进两个三分球最终以一分险胜拥有校队名将何深坤的（2）班取得胜利。
    “喂，苏斓雨，你觉得他怎么样？”
    “啊？谁？”从书本抬起头来的苏斓雨有些呆愣。
    “郭锐啊。”说话的是宁婵的舍友范小薇。
    苏斓雨想也没想就问:“郭锐是哪个？”
    在场的女生包括宁婵都愣住了，郭锐是他们班的体育委员，身为同班同学的她竟然不知道郭锐是哪个！
    其实苏斓雨在班级里认得的人并不多，认得又记得名字的也就眼前这几个和她说话的女生。郭锐身为体育委员，她怎么说也该有点印象，但她记得这个人却不记得他的名字，记得这个人的名字却记不住他的脸。
    小薇指向窗外身穿暖阳色T恤衫的男生，他眉宇有神气，笑如灼夏热风，即便是随意地靠在阳台上也像一座挺拔的山峰。
    在郭锐右手边还站着两个男生，中间则是许琅宇，再过去是何深坤。许琅宇原本就生得过分白净，如今站在一个皮肤黝黑一个肤色麦黄的两个男生中间就更显得白皙耀眼。因此，小薇示意苏斓雨看过去的时候，她首先注意到的不是郭锐，而是许琅宇。
    苏斓雨突然开窍一般，心想，或许那天的他并不是被她吓的，他的脸原本就那么苍白！
    站在他们三人面前还有一个男生，那男生兴奋地说着武侠小说里某位大侠大战群雄的情节，越说越兴奋，还要模仿着比划两招，却不想pose没摆成摔到地上。
    靠在阳台上的三人哈哈大笑，忽然间风起，从他们身后吹过，苏斓雨看见许琅宇的发梢在风中飘起，他半弯的眼睛似有点点光亮闪动，他笑起来的样子在她眼里仿佛丽日晴空下的山河万里。
    突然间，似有什么东西在少女的心里萌发悸动，
    “苏斓雨？”
    “啊？”
    “看见没有？”
    “看，看见了。”苏斓雨害羞地低下头将手中还没看完的一页书翻过去。她不只是看见，还听见了心动的声音。
    “你觉得怎么样？”
    “还……还行。”
    “这样才还行啊，苏斓雨你的眼光得有多高？”小薇难以置信，“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问这些是为什么。”宁婵拍拍小薇的肩膀，“苏斓雨就是个书呆子，她能喜欢谁，连我们的男生都认不全的，我打包票，她对男生不感兴趣，你放心吧！”
    本以为苏斓雨不会回答的两人看她抬起头认真回答，“我，我取向挺正常的。我在一本小说里看过这样一句话，‘如朗月清风，如万里星河，如青松可靠，如流水柔情，我喜欢的男子当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