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的瞳孔，装满你

    
    厂库里的气氛无比凝重，空气中的尘埃缓缓飘移着。
    刘叔开口对着刑警问道：“死亡原因是什么？”
    刑警回答：“需要送回解剖才知晓。死亡时间则估计在凌晨4时至6时之间。”他接着拿出一个纸袋展示给他们看，“这是在死者身上找到的徽章。”
    顾骏用戴上手套的手接过，仔细地观察着，徽章正面画着两头黑蛇，其设计与他们当时在受害者家中找到的是一样的。他暗自稍松了口气，幸好白凌雪没在场，可当他翻到徽章的背面时神情旋即严肃起来，背面再没印上BS 两字，而是留下了一个符号： 。他困惑地蹙眉，模糊的印象闪过大脑里，却一时想不起是什么，只好先换给刑警。
    他接着蹲下观察死者的伤口。死者呈仰卧状态，可身上的尸斑却与姿势不符，显然是被移尸过。他霍然挑眉，用几乎毫无语调的嗓音轻语：“有些伤并没有生命反应。”
    蹲在他对面的刘叔点了点头。由于死者全身□□，除了伤口，再无线索可从她身上找寻。虽然面目完善，也没有所发现。刘叔寻问其中一名刑警，“目击者还有交代什么吗？”
    “他说他不太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了，但隐约之间看到了十字架。”
    “十字架？”顾骏欲再次确认。
    “是的。”
    他们环顾厂库一圈，发现唯有一些废弃的轮胎，并没有所言的十字架。刘叔便认为是目击者在酒醉的状态下产生的幻觉，不多留意，把现场留给了其他刑警处理，决定先回警局等解剖结果出来。
    出了厂库，刘叔等人已准备上车，可顾骏却没看到白凌雪的身影，寻问了驻守的刑警亦无人知晓。他掏出手机拨打了凌雪的号码，音乐响了许久皆没人接听，尔后转换成了语音留言。他抿了下唇，再次拨打时终算接通了，但彼端传来的却不是凌雪的声音，而是被变声器处理过极为难听低沉的声音，“Hi.”
    顾骏心房骤然弥漫着不安，“你是谁？”
    “你们在找的人。”男人不屑地轻哼了声  。
    顾骏马上打开扩音器，将眸光投向一旁的刘叔，“凌雪在哪？”
    “和一群小女孩待在一起。”他顿了下，继续道：“我给你2小时的时间，若找不到她，她就将永远消失。顾警官的儿子，你应该不希望当年的事再度重演吧。”
    “我需要确认凌雪真的有在你手上。”顾骏嗓音噙着丝镇定。
    彼端邪魅地笑出了声，随即传来鞭子狠厉地抽打在身上的声响及无数女孩的惨叫，许久后才停下，“就凭他们的叫声，满意了吗？”
    “你……”顾骏还想说话，但通话嘟地被彼端直接挂断。他右手紧攥着手机，想起凌雪走前那黯然的双瞳，始终屈强地不落泪，他就该坚持陪在她身边，现在也不至于被捉走。
    他一脚踢在厂库大门上，已失去平日的沉稳冷静，“操。”
    刘叔快速夺过手机，命令道：“马上回局内，白兔你立刻追踪手机位置。还有你，顾骏，给我保持理智。凶手既然给了时间限制就说明有留下线索，好好去分析。”
    他头微垂着，放在身侧两边握紧的拳头徐徐松开，沉默地大步流星走回车内，一路朝警局方向奔驰着。
    有相关的刑警全聚集在一间房里讨论案件，白板上黏着受害者的照片和写满了目前所有获得的线索。顾骏沉静地坐在最尾端，十指交错搭在桌上，大脑高速地在运转着，无声地和时间竞赛。现在根本没多余时间等待解剖结果出来，要尽快找到突破口才行。
    他闭上眼，脑中自动浮现厂库里的景象，那枚黑色的徽章赫然占据整个脑海。那符号到底是什么意思？一道亮光像闪电般瞬间掠过大脑，制止了全部复杂的思想。他睁开双眸，立刻取出手机敲打键盘输入一行字：马雅数字。随意点进了其中一个连接阅读，大致了解到符号要表达的数字。
    可他下意识地皱眉，抬头望向白板上尸体的照片……为什么是8？
    白凌雪醒来时眼前却是一片漆黑，双眸被布条蒙着，心房翻滚着恐惧，宛如矗立在悬崖边，往前挪一步便会坠入深不见底的峡谷一样。她摸着墙壁站起身，发现自己的手脚皆被铁链给囚禁着，行动完全被束缚。
    “总算是醒来了啊。”男人被变声器处理过的嗓音从某处传来，再来便是打开铁门的声响落入耳际内。
    她虽看不见，却能感受到男人正朝自己走近，在面前站定。她抿着薄唇，刚要开口时手上的铁链霍然被解开，紧接着是双腿。得到解脱的她马上抬手拆掉布条，下一秒男人戴着面具的脸映入眼帘，她发射性地往后挪了步，不料这动作被男人看在眼里，嘲讽地勾了侧唇瓣。
    她警惕地环顾周围，发现原来是被关在间类似牢房的地方，墙上还安装了监视器。四周无人，唯独她和男人被包裹在这诡谲的空气中。
    男人转身离开，坐在牢房外的椅子上，望向她诡异地笑着：“想知道我是谁？”
    “不是黑蛇。”她说话之际边快速观察着他。男人身穿普通衣服，但上衣的左侧口袋印着A字母。
    “在观察我？”男人直接看穿她，嗤笑一声，“你很不幸的，被黑蛇给盯上。”
    “理由？”她努力保持镇定，遏制着心房涌动的情绪，“就因为当年差点把组织给消灭？”
    男人不答，面具后的表情冷漠得像塑冰雕，“2小时后，顾小子找不到你，你就会似当年你妈妈那样的下场。”
    顾骏？她的小脸旋即冷了下来，散发出寒冽的气息。她绝不会让顾骏为了她牵涉进这个案子的！
    “当然……你也可以自救。”男人打开放在桌上的笔电调出监控画面摆在她眼前给她观看。
    白凌雪身体稍倾前，透过荧幕看清了画面，瞳孔瞬间讶异地睁大，只见画面中央白庆被绑在椅子上，头部流着鲜血，像是晕过去了般闭着双眼，没任何动静。白凌雪右手紧握成拳用力打在桌上，“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男人笑着回答：“没什么，一些见面礼罢了。”他伸手取回笔电，然后指着角落里的一堵门，“去那看看。”
    她无从反抗，咬下薄唇朝那扇门缓慢移去，转动门把推开来。她接着看到的场景却足以让她的心脏彻底凉透，身体内的每条神经线像快被扯断一样，痛得站不住脚。空气凝固，大脑被大量信息给刺激，思考骤然中断。
    她沉重地拖着步伐前进，围绕着自己的是无数女童□□地钉在十字架上，全部都昏迷未醒。她来到其中一个女孩面前，抬手撩开了她挡在脸部的长发。果然只有身体被摧残，颜面完好。是不是保留容貌才能顺利地进行交易？这个念头?l地蹿进脑里，她愤怒之余，却无从为力。
    潜意识里，是多么地恨自己。
    女童失踪案，实则是组织里一部分的不正当生意。当年，她是受害者，此刻，望着这些无辜女孩，充斥着心房的，是不甘与心痛。
    当她走出房间时已平静下来，双眸漆黑无光，带着丝冷淡，“说，要怎样救他们。”
    男人勾唇一笑，“他们和白庆之间……你只能选一个。”
    她脸上毫无波澜，像已猜想到他会有如此问题，“我一个人的性命，能抵得上他们所有人的生命？”
    “能。”男人迅速站起身，从枪套内掏出枪直接精准地对着她额头，“毕竟是黑蛇想得到的猎物。”他扣动扳机，子弹随着砰地一声巨响发射出，在空气中与分粒子摩擦出了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