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温良忽而想到了什么,“我们现在去搜,一间一间房间的搜,总能搜到的!二妹妹没穿衣裳,外头披了一件薄衫而已,那歹人如果就这么将她带出去,铁定会被人注意到。那采花贼若不想引人注意,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给她穿好衣裳再运出去,二妹妹不是留了信说那歹人是男扮女装么?既然如此,那歹人自己房间里必然有女子的衣裳,他必定会先将二妹妹带回房间换衣裳,我们去那些房间里挨个找,兴许还能找到二妹妹。”
霍茗摇头,沉声道:“我已经让田氏兄弟找遍了,整个驿馆都没有。一个成年男人想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带走,再容易不过,套上麻袋装作是扛米扛面,又或是把沈二小姐藏在菜堆里推出去都有可能。如今最要紧的是查出到底是什么人男扮女装来此处掠走了沈二小姐,男人假扮作女人,总会有些破绽。”
说起男扮女装,温良忽而想到了一个人,她和霍茗对视了一眼,霍茗淡淡道:“不对。”
温良蹲在地上歪了歪脑袋,不解道:“为什么不对?驿馆周围都有人把守,能这样随意出入翻窗的人,一定是驿馆里面的人,一个女人却长得那般高,身材虽然袅娜,可是声音听起来却不大正常。她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诡异劲儿。再说,能那样快的在马车上做手脚的,想来也只有可能是驿馆里面的人了罢?”
温良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捏住霍茗的衣袂往下拽了拽,霍茗修长的睫毛抖了抖,忽而撇过头不去看她,反而看着窗外道:“不是她,她并非男扮女装。”
温良见他莫名其妙的错开视线,更加费解,捅了捅他,道:“你看着外面作甚?你在看什么?”
霍茗顿了顿,道:“风景……”
温良一时心下奇怪,探出半个头去看,窗外一片漆黑、空无一物……
温良目光诡异的看了一眼霍茗,心道,他果然不大正常!
霍茗这条路走不通,就只能从霍元朗这里进攻了,温良转头看向霍元朗。霍元朗本就对自己没发现沈潋滟被挟持一事心里颇为愤懑,见温良看过来,便道:“沈夫人、沈大小姐,我一个大老爷们,让沈潋滟当着我面被绑走,我的错!我自己担着!要杀要剐随你便!”
说完,霍元朗往那儿一杵不说话了。温良一看,心头大喜,握着霍元朗的手,两眼发亮道:“我有个主意,也许能找到二妹妹,你可愿意帮我?”
霍元朗当即点头,抬起下颌道:“你说,我不帮忙我就不是男人!”
“霸气!”温良欢喜的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霍元朗的肩膀,兴奋道,“我给你找个媳妇,可好?”
霍元朗愣了,半晌,微微皱眉,迟疑道:“你……说什么?”
温良一本正经道:“有个人,我觉着很可疑,看着很符合二妹妹留下的’女扮男装’的情况,可是我们又没办法当众掀开她衣裳证明她是个男人,但是,如果你娶了她……不不不,你用不着娶她,你只要花个几百两银子纳那人进门当个妾室,到时候,想办法掀开她衣裙证明她是个男人假扮的,就行了!”
只要能证明对方是男扮女装的,就能证明这人居心不纯,到时候官府就能光明正大的将那个嫌疑犯提审了。
“你是说那个柳枝?!”霍元朗一脸这你都能想得出来的表情,道:“她要真是个男人假扮的,怎么还可能会同意给我作妾?”
温良挑了挑眉,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啊,这采花贼要真是那么有钱,早去青楼寻乐子了,何苦做这种事情?你看他采的都是些什么花?那驿长的情妇我打听过了,相貌着实不怎么样,且已经年近五十,那采花贼却还要去采,你说他岂会是个有钱的人?既然没什么钱,这个时候你要拿出几百两银子当聘礼买他做妾,他为什么不会答应?”
霍元朗愣了半天,仍是难以置信道:“所以……你、你就让我娶一个男人?!况且,外一她不是男人,就是个女人呢?难道你要我和她过一辈子?!”
温良想了想,摇头:“也不能这样说,纳妾怎么能用娶字呢?以霍小公子你的身份,日后想要多少妻妾不行?还在乎多了这么一个?外一她真是个女人,大不了就放在宅子里养着嘛,不过多一张嘴而已。”
霍元朗整个人都不好了,忽而,他指着霍茗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让三叔纳了算了?反正三叔那别院里也没少安置女人,你如今是三叔未婚妻,三叔的后宅日后迟早也是你要管的,你让三叔纳了不是正好?!”
温良想了想,忽而觉着霍元朗这话说得竟也有几分道理,她扭头看向霍茗。霍茗脸色顿时大变,原本还是冷眼旁观看戏的他登时蹙了蹙眉,两道寒光射向霍元朗。这次不只是霍元朗打了个哆嗦,连温良都在心里暗道不妙,霍茗发起火来可从不是那么容易消气的,虽说霍茗还从没对温良发过怒,可温良还是吓得心肝脾肺都跟着颤了颤。半晌,霍茗却只撇开视线,低声道:“我不,别看我!”
温良识趣的点了点头,霍元朗也禁了声,霍茗淡淡道:“我早说过她不是,可你若是非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那就让元朗纳她进门罢,想来那个妇人也是愿意的。”
霍元朗满面委屈,就差没蹦起来了,一副快哭的神情,不平道:“为什么又是我?!三叔,就算我平时算是半个废物帮不上什么大忙,可你也不能卖侄求荣啊!”
霍茗淡淡的目光扫过霍元朗,霍元朗打了个寒颤,赶忙点头道:“我觉着三叔的主意不错,柳枝也挺好的。”
罢了,霍元朗心道,反正府里的女人也不少,若那柳枝真是个女人,他就权当多养个闲人了,过个一年半载再给那柳枝些银子将她打发走就是了。
与霍元朗说好后,温良立刻催着霍元朗过去柳枝那里提亲,霍元朗被她催得一肚子气,可碍于霍茗的面子又不敢对温良发火,憋着一肚子气脸色也不大好了,一脸苦大仇深的直奔长廊最里面的房间。
霍元朗年轻气盛,怒气正盛的时候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这一路走来光看就知道来者不善,旁人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霍元朗不是去提亲、是去寻仇的呢。
临走到最里面的房间门口,霍元朗吱也不吱一声,一脚踹开房门,对着吓了一跳的柳枝怒气冲冲道:“给你二百两银子,给我做妾行吗?”
柳枝被那踹门的巨响吓得站了起来,可面上却并没有惊慌之色,她迟疑片刻,点了点头,乖觉的脱下外衫,并没有任何反抗,道:“公子可是眼下就要……”
柳枝这莫名的懂事让站在门边的温良一时间也是糊涂了,难道柳枝真的是个女人?难道是温良搞错了?
柳枝侧过身子,对身旁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女道:“晓柔,你先出去罢。”
温良这才注意到,柳枝屋子里竟还有一个人,那叫晓柔的少女看起来十分的小,一笑露出一对极为可人的酒窝,一双讨喜的桃花眼轻轻瞥了一眼霍元朗,而后收起桌上的药盒,转身离去。晓柔身上是一身再寻常不过的粗布衫,垂发编成了细密的小辫,最后汇集成一股用石青色发带束在颈后,前颈上系了一卷雪白的方巾,与霍元朗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微微侧了侧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霍元朗用余光扫到晓柔那一截雪白的脖颈后,整个人都被摄了魂魄一般移不开眼,似有似无的盯着晓柔的脖颈发愣。
“等等!”霍元朗忽而叫住了晓柔。
晓柔顿了顿,微微回身,这是个身材消瘦却也不算太矮的少女,只比柳枝稍稍矮了那么一点,她一回头,发辫被风带着轻轻扫过霍元朗的腰际,带来一阵药香。
霍元朗微微愣神,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觉已经拉住了那少女的手腕,那少女似是错愕、似是有些惊恐。霍元朗赶忙松开那少女的手腕,放柔了声音道:“别怕,我、我、我就是想同你说句话……你、你、你家在哪里?你、你、你今年……多大?”
温良听霍元朗这结结巴巴的语气,心道,难道霍家的人一紧张就结巴的毛病乃是祖传?
当年霍茗就时常在温良跟前结结巴巴的说话,温良一看见霍元朗这模样,心道,还真是亲侄子。
那叫晓柔的少女却并没有回答霍元朗,反倒是面带惊恐的后退了两步,一双含水的眸子里露出了些许担忧和惧怕,转身躲到了柳枝的身后。
柳枝安抚似的摸了摸晓柔的手,道:“霍公子,晓柔是哑女,不会说话。”
这话似乎戳到了晓柔的心痛之处,毕竟没哪个人愿意被人说出自己的短板,晓柔似是泫然欲泣的低下了头。霍元朗的脸涨得通红,他本是想和晓柔搭讪,却不料反倒让对方伤心了,他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半晌,问柳枝:“她家在哪儿?是中山郡本地人?”
柳枝摇了摇头,回首看了一眼晓柔,怜惜道:“晓柔乃是孤女,无父无母,小时候遇到坏人,割伤了喉咙,口不能言。我看她怪可怜的,便求驿长将她留下来,平日里给我采药捣药。”
霍元朗一听,朗朗星目之中满是疼惜,温良却越看越觉着不对劲了。许是因为沈潋滟被掠走后太过紧张的缘故,温良如今可谓是草木皆兵,看着谁都觉着像是那采花贼,这晓柔虽然左看右看都很像是个女人,可偏偏是个哑女,一个些微瘦弱些的男子扮作女子并不难,难的是如何掩饰声音和喉结。这晓柔的脖颈上缠着方巾且又从不开口说话,在温良看来,十分可疑。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