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系女研究生的逃亡生涯

24.宋家二子

    
    “易少堂所言不假。我跟随杜公子多年,杜公子淡泊名利,决不是会为了一己私利出卖朋友的人。”这时从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顾楚楚扭头看去,原来是李景,估计打完电话回来了。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大步走进来。
    “杜家乃修复世家。修复是一门学问,不止是修复裂痕,有时也可颠覆真假。修,修改也,复,复原也,古董也好,人皮易容也好,对本家家主来说,通通不在话下。”李景笑了笑,“哪怕是假扮女子,也手到擒来。”
    “不错。”易少堂喝了一口茶,点头,“李景身为杜家得力助手,正是他在火车上为你解了围。顾小姐,再帮我倒一杯茶来。”
    顾楚楚额头一跳,面露黑线,还是从他手里接过了茶杯。沏了一杯滚烫的菊花茶。“易先生,我记得我是你的保镖,而不是丫鬟吧。”
    “都差不多嘛。”易少堂接过茶杯,好整以暇地吹了吹。
    这人明显是仗着她保镖的身份,随意使唤她。顾楚楚心中悲愤,觉得自己刚刚应该往茶水里加一滴风油精的。
    “在找什么?”
    “没什么。”顾楚楚摸着口袋里的花露水,温婉微笑。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顾小姐的嘴抽筋了。”
    “……”决定了,下一杯茶水里就加风油精。然而易少堂喝地十分悠闲,顾楚楚决定耐心等待。她专心致志地看向他的侧脸,后者气定神闲,由她看着。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她顿了顿,猛的抬起头,坐在一旁的李景吓了一跳。
    “宋雅民……莫非就是宋家的人。”
    “谁是宋雅民?”
    “另一个宿舍门口有百合花的男生。”
    此言一出,易少堂与李景都一愣。沉默片刻,易少堂缓缓拧起眉头,“宋家有两个儿子,与我同辈。我只依稀记得,其中一人叫雅川。看来宋雅民已经遭到追杀,音讯全无。”
    易少堂眼神一暗,摇了摇头,“一旦确定目标身份,白鹰会杀手很果断的。恐怕凶多吉少。”
    “宋雅川。”顾楚楚默念几遍,电光火石间,心脏忽然一跳,“……我就说宋雅民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宋雅川,叶菲的男朋友!”
    “叶菲是谁?”
    “我的一个学妹,A大考古系。”顾楚楚心乱如麻,手指发凉。
    “看来外来势力早就开始渗透了。”李景张了张口,脸色发白,似乎有些吃惊。“原来不知顾家,别的家族也正在遭人暗算。”
    “不过……这样说来就说不通了。佳芝是谁?难道是宋雅川的小名?”顾楚楚低声喃喃,“我还以为佳芝是个女孩子。”
    “什么意思?佳芝?”易少堂顿了顿。
    “我去过一次宋雅民的宿舍,里面有个上锁的柜子,我在里面发现了很多封信。收信人是佳芝。”顾楚楚解释道。“信里没什么重要内容。类似于普通的家书。信中宋雅民对一个名叫‘佳芝’的人自称哥哥。”
    “……我没听说过佳芝这个名字。”易少堂眉头紧锁,缓缓说道,“李景,你听说过吗?”
    “我也没有。佳芝……宋佳芝吗?宋家有这么一个人?”李景一直在一旁听的认真,此刻也面露疑惑,随即摇了摇头,“不过这样看来,宋家也遭遇了不测。如果真的是当年的叛徒在暗中搞鬼,那么宋家或许就不是叛徒了。”
    李景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抬手给顾楚楚倒了杯水,“难道是江家?”
    “我不知道。”易少堂叹气。
    沉默片刻,天色漆黑,房间里昏暗电灯下,零星几只小虫飞舞。
    顾楚楚犹豫片刻,“........其实,我认识一个姓段的人。”
    “谁?”
    “我前男友。”
    “.........”易少堂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低头抿了一口。
    “大学时候认识的,叫段清。后来我跟着他来到A市考了研究生。今年六月他把我甩了。”顾楚楚叹了口气,没有注意到气氛忽然沉默起来。
    “他为什么把你甩了?”李景皱眉,听的认真。
    “因为我作为研究生领队,陪同大二考古学弟学妹,在实习工地晒了两个月太阳。回来以后,他说我变了许多。”顾楚楚的声音里带有隐隐悲伤,“我翻译了一下,他应该是想说,我变丑了。”
    气氛更加沉默。鸦雀无声中,顾楚楚似乎听到从某人的茶杯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吸气,大概是憋笑失败后的某种产物。然后那人抬起头来,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顾小姐,那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没有了。他分的干净利落。从没回过我任何消息。”顾楚楚叹息,看着易少堂。后者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可以依稀看出混杂有多种情绪。顾楚楚与他面面相觑,实在很想打他一顿。
    遂深呼吸几次,抑制不良冲动,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易先生。不过我觉得,‘段’也不是一个十分稀有的姓氏,说不定一切只是巧合。”
    “段清……”易少堂念了几遍,皱了皱眉,“不管怎么样。小心姓段的人。”
    随即易少堂站起身来,对李景弯腰致谢,“李景,今天麻烦你了。明天我们就进山,今晚早点休息。”
    顾楚楚也站起来,目送李景离开。一时旅店里只剩下二人。
    察觉到顾楚楚带有疑惑的目光,易少堂解释道,“别忘了,顾小姐,我们的目的地是顾宅。因为突发情况,我们迫不得已早一站跳下火车。所以明早还要坐车赶一段路。”
    易少堂一边解释,一边站在门边叠换下来的外套。“顾宅建在山上。只不过上山的路已经在当年的围剿中塌了。除非知道密道的位置,如今没人能再找到昔日的顾宅。警察也不例外。”
    顾楚楚沉思片刻,“看来,三个月前警察收到的那封匿名信,位置倒是没写错。”
    “是的。这一切是个局,从那封信就开始了。”看到易少堂开始换衣服,顾楚楚背过身去,听到那人边换下那件黑衬衫边开口,声音淡淡,“时隔多年,有人依然在试图搅浑这潭水,重新引蛇出洞,让顾家永远不得安宁。”
    顾楚楚沉思着端起桌子上的一杯茶,茶水已经凉了,只有摇晃时能隐隐飘出一丝微苦的味道。然后她听见身后响起一串脚步声,紧接着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端起茶杯的手。
    “……?”顾楚楚刚要喝茶的动作被生生停住,抬头与他对视。
    “这杯茶凉了。等我烧水,换一杯吧。”易少堂摇了摇头,接过她手里的茶杯。转身走向放暖壶的洗手间,背对着她挥了挥手,“对了。顾小姐,手机给我。最好不要让我再看见顾小姐向警察通风报信的执着身影。”
    “不给。今晚要充电。要的话自己去墙角拿。”顾楚楚淡定摇头,看了看表,十点零五,确实已经晚了,于是走到窗边去拉窗帘。
    一大块裁剪粗糙的蓝布窗帘越拉越慢,拉到一半时终于停住了。顾楚楚面对着窗玻璃,清晰看到身后换上宽松T恤的青年,捧着一杯茶,擦着头发慢悠悠走到床边。
    其实自从李景一个人走后,顾楚楚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此刻这种预感终于到达了顶峰。
    “……等等,易,易少堂,你睡在这?”顾楚楚结结巴巴开口。
    “嗯?”闻言易少堂抬头看了她一眼,斟酌片刻,“要不你睡外边?顾小姐。可我记得从小你睡觉就不老实,经常掉下床的。”他低头抿了一口茶,皱眉开口,显然会错了意。
    “不是说这个.....我们睡同一间?”顾楚楚内心隐隐崩溃。
    “很遗憾,是的。除非顾小姐你向我保证,如果半夜有人破门而入,再次抓走你的话,你发誓不会出卖我。”
    黑T恤青年坐在床头灯下,捧着一杯热腾腾的茶水,侧脸轮廓俊秀朦胧。他叹了口气,“顾小姐,但我看很遗憾。你总是抓住一切时机,试图背着我用手机通风报信。”
    “不多说了。顾小姐,明天还要早起。早点休息吧。”他打了个哈欠,看着顾楚楚默默爬到床铺里侧,随即挑眉,好整以暇地笑道,“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贴墙贴得那么紧作什么?提醒一句,顾小姐,墙很脏,说不定有虫子。”
    “……”顾楚楚坐在床脚,伸手接过易少堂递来的一杯水,低头喝了一口,背部稍稍离开墙壁几秒,立刻又贴了回去。
    “你在怀疑他。易少堂,其实你并不信任李景。对吗?”顾楚楚忽然开口,晃了晃杯子,抬头看他,“那杯水是李景倒给我的。你拦住了我,没让我喝。据我回忆,你自己也没有碰过他亲手递来的任何东西。”
    沉默片刻。顾楚楚看见他笑了笑,“没错。顾小姐,我无法完全相信他。毕竟我如今无依无靠,顾家只剩下我一个人。”
    “你现在没有一个人可以相信吗?”顾楚楚顿了顿。
    “也不能这么说。”易少堂摇了摇头,淡淡微笑,“顾小姐身为我的保镖,我只有你了。”
    顾楚楚怔了一下。随即便见他揉了揉眼,坐起拉了下灯绳。房间里顿时一片黑暗。“晚安,顾小姐。”
    “易少堂,你救了我两次。我很感激你。”顾楚楚轻轻开口,“但我们终究不是同一个立场。一命换一命,不管我是不是你曾经的保镖,我可以发誓,从今以后遇到任何危险,我是不会抛下你的。”
    “你这样说,我很高兴。顾小姐。”
    “但如果要亲手帮你走私文物,抱歉,我做不到。”
    “我没有骗你,墙里真的有虫子。”易少堂友善提醒,声音依旧平静,“早点休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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