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的瞳孔，装满你

    
    顾骏望着她呆滞的小脸，朝她微微一笑，“进去吧。”
    白凌雪闻言这才回过神来，觉得全身都被股暖意给包裹着，心房更是涌着感动。她稍张开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化成了简单的道别语，“再见。”她转身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这一次没再顾首，而顾骏看着她安全进入家里后才肯放心地离开。
    白凌雪反手关上了门，手放在胸口上，感受着心跳的加速。她还没作好准备，无法接受顾骏突如其来的告白。
    “还知道回家？”伴随着一股酒气扑鼻而来，白凌雪背后蓦然一僵，缓缓侧过身子，看着白庆从厨房内走出，手里还拿着啤酒。她蹙起眉宇，但还是选择闭嘴沉默。
    白庆下意识地觑了眼她脚上的伤疤，目光接着移到她脸上，问道：“怎么跟顾骏一起回来了？”
    她踟蹰了下，决定忽略掉参与了案件这事，“在顾骏家吃了晚饭后他便送我回家。”
    白庆哼了声，越过她往自己的卧室走去，“管好你自己，别再牵累了他人。”
    她的心猛地像被针穿过一样疼痛，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成拳，瞬间竟觉得有些无奈，嘲讽地摇了下头，也走向卧室，在关上门的那刻回应说：“我知道了。”
    夜晚的风从窗口缝隙飘来，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至凌晨都睡不着，只好坐在床头，点亮了小盏的桌灯，盯着虚空走神着。到底有多少年了，每次她与白庆的话题都围绕着她会带来祸害。此刻的她总觉得心房空荡荡的，堵得有点难受。
    她伸手取了床边的手机，一点开时荧幕就跳出了一条信息，意外地发现发送者竟是陆翔。  她点进了他们的聊天室，隔着屏幕阅读信息：妹妹，睡了吗？她手指在键盘上迅速打出了“还没”的字眼后发送了出去。信息下方旋即浮现已读的通知，可隔了几秒钟彼端的陆翔却没有再发来。
    她?l地觉得自己好像被耍了般，就不该回复他的信息，准备退出关掉时手机赫然响起了铃声，是陆翔发来的语音聊天请求。她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摁下接受的按键去停止这嘈杂的声响，但下一秒对于自己接受陆翔的请求感到后悔万分。
    她把手机放在耳边倾听，听到的是风的呼啸声，还有陆翔低哑的嗓音。他轻声寻问：“怎么还不睡？”
    她开玩笑说:“被你吵醒的。”
    陆翔显然是愣了下，接着哈哈大笑着:“既然醒着那就陪我聊天吧。”
    “你现在在哪？”她思维跃到了另一个话题。
    “天台。”他身体依靠在栏杆上，低头俯视着夜里街道上闪烁得无比璀璨绚丽的霓虹灯，完全不似夜晚本该有的静谧。城市瞬间变得喧哗，人们的夜生活才刚要拉开帷幕。
    白凌雪阖上了双眼，猜测着顾骏何时会到来，“找我有事？”
    “妹妹，你要在家乡待多久？有空和顾骏来我这玩吧。”
    她认真地思考着，“行。”
    陆翔勾起了两侧嘴角，语气透着丝温和，“妹妹……我想你了，你呢？有想我么？”
    她微微皱起眉宇，总觉得他此时有点莫名其妙，“想你干嘛。”电话里头马上传来陆翔的笑声，可她没多在意，注意力?l地转移到房外响起的细微动静。她下了床打开房门查看，看见白庆已穿好鞋子准备出门。她快速对陆翔说了声抱歉后关上手机出了卧室，小跑至门玄处，“爸，你要去哪？”
    白庆放在门把上的手一滞，望向她冷漠地开口：“我去哪不必跟你交代。”
    她正视着白庆冷厉的目光，手有些胆怯地捏着衣角，“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在关心你。”
    “不需要。”白庆戴上帽子，无情地留下这句话，砰地关上了大门。
    她愣怔地望着紧闭的门，听着白庆走远的脚步声，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卷缩着娇小的身躯，将头埋在膝盖间，承受着心脏弥漫的痛楚。  门玄关的夜灯微弱地闪耀着，她隐匿在黑暗中，身影孤单落寞，仿佛是被抛弃的小女孩。
    空气中的分粒子无声地飘荡着，安静得有丝诡谲。下一秒手机铃声蓦地响起，打破了这一室的沉寂。她依旧低垂着头，手指却精准地滑过荧幕按下接听键，接着把手机放在耳边，“喂？”
    “凌雪。”不是陆翔，而是顾骏醇厚的嗓音，“我现在准备过去你那儿了。”
    “我知道了。”她尽量控制着自己低落的情绪，不想让顾骏发现，但一向敏锐的顾骏怎能不察觉到呢，马上关心道：“发生什么事了？”
    白凌雪抿了下唇，经他这么一问，心房霍然翻滚着莫名的哀戚。她深吸口气，有股想流泪的冲动，“没事，你别想太多。”
    顾骏过了半响都没开口回应，但她清晰地听到了引擎猛然加速的声音。两人皆没挂掉通话，彼此保持着缄默。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里头才传来了声响，引擎的声音已消失，取代的是开门声及顾骏沉稳的脚步声，走了几步后站定，“开门，我到了。”近乎是霸道命令的语气。
    白凌雪的心漏了一大拍，抬起头望着房门，撑着地板起身，手握着门把往左侧旋转。房门打开，少年冰冷无表情的俊颜旋即落入眼帘，他接着的举动更是让白凌雪瞳孔瞬间呆愣住。
    顾骏微俯下身子探出长臂揽着她的腰将她圈入怀内，另一手则抚摸着她的头，修长手指深陷进发丝，把她摁在胸膛前，垂着俊颜，额前刘海遮挡住了漆黑双瞳。他在她耳边细语，“白凌雪，别再一人默默承受了好吗？你知不知道，我的心脏快疼死了。”
    她的心狠狠地颤抖了下，絮乱得毫无章法地跳动着，已分辨不清落入耳际里的是自己的心跳声亦或是顾骏的，大脑陷入一片混乱中，在还未反应过来时顾骏陡然松开了她，但双手却扣着她的肩膀，直视着她的双眸，“答应我，好吗？”
    “答应什么？”此刻的她脑袋像是打结了般根本无法思考，眼睛挪向别处躲避着他的眸光。
    “答应我，无论将来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独自难过，你还有我。”简单不过的句话，她却感受到一股热流在血液里涌动着，暖意溢满心房。她点了点头，浅笑着说：“好。可我想要靠自己变得更坚强。”
    顾骏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下意识地扬起唇瓣，收回双手插入裤兜内，“好姑娘。”
    “刘叔那有进展了？”白凌雪开口寻问。
    “嗯，所幸的是那些监视器都没被破坏，记录还保存着。”他们边步出了房子，白凌雪将门上锁，同顾骏上了车前往警局。
    许是因为凌晨1时，万籁俱静，街道上更是一辆车子皆没。顾骏踩下油门，车子在马路呼啸奔驰着，很快就抵达警局，刘叔早已和看守的刑警交代过，他们一路无阻地来到刘叔的办公室，推门进去就看到了所有人正埋头盯着眼前多架笔电。他们无声地踏步走入，刘叔递给了他们一个眼神，让他们坐在身边观看别打扰。
    每部笔电播放的监控画面都在不同地点。在画面里出场率占得较多的当然是父母亲及孩童，也少不了他们要找的中年男人的目标。白凌雪看着画面里头流动的人群，决定将注意力放在儿童身上想要找出受害者的踪影。
    眼镜哥等人皆不发一言，全程严肃警惕地皱着眉望着笔电荧幕，一刻都不敢眨眼。时间如沙漏般流逝，丝毫没人察觉到已过了四个小时。白凌雪的双眼有许干涩，可却没有喊累。他们到现在仍未有所收获，只能牺牲休息时间投入工作内。
    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驱散了昨夜的黑暗，笔电荧幕折射着从办公室窗口照射进来的亮光。他们的眼白因疲惫而布满血丝，但就在下一秒白兔哥眼睛?l地一亮，兴奋地大喊，指着其中一架笔电:“受害者出现！”
    他们马上凑到笔电前观看，画面里显示的日期是6月7日 ，而时间停留在下午6时分。他们果真在画面里看到受害者正独自坐在秋千上摇荡着，荡完后又去玩其他游乐设施。所有人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受害者周围出现的中年男子。虽然只凭这一小段画面判断不出任何结果，可这发现已是让他们感到无比兴奋，只要顺着趋势继续找下去，很快便能查出嫌疑人是谁了。白兔哥马上将这监视画面拷贝传输到刘叔的电脑去，以方便待会的调查。
    眼镜哥在受害者离开监视范围后便控制着鼠标加快播放速度，来到第二天下午才放缓。受害者照常是独自一人在同时间出现游乐场所，而在她周围的中年男子与昨天的有些相似。再继续观看，受害者频繁地出现在同样的游乐场所嬉戏。顾骏瞳孔敛了下，望着离受害者不远的红衣男子。他注意到这中年男子每次出现都单身，没带小孩，当受害者出现时他都有在，出场次数包括在其他场所更是超越了同龄男子。
    在7月2日后的画面里便不再有受害者的身影。白兔哥把受害者出现在监视范围里的画面全拷贝传送至刘叔的电脑。圆脸哥则熟练地将目前笔电里播放的视频暂停，迅速调出有受害者出现的监视画面。白凌雪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坐在身边的顾骏，而顾骏在高度的集中双眸蓦然流露出宠溺，投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她会心浅笑，知道他们离目标不远了。
    眼镜哥适时地在视频播放的间隙按了暂停键，所有画面?l地定格住，让他们更清楚地观察着出现在受害者附近的中年男子。过几分钟后又继续播放，再停止，直至观看完全部视频。顾骏这时启唇发言，换他来接手操控笔电。他滑动鼠标指着受害者最后一次出现在游乐场所的画面里与受害者离得不到1米的中年男子，“这人在受害者还未出现前就已在游乐场所兜转，出场次数不规律……”他倒退着视频，“在受害者出现后出场率也跟着增加。可以看到一开始他与受害者的距离隔得挺远，但在接下来的视频里两人的距离不断在缩短着。”他加快播放速度，冷静分析的模样仿佛是在实验室里穿着大白褂的科学家，望着眼前的试验品，冷漠得毫无温度。
    白凌雪显然是忘了刘叔的忌讳，习惯地用心理学去推理，垂头低语着：“在15厘米至44厘米的范围内属于亲密关系、46至72则属于个人距离。显而易见，他与受害者的距离属于个人距离，这是与熟人交往的空间。”
    “我认为谨慎点还是把所有照片弄出来再分析。”眼镜哥边推了下在鼻梁的黑框眼镜。
    刘叔站起了身，将笔电啪地一声盖上，犀利双瞳望向眼镜哥，“你需要用多长时间？”
    眼镜哥犹豫了下答：“估计不到2小时。”
    刘叔无需过多思考便开始发布着命令，语速快得惊人，“眼镜你继续查，圆脸你协助眼镜。白兔你去查顾骏所说的嫌疑人资料，越快越好。”当他眼眸瞟向顾骏和白凌雪时陡然蹙起了眉宇，顾骏见状立刻说道：“我们去买咖啡。”
    白凌雪愣怔地看着他，旋即点头表示同意，赶紧起身和顾骏步出办公室，阖上门前转过身子朝刘叔等人微微颔首后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