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系女研究生的逃亡生涯

    
    “顾小姐，你骗了我。”肖轩举枪瞄准，微微眯眼，她神色照常，一张微笑的脸看不出其他什么表情。下一刻她抽出插在风衣口袋的手，轻轻一松。
    轻微的“嘶”的一声，瞬间白烟炸开。
    “是的。肖警官。”浓浓白烟中他瞬间看不见一切，眯眼紧紧握枪，谨慎站在原地。几秒之后他终于再次找回了百分之十的视觉，然而他依旧看不清任何细节，只有她在烟雾中的淡淡轮廓，一如她柔软淡漠的声音。“从前在我始终忠诚的时候，你怀疑了我许多次，但那些怀疑都是错的。这次你终于选择相信我，也许是因为此刻你也没有其他人可以相信了。然而这一次也是错的。”
    浓浓白烟中，他的□□瞄准镜彻底失去方向。
    四周隐隐有脚步声逼近。
    “我要是你，现在我会想办法快点离开。不会再动救出下属的不自量力的念头了。你有没有想过，季暮薇只是作为一个引蛇出洞的诱饵？”女子摇了摇头，“肖警官。国际缉私局里有卧底。”
    “........为什么要告诉我？”
    “别误会，我可不是好心。”女子轻轻笑了一声，“只因为我这个人一向最讨厌卧底。最恨别人骗我。”
    女子声音逐渐飘远。四周依旧白烟萦绕。该死。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那些逼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犹豫了一下，也直直闯入烟雾中。
    某一瞬间，肖轩觉得他与追杀自己的墨镜男离得很近。
    近到墨镜男只需转身，随便开一枪，他也没有还手之力。
    然而，这场烟雾或许不只成为了他一个人的迷雾。
    最终他们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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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我是不是见过你？”江生事务所，冷清店铺内，一名白T恤少年正在垫脚擦橱柜，店门吱呀一声被拉开，少年扭头看了一眼。
    店门关上，走进来一个人，那人站在玄关，身穿浅色风衣，提着一只手袋，“小朋友记性不错嘛。”
    她拎着一把伞，此刻正将伞挂到门后的架子上，鞋底在门口的防滑垫上磨了磨，外面在下雨。风衣领口与下摆被雨水打湿成深色。
    “这店里几天没人了？”
    “一天。昨天学校考试，所以放学了我就没来。”少年擦完橱窗擦柜台，拿着一块抹布面无表情，“易老板给我店铺钥匙，我自然每天都来看店。还好客人不多。易老板走之前都跟我说好了，如果有客人，我去联系另外一个风水师糊弄一下就行了。”
    “顾小姐，易老板呢？”他走过来给顾楚楚倒了一杯茶，皱眉道，“是不是卷钱跑路了？”
    “不。”顾楚楚想了片刻，摇头。“他给了我一笔钱。然后跑路了。”
    “哦，那你是来当老板娘的吗？”少年依然那副鲜少起伏的语调，他走到柜台前，拔下热水壶的插头，“老板娘，我假期没事做，还会来打工的。”
    “我不是老板娘。”顾楚楚耐心解释道，顿了一会开口，“江萧，如果把这间店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不行。”江萧面无表情，摇头，“顾小姐。我又不会看风水。”
    明明长得眉清目秀，偏偏一天到晚冷冰冰着一张脸。顾楚楚实在没忍住，在他脸颊上捏了一记。少年登时龇牙咧嘴。
    “你有天分，如果再加上后天努力，是可以学会的。而且会学的很好。”
    “真的吗？”江萧投来怀疑的目光，“.......顾小姐，作为一个在学校里的吊车尾，我一向都没有什么天分的。你是第二个这么说的人。”
    “第一个是谁？”顾楚楚低头抿了一口茶。
    “易老板。”江萧站在窗前，拉开一半窗帘看了看，窗外依旧大雨滂沱，他摇了摇头松手，黑色天鹅绒窗帘重新飘落，“鉴于他作为本事务所唯一挂牌风水师，一向能说会道，忽悠成性。我选择不相信他。”
    “你可以相信我。我不喜欢骗人。”
    “.......话说顾小姐，你今天到底有何贵干？”
    “我也来打工。”
    “.........”江萧抬头，注视柜台后正在气定神闲喝茶的女子，语气有一瞬即将被代替的警惕，“这你要去问易老板。”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顾楚楚耐心摇头，“我是说，我很想当家教。”
    “.......家教？当谁的家教？”江萧愣了一下，默默指了指店外门牌，语气略带鄙夷，“我们这里是风水师事务所，不是校外培训机构。”
    “当你的家教啊。”顾楚楚笑容浅浅，看着眼前少年一脸黑线，大脑瞬间当机。“听说江小朋友成绩不甚理想，我呢，平时又缺少生活费来源，不如让我来试一试，帮忙辅导。”
    “........可我也没钱。”江萧看了她好一会儿，“我一直住在叔叔婶婶家。他们不会给我支付任何费用的。”
    “那就试用一月，暂不收取任何费用。”顾楚楚打了个响指，“这么帅气的小朋友不应该是吊车尾。”
    然而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顾楚楚发现，江小朋友天资聪颖，学起东西来还是很快的。顾楚楚顿时十分欣慰，除了总顶着一张冷冰冰面瘫脸，外加嘴巴有点毒以外，总的来说还是比较愉快的。于是顾楚楚旁敲侧击，状若无意地问他有没有其他爱好。
    “纠正一点，打工不算爱好。”江萧摇头，面无表情道，耳朵上夹着只铅笔，“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玩网络游戏，也不逃课去网吧。”
    .........奇了怪了，那为何成绩一片飘红，蔚为壮观。顾楚楚思考片刻，叹了口气，“那就培养一个爱好嘛。否则你每天认认真真坐在教室里，听这些听不懂的玩意岂不是很无聊。”
    “........”江萧觉得哪里不对，侧目而视。
    “其实以前我经常逃课去网吧。”江萧沉默片刻，“城南立交桥下的网吧老板经常偷放未成年人进入，四处张望城管风声。直到半年前，那天下着雨，我打架打输了，穿一身脏兮兮衣服，翻墙逃出学校，转悠半天，不知道该去哪，于是决定用晚餐的五元钱来上网。快走到立交桥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环顾四周，发现有人在跟着我。”
    那人是个年轻人，穿一件黑色衬衣，手插在口袋里，身上有淡淡烟味。他悠闲地跟在后面，撑着一把伞。有一次他转进了一个拐角，消失在少年眼前。少年顿时觉得是自己搞错了，那青年只是个无辜路人，并没有跟踪他。谁知没过一会儿，少年正躲在屋檐下边避雨边往前走着，忽然肩膀被人一拍，吓了一跳回过头来，险些没一蹦三尺高。
    却又是那张有点熟悉的脸。黑衬衣青年又走回来了，还特意买了个包子，递给他。
    少年打架余伤未消，肩膀伤口被人一拍，顿时龇牙咧嘴。他瞪大眼睛，看看包子，再看看黑衬衣青年，面面相觑。
    最后她抓起包子，转身就跑。
    “当时我还以为遇到变态了。毕竟他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江萧看着草稿纸上的算术题皱眉，“打算抓起包子就跑，临走前被他拽住，往手里硬塞了一张小破纸。还好经常来上网，熟知警察突袭网吧内是否有未成年人时的各种逃跑路线。于是我七拐八拐，一溜烟跑远，再回头，已经完全看不见他。”
    少年气喘吁吁停下来，靠墙蹲了一会，恶狠狠叼着包子，低头一看，原来是张名片。“........江生事务所，易少堂？”
    .......什么玩意？少年目光嫌弃，本想就地扔掉，想了想，还是揣进了兜里。四周张望了一下，觉得应该差不多了。黑衬衣青年的身影消失了。应该是跟丢了。少年觉得是重新溜回去上网的好时机。
    遂一路快跑回去。跑到还差一个路口，猛地停下来。那人身影俨然还在。黑衬衣青年背影清瘦，撑着一把黑伞，走走停停，悠闲转悠。期间与他还对视了一秒，江萧不确定他到底看没看见他，但他总觉得那人在叼着一支烟，对他笑。不过那人并没有再跟过来。
    果然是变态。少年悲愤欲绝，专门守在那里，不让他进网吧。
    “后来我就没再见过他了。”江萧摇头，“直到某天下午，挂科后被罚站，我逃出校园，在街上溜达，刚好那天表弟过生日，叔叔婶婶估计也不想我回家。于是我就一个人在街上转悠。路过冰激凌店，想掏一掏口袋看有没有零钱。结果当然是没有。”
    江萧面无表情回忆道，“然而我摸到了一张小卡片。想了又想，终于想起来了名片的来历。于是就照着门片上的地址走着去了。解放街与爱国路交叉路口，江生事务所。是一间小店，店里十分冷清，有个人坐在柜台后抽烟上网，听见我推开店门后，抬眼看过来。”
    “那时店里的装潢都挺新的，墙壁残留一股快要散尽的粉刷过的味道。我问他，是不是刚装修完的。他说是，刚刚搬来半个月。我又问他搬来这干嘛，他说来找一个人。”
    “你知道他来这里找谁吗？”江萧握着一支铅笔在草稿纸上划了一道，低了低头，“好久没见易老板了。有时候我在想他还会不会回来。他找到那个人了吗？是不是一旦找到了，他就要重新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