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商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火车站,他找到时宜告诉他的地方,果然看到了对方正坐在那里。
似乎,异常沉默。
时宜的身边坐着一个穿了高中校服的少年,长手长脚很是清瘦的样子,人长的很白净,皱着眉头不知道大清早的是什么让他不愉快,不过倒像是很招现在的小姑娘喜欢的类型。
周商第二眼看过去就发现这少年长得和时宜很像,尤其是一双眼睛,都很亮,甚至那少年人的眼睛比时宜的还要大一点。
周商一边走近,一边估摸着两个人的关系。
倒是那少年反应更快一点,他看到走过来的周商,没有表现出特别大的敌意,却也不见欢迎,不过像是更加不耐烦了。
少年人的情绪影响到了时宜,时宜顺着少年人那不太和善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周商离他们只有几步的距离了。
时宜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站起来迎过去:“周警官!”
周商趁机观察了一下那个少年,听到时宜叫他周警官的时候,他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讶,不过周身的脾气倒是收敛了不少。
周商也算是做了几年的警察,这点感知力还是有的。
周商又笑着看时宜:“这次真是多谢你了,我已经派人去调这边的监控了。”
时宜并不想拥功自居,显然因为周商的这句话变得更加不安:“我有点担心。”
到底周商是周越的哥哥,时宜有些话实在是不好说出口。
周商却不介意:“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们这边会尽快找到周越和路茗添的。”
时宜摇头,她知道周越和路茗添一旦现身,警方早晚会找到他们:“我只是觉得路茗添的态度很不对劲。”
“路茗添和你有什么过节吗?”
“倒也不是过节,”毕竟是四年前的事情,很多东西回头再梳理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脑海中的臆想,时宜压住了自己的话头:“也许是我想多了吧。”
周商看了一眼还在凳子上坐着的那个少年:“怎么,你今天来车站接人?”
时宜点头,似乎有点为难,不过还是介绍道:“这是我弟弟,趁着周末过来两天。”
周商有些吃惊,据他所知,阳城的学校都抓成绩抓的很紧,这并不是说其他地方的学校不看重成绩,全国上下哪个学校不是分数说话?
不过阳城还是这其中的佼佼者,历年都有新闻是在报道阳城一中的,比如他们那令人发指的作息时间和令人艳羡的高考成绩。
他没有想到一个高中生还能出来转悠一个周末。
周商开了一句玩笑:“你们阳城的高中生现在很轻松了吗?”
时宜却没有跟着笑出来,更多的事情她并不打算和周商说。
不过周商并不介意,他转回正题:“你的担心也是对的,时宜,我觉得不是你被跟踪了就是你家被监控了,不然周越不可能准确无误地两次出现在你的面前。”
时宜也想到了这件事,虽然说她自己她也害怕,可是她更担心的是牵扯到别人。
时宜不免担忧地看着时昱棠:“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这边的情况可能真的不乐观,我觉得你现在立刻买票回家才是正理,你有什么事情非要这周不可呢!”
时昱棠脸色有些难看,但是时宜说的话他又不是听不懂,可他还是坚持:“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
“你——”时宜急的想给他一个巴掌。
周商也劝道:“小同学,我确实是建议你听从你姐姐的安排,好好回家读书吧。”
他本想再多说些什么,但是看到这对姐弟之间的情况似乎不太好,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周商还是决定少说几句。
不过周商的短短一句话还是刺激了时昱棠的神经,他不肯相信地问道:“时宜到底做了什么事?是不是惹到了什么人?能有什么危险?”
他宁愿相信时宜和眼前这个人在串戏骗自己。
时宜?
周商看了一眼时宜本人,发现她似乎对这个名称已经习以为常了。周商心里不免判断出来这对姐弟的关系可能并不好。
就像是他和周越那样。
不过周商并没有让思绪飘的太远,时昱棠的话音一落,他就回了话:“并不是你姐姐惹了事,只不过你姐姐以前是一场车祸的目击者,现在肇事者出狱了,还有一个女生跟着他一起消失了。”
时昱棠皱眉:“这个她有什么关系?你们刚刚说的那个周越就是肇事者吧?出狱以后难道要报复时宜吗?”
周商却道:“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家,不要给你姐添麻烦。”
时宜也想趁热打铁,不过她不像周商说的那么生硬,现在她决定走一下温情路线:“这事儿和我有关系,和你没关系,你回家跟老爸老妈报个平安,等事情过去了,我——不管怎么样,我给你说个结果。”
“我不会回去的,”时昱棠却很坚持:“我来静城本来就是有要紧事要办的,等我办好了自然要回去的。”
周商觉得这个小伙子有点胡闹:“你一个半大孩子能有什么要紧事!”
眼见自己的温情路线失效,时宜还是改回原来的粗暴方法:“你他妈到底能不能听点话!是,我知道你不乐意搭理我,可你反抗的时候能不能有点眼色,让你回去真是为你好,你到底在闹什么!要真是为了两年前的事,我现在给你跪下求饶行不行!”
时昱棠没有想到时宜三言两语之间又变成了原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时宜的话惹到了他,他的脸色难看的很:“我怎么就听不懂人话了?听不懂的是你,我给你惹事了吗?你害怕什么,我办我自己的事情,有什么结果我自己受着,你管那么多干嘛?”
时昱棠看着时宜脸上消不下去的火气,只觉得自己心里也有一团火,只是心中的怒气越旺盛,话说的就越冷冰冰:“两年前我就跟你说过,不要再管我了吧?时宜,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不长记性?”
时宜恨不得掐死眼前的这个时昱棠,可是肩膀却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三下,不用抬头,她就知道一定是周商要劝架。
“行了,不回去就不回去吧,在周越没有被抓回来之前,我会申请给你们派个保护的人的,就当是说监视周越吧,顺便去你家看看是不是你的东西被监听了。”
周商的声音变得很温和,还带了一点笑意,显然是在劝和,时宜也消了大半火气,闻言只能点头。
周商看到时宜点头,才说道:“那行吧,我先带你们回警局,做点记录。再带人去你家看看,时宜,你的手机也要检查一下。”
见时宜再次点头,周商才去看另一个闹别扭的人,笑道:“行了,小伙子,你也别生气了,和你姐姐先去警局转一圈。”
时昱棠的气色没有时宜消得那么快,他惊诧于这两个人的变脸技能,自己却觉得尴尬,只好生硬道:“我不去了,我这两天找别人挤一挤。”
时宜猛地回身,瞪着时昱棠,声调又提上去了,说话的时候还忍不住阴阳怪气:“还去找谁挤?等回头出了事锅是不是还要我背,都怪我给你惹了祸?你能不能不去祸害别人了,还嫌周越知道我在静城认识的人少吗?”
时宜说话的时候像极了一把塞满子弹的枪,“突突”地时昱棠没有插话的时间,让围观的周商想到抗日神剧里那些被机关枪突突倒地的小鬼子。
周商忍住笑,扯住时昱棠的胳膊:“行了,这回真听你姐的吧。”
周商开了车过来,时宜和时昱棠都坐在了后面,一时间都沉默的很。
还是时宜忍不住开口:“怎么样,有查到周越和路茗添的消息吗?”
周商点头:“我们那边提了监控,已经知道——”
周商没有说完,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时宜:“我现在可能需要暂时保密,时宜,你的身上信息不安全。”
时宜知道周商的顾虑,想到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活在周越的监控之中,她就觉得很不对劲,于是只好理解地点点头。
时昱棠一路看着窗外的景色,时宜以为他要沉默一路,谁知道却在时宜点头之后突然看着周商的后脑勺:“为什么你那么忌惮周越?”
这话是在问时宜,可是时宜却不好回答。
虽然已经被时昱棠这么讨厌了,可是她还是不想让弟弟听到自己曾经差点知情不报的事情,她没有回答,显得有点尴尬。
时昱棠透过车内的后视镜和周商对视。
还是周商开口:“你姐姐当年被威胁过——”
“周警官!”时宜开口阻止。
不过并没有阻止周商接着说话的行动:“是周越威胁的她,周越开车撞人致死,你姐姐是唯一的目击者,不过后来你姐姐还是指证了他。”
周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隐瞒了时宜曾经瞒了好几个月不现身的事情,时宜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心中却还是大为羞愧。
时昱棠极为复杂地看了一眼时宜:“是——四年前吗?”
时宜胡乱地点点头,可是她又想到周商刚刚的话,忍不住问出来:“周警官,你不是一直不相信——”
周商严肃的声音从前座传来:“我一直不相信周越会开车撞人。”不顾两个人的惊讶,他接着说道:“我知道周越的资料上也不是很好看,说他不好好读书,可是我自己的弟弟我多少还是知道的,他和姜茶无冤无仇,绝不可能因为他说的那个原因去开车撞人。”
时宜沉默,周商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当年周越承认自己的罪行之后,说到自己的杀人动机是因为他喜欢姜茶,又对姜茶爱而生恨。
那时候姜茶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明星了,会有男生粉丝这一点都不奇怪。
周越说自己最开始喜欢漂亮又活泼的姜茶,甚至因为姜茶想要考姜茶所在的戏剧学院,可是他后来通过自己的某些渠道发现姜茶居然和一个富家公子在一起,后来他知道了那个富家公子原来还是姜茶公司的老板!
周越觉得姜茶对不起自己的喜欢,于是越想越气之下,就开车撞了人。
这个理由,听起来荒诞,却又不是不合情理。
周商却又说道:“而且,他不会选择那个日子。”
“那个日子?”时宜忍不住开口问道:“6月20号,那天很特别吗?”
“那天——”周商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艰涩:“是家母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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