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结束后,苏斓雨和宁婵跟平常一样先上厕所再回教室。下一节课是生物课,比较轻松。苏斓雨在桌前堆得高高的课本和习题本上翻找出生物课本,翻开接下来准备上课的那一章节。
宁婵在跟她调侃生物课的女老师,因为她们的这位老师每次上课的时候都会悄悄脸红,也不知道她在补脑什么。
苏斓雨原本想笑,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再仔细一想,上下翻找还是找不到。
“你干嘛呢?”
“许琅宇借我的那本书不见了!”
“哪本?”
“《瓦尔登湖》!”
“你刚才不还在看吗?是不是放抽屉了?”
“没有!”苏斓雨焦急地抽出另外两本书,再仔细找,还是没有找到。
她慌乱地移开凳子再蹲下来,整个脑袋恨不得钻进抽屉里的样子。她又将抽屉里的所有书本全部抽出来,直到抽屉空空如也,还是找不到《瓦尔登湖》!
“怎么会这样?”苏斓雨无助地想要落泪。
“你别着急,好好想想放哪里了?”
苏斓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仔细回想,“我记得,你催我下去的时候,我就放在桌面啊!”苏斓雨又翻一遍桌上的书,依旧不见踪影。
这时上课铃声响起,老师走了进来。宁婵提醒她坐好,苏斓雨心慌意乱,一本一本将原本放在抽屉的书放回抽屉。在这之后她终于认识到《瓦尔登湖》真的不见了。
这本书是许琅宇借给她的,他很重视这本书,叮嘱她认真看,里面还夹着一张雨下屋檐的书签,后面的数字她也还没有解出来,竟然不见了!
明明是一本书,怎么就能不翼而飞?是谁见到拿去看了吗?
下课后,她们一一问过提前回教室的同学,没有一个人知道。
苏斓雨很难过,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滚落,她趴在桌子上,感觉自己的心都焦了。
“怎么办?”
“不过就一本书,你再买一本还给他就是了!”
“不只是简单的一本书啦!还有那张书签!”
“他可从教室里出来了啊,你要这幅样子给他看见?”
苏斓雨咬住嘴唇,擦干眼泪!“可是怎么办吗?”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哎呀,不就一本书,他不会介意的,你这样子他看见了说不定还会偷笑!”自个女人把自个破烂东西当宝贝,弄丢了还哭个稀里哗啦,是男人都会心疼,怎么会责怪她呢,除非他不是一般男人!
“真的?”
宁婵坚定地说,“比真金还真!”
这会儿,许琅宇已经走到楼梯口等她,苏斓雨擦掉最后几滴眼泪,吸了吸鼻子,赶紧背起书包过去。
一路上,苏斓雨抓紧书包肩带,垂着脑袋一句话也没说。
许琅宇从她有出教室就察觉到她不对劲,直到到走出学校,周围只剩下一两个学生才问她。
“你怎么了?一直垂头丧气的?又有什么题目做不出来?”
苏斓雨咬唇,“没有。”
许琅宇皱眉,“你说话的声音怎么怪怪的?”
他俯身去看她,她偏过头躲开他的视线,但还是被他发现她的眼睛鼻子都是红红的。
他立即停下脚步抓住她的肩膀,“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谁欺负我。”
苏斓雨想忍住,却没那个忍耐力,眼泪瞬间盈满眼眶。
“你都哭了,还说没人欺负你?是谁?郭锐吗?”
“不,不是。”
“那是谁?”
“我,我把你的书弄丢了!对不起!”
“只是把我的书弄丢了?”许琅宇惊讶之后轻声一笑,刚刚揪紧的心也松下来,“只是一本书你就哭成这样。”
看他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苏斓雨心里好受了些,但她还是很内疚,心中也觉得遗憾,“对不起。”
他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动作轻柔,指尖温暖。
“可是那张书签也不见了。”
他手上的动作突然挺住,然后垂下来。“是《瓦尔登湖》?”
“嗯。”刚止住的眼泪又像雨水流下来。
“不要哭。”许琅宇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让她误会了,心头似被狠狠地抽一鞭。他拉开她书包的链子抽出纸巾帮她擦干眼泪。“别哭了,我没有怪你。只是有点遗憾,好吧,还有点难过。”
苏斓雨泪眼婆娑,“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许琅宇心里一叹,女孩子眼泪真是多,怎么就止不住呢!他连忙又抽出一张纸巾,“难过不是怪你的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真是笨啊!”
原本是无心的一句叹息,苏斓雨却不明白他的意思泪水哗啦啦地落下还哭出声来。
许琅宇一个心慌,连忙哄她,“我错了,我错了,别哭,别哭好吗?”
真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她的泪水好比火焰,将他的心都烧焦一样。他手足无措,只好一把抱住她!
苏斓雨顿时愣住,停止哭泣。
他心疼又无助的声音贴着耳朵传进来,他的气息包围住她,他的温度传递给她,他的手臂环住她,他贴得她如此近,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知道自己心脏狂跳,声音像擂鼓一样!
“别哭了,好不好?”
他轻轻拍扶她的后背,像安抚一直爱哭的小兔子。
“嗯。”
察觉怀里的人情绪平静下来,许琅宇放开她,心疼地为她擦拭泪水。
“书弄丢了可以再买,书签没了还有别的。别哭了。”
“可你刚才说你会难过!”
是挺难过的,毕竟那是他鼓足勇气要给她的一次表白。不过他不能再说,再说她又要哭!真是个爱哭鬼!可哭的人是她,自己却心疼得要死!
“那你告诉我,书是怎么不见的?”
“我也不知道,上体育课之前,我就放在桌面上,上完体育课回来就不见了。”
“教室里没有人?先回来的那几个同学问过没有?”
“问过了,他们都说不知道。”
不过一本书,如果想看完全可以问苏斓雨借,何况苏斓雨一向喜欢看书,抽屉里都会放着几本书,一直以来都没有丢失过,如今却偏偏丢了这本意义不同的《瓦尔登湖》!看来偷书的人是有意而为之,肯定是在没有人的时候偷的,而是无论是谁,他都不会承认自己偷书,问又有什么用!
只是,这个人若不是喜欢苏斓雨,就是喜欢许琅宇,他对那本书的内容,特别是书签上的文字和数字感兴趣!
“既然这样丢就丢了,反正书我们都已经看过。”
“可是书签……”苏斓雨眼睛噙泪。
许琅宇笑如暖阳,“其实那张书签就是送你的,不过再想找到一模一样的应该不可能。海上大雨见过吗?我家里存有很多照片,到网上找家特别定制的做几张书签,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苏斓雨满心遗憾,勉强笑笑,“嗯。”
“不许再哭了,才这么点小事。”许琅宇笑着说。
苏斓雨用力点头,“嗯。”
“苏斓雨,以后不许在除了我之外的人面前哭,你的眼泪只属于我一个人,好吗?”许琅宇突然红着脸说。
苏斓雨惊愣之后疑惑不解地看着他,许琅宇在她的注视下的脸越来越红,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别这样看着我!”
苏斓雨还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他突然放开手,吻轻轻落在她的眼帘,像羽毛轻轻抚过。
“对不起,让你为了我哭!对不起!”
第二天,苏斓雨悄悄去找书店老板帮忙订购《瓦尔登湖》,但当书籍寄回来,却与他借给她的那本不一样。这时她才发现,这本书有不同的翻译者,不同的排版编辑,不同的出版社,不同的出版年份,想要找到与许朗宇一模一样的那本并不容易。
她只记得,书本是灰白封面,封面画着湖面风景,其他一概不知,她看书从来不关注这些信息。
她去问许琅宇,许琅宇也说不记得是哪个翻译者和哪个版本,她只好作罢。
还有书签,虽然后来许琅宇送了她许多雨景的书签,但始终不如最初的那张书签好。苏澜雨因为这件事,一直闷闷不乐,她虽然不说,却骗不了许朗宇。
许琅宇拿着相机到处去寻找站在哪个屋檐看雨最好看,几乎找遍了整个Q市,最后发现在灵山公园湖泊旁边的风雨亭看雨最为好看。
周末天空正好下起小雨,许琅宇约她在灵山公园见面。
上午十点,苏斓雨来到风雨亭的时候,许琅宇已经在那里等了许久。雨水也恰到好处,朦朦胧胧的笼罩着大地,亭子对面的湖面上,泛起一圈一圈涟漪。
“有没有淋湿身子?”
苏斓雨摇摇头,“没有。”
许琅宇笑了笑,亮起手中的照相机。“苏斓雨,今天刚好下雨了。”
苏斓雨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之前不是说话要和我一起看雨吗?”许琅宇从风雨亭里面走出来,站在屋檐边上,“从这里看雨很漂亮,你来看!”
苏斓雨心头悸动,她说过的话,她一直都记得。
移步上前站到他身边,往前看,果然,风吹细雨斜,湖岸绿枝摇,还有树上红花被风雨吹落,打在湖面上,悠悠转着圈子。
“苏斓雨,站过来一点。”
苏斓雨看向他,他微微一笑,“靠近我。”
心跳突然加速,她挪步向他靠近。
许琅宇亦是有些不好意思,“再靠近一点点。”
苏斓雨又挪了一步,两人的手顿时碰撞在一起,少年的温度透过肌肤传递过来,她的脸悄悄爬上红晕。
许琅宇微微扬起嘴角,抬起相机,咔嚓一声,将两人站在屋檐下的双脚拍摄下来。
“可惜我忘记带支架,这里也没有别人,不然,我们可以一起拍张合照。”
合照?苏斓雨曾经想都不敢想,现在有这个机会,却没有办法拍合照,心里说不出的遗憾。
“苏斓雨,我可以给拍张照片吧。”
话音刚落,咔嚓一声,时间定格在2009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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