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阶夜石凉如水

    
    为迎接新同学入会，学生会周末组织了舟山自由行，有五十多个同学参加，共分为五个小组。小倩虽然是会长，却只分配了个后勤服务工作，不过小倩乐得清闲。
    舟山又被称为京州的肺叶，天然吸氧机。据传是昆仑下属的少祖风水宝地，藏聚不少历史名人骨脉。舟山山脉连绵起伏，舟山就如一叶小舟行驶在绿色海洋中。
    清点完队员，各队就分别出发，12点在山上汇合。小倩虽在后勤组，却没给她安排什么具体的任务，男同学们把任务都承包好了。
    到十二点了，第一组却迟迟没有到，其他后勤人员都各忙各的事情，只有小倩还有些空闲，于是小倩主动去寻找他们。刚走出几分钟，就在前方岔路口看到一组的组长王子欣，满脸是汗，正坐在地上休息。
    “王子欣，你们组的队员呢？”小倩问。
    王子欣焦急地说：“有两个同学不听招呼非要私自行动。”
    小倩顿时冒火了：“她们往哪里去了？”
    王子欣犹豫了一下，指着人少的路说：“她们好像往那边去了。”
    小倩急忙往那条路追去。跑了十几分钟，也没有看见人影，路却没有了，正打算往回赶，突然蹦出来一只野物，像一团白球一般，对对直直地就朝她扑过来。
    小倩一慌，没看清来物，吓的赶忙往后退。一个趔趄，竟然撞断了身后的几颗小树，身子一下失了重，向后掉去。
    原来这是舟山的一个山崖，景区在路边立了好大一块“前方危险，禁止通行”的牌子，小倩当时走的太急没有看到，刚才一吓，竟然没有停住，直直地往悬崖下掉了下去。
    舟山海拔1600多米，悬崖陡峭高耸，换做别人，估计不被摔死，也会在空中吓死。小倩竟然毫无惊慌感，有种凌驾于云端的感觉，这种感觉出奇的亲切与熟悉。她在空中翻了个身，眼望着极速下越来越近的树林，闭上眼睛，等待意外的来临。
    顷刻之间，突然身下飞入一物，负着小倩的重量，延缓着下坠。小倩睁开眼，一只大鸟横空出现，发出欢快的声音，在空中盘旋了几圈，然后负着小倩缓缓的落下。
    小倩急忙从大鸟身上下来，本想摸摸大鸟，那大鸟却一声长鸣，扬起翅膀，很快飞得不见了踪影。
    如果没记错，小倩记得已经有好几次被特殊救扶的经历了。人类不相信大自然的神秘力量，可是小倩却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力量的存在，这也是她选择自然科学研究的原因。
    山下原始密林，还未开发，找不到路，又望不到边际，不知道哪边是尽头。小倩想了想，分析太阳的起落方向。
    舟山位于城中南面，山脉自西向东延伸。小倩决定往北面走，一定能走出山林。
    山林虽然不险，但是没有路，有的地方还有草刺，全靠手脚开路出来。小倩穿着裙子，手臂和小腿都露在外面，没走出多远，手脚就被划伤几条长痕，裙子被拉破了几条口子。
    小倩觉着这样不是办法，就算走出森林，全身也伤痕累累，破相难免。与其这样，还不如想办法取得救援。
    小倩从来都喜欢穿红色衣裙，今天也不例外，她坐下来，撕下一条裙角，爬到树上，用树枝把撕下的裙角高高撑起。觉得不够显眼，又做了几条，直到裙子不能再短了，她才停下来。记得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为了救人，她也这么干过。后来虽然听说那人得救了，却不知救活了没有。
    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安心地睡起觉来。
    醒来时，夜幕已经降临，远远传来直升机轰隆隆的声音，灯光打得透亮。
    小倩知道营救的人来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大的动静。她手撑地准备站起来，手突然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吓得她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记得中午的时候也是被这个毛东西，吓得她摔下了山，她顿时火冒三丈，朝着那毛东西一脚踢了过去，只听得那东西“吱吱”叫了几声，露出两只红通通的眼睛，在夜色下显得特别可怜。
    原来是只兔子，小倩心里一软，走过去拎起它，竟然是只纯白的小兔，两只眼睛通红，楚楚可怜地看着小倩。小倩笑到：“你这小家伙，想来害我，又装可怜？”
    那兔子竟然像听懂了人话，一个劲地摇头，嘴里“吱吱”叫个不停。
    小倩把它抱进怀里，轻轻抚摸它，它似乎也很享受，头不停地往小倩怀里蹭。
    直升机在小倩的头上停住，小倩听到有人在喊：“小倩，小倩，是不是你？”
    小倩急忙应了声：“是我！”
    从直升机放下的营救梯上下来一个人，他从树顶下来，攀着树枝，几下就落了下来。
    小白兔“蹭”的一下就窜没了影。
    迫不及待跳下来的人竟然是林阿正！
    “小倩，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这里，你做的特殊记号，我一看就明白了。”林阿正落在小倩面前四下打量她，“你没事吧？还好，还好，竟然没有受伤？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他连说了好几个“太好了”。
    虽然光线很暗，小倩还是能看出他的急切与激动，似乎还夹杂着许多未知的情绪。
    林阿正向小倩伸出手，说：“别怕，小倩，我这就救你出去！”
    看着天上盘旋的直升机，小倩心里无比感动。林阿正确实是不一样的，只有他有这样的实力，迅速组织起救援队伍，也只有他才有能力这么快就能找到自己。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让林阿正拉着她。
    直升机的灯光照射在两人的手上，在林阿正的掌心，赫然显现着一个血色红印，这个红印的形状，竟然跟自己手心中的红印形状一模一样。
    小倩一直有个秘密，在她的两个手心中，各有一个跟手心一般大的如火焰燃烧一样的血印，像胎记，却又血色鲜红。这是她的秘密，也是她唯一的自卑，她很少让别人看她的手，也很少与人握手。可是如今，她却放心地让林阿正握着。
    在灯光下，她也看到了林阿正手中的胎记，疑惑地看着林阿正的脸，为什么会有熟悉感？为什么会有一样的胎记？难道真的是命中注定？
    小倩仔细端详着林阿正：他的面容坚定，目光从容，握着自己的手臂铿锵有力。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油然而生。她就这样，任由林阿正抱着自己，上了直升机，一路回到宿舍。
    那天晚上，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小倩夜不能寐，第二天也没去上课，在寝室补瞌睡。
    小倩被直升机送回学校的新闻很快就传遍了学校，也成了第二天迎新晚会上大家讨论的热点话题。
    晚会即将开始，小倩走到后台，找到即将上台主持的王子欣面前，甩手就是一巴掌，王子欣被扇得后退了好几步，脸上的手掌印清晰可见。
    她捂着脸，泪水夺眶而出。
    “知道我为什么煽你，你就不要做声！”小倩声音凌厉，咄咄逼人。
    王子欣满脸委屈，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主持，泪水下得更厉害了。
    不看还好，一看男主持，小倩更是莫名其妙地来气，她抢过王子欣手中的主持稿，不假思索就往台上走，男主持无奈地跟在她身后。
    “尊敬的校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一年一度的迎新晚会又到了，我是主持人耿小倩……”
    “我是主持人花漾”
    ……
    台下立马热闹起来：“她就是耿小倩呢？”
    “不是说被包养了吗？直升机送回来的。”
    “确实有那个姿色！”
    “主持人不是说是王子欣吗？”
    “男主持长得好帅！”……
    “为表示对新生的欢迎，请允许我首先为大家献上一首我原创歌曲《假如》。”小倩转身在台上看了看，台上布置着一台三角钢琴，她毫不犹豫地走向钢琴边，坐了下来。
    花漾退在舞台边上，静静地看着她。他的面色无比平静，目光无比深远。
    坐到钢琴前，小倩就后悔了，她连歌都没有唱过，更别说弹钢琴。可是这么台下这么多人，花漾又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看着她，他一定与王子欣两人巴不得她出糗，该如何收场？
    扫了一眼花漾，他的眼光直直地看着她，眼神复杂，她心里一慌：不能让他看笑话！
    小倩厚着脸皮，闭上眼睛，模仿着以前看到的别人演奏的样子，手指轻轻地触在钢琴键上。声音哗然而出，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像骨子里就有的细胞，她停下来几秒钟，嘴里轻轻地哼出一段旋律，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气息悠长，甜美而悠扬，像天空中轻飘的过云彩，如徐徐的微风，清澈而透明。
    她的手指开始不由自主地跑动，一串串音符倾泻而出，像山中奔跑的小溪，像森林跳跃的精灵，像天空荡漾的彩虹。
    “假如，我是溪水，你是否愿做我的小桥，陪着我一起憧憬希望；假如，我是一颗总不绽放花期的小草，你是否愿做我旁边的那颗大树，永远保护我的骄傲；假如，我是一个精灵，你是否愿意站在天上，施舍雨水和阳光？假如，我永远不能离开，你是否愿意留下，永远陪在我的身旁？……”
    当一曲完毕，钢琴华丽结尾，小倩已是满脸泪痕，久久无法解脱站立起来。
    台下也安静的出奇，过了很久才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花漾笔直地站在台边，像沧海桑田若干年，他就这样看着小倩，神采异常，眼神深邃，视线没有一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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