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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部长轻声:“村长!”
Z总如梦初醒一般,跳下椅子(可能是椅子升得太高吧,一个调皮的小孩双脚晃悠坐在皮椅上是什么样的一幅情形呢?可惜小孩换成成人没有可爱只有滑稽),走到桌前。他四十七八的样子,个子矮矮的,也许是他身上的学问太多,已经把他给压得矮矮的,不能再矮了。充满了这里的山村人想象中的顶天立地的正能量。
“你好!听了Q总、K总、P部长和你的谈话录音,及他们的汇报,效果不错嘛!对加入我们国际YL集体公司有信心吗?!”他像在展示国际这个词的概念和内涵。
虽然知道他们会监视和录音,但此刻由他们如此天然合理地说出,听来仍不免浑身起鸡皮疙瘩、很不舒服,有种怪异的感觉。隔墙有耳都还隔着墙,对这位村长来说山村根本就没有墙!我望了望书柜正中间的伟人著作,恍然间书中发出万道金光,我非条件反射地顺着书页笑了笑。这么多年来,行走人群,我一直活在学习笑的过程中。
Z总脸上,第三帝国冰冷的建筑线条电闪而过。旋即,他热情地招呼入沙发落坐,然后自己看似随意地拉过一把藤椅隔着茶几围坐,但由于沙发和藤椅的高差,这样形成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局面。这种小把戏在商务礼仪、商业谈判中惯常使用,它拔高了“矮”,使位置在不知不觉里凸显出局面上的“地位”,对处于较低处的谈话对象形成心理压力。事实上,对一个内心真正强大的人来说,身高、位置并无心理优势可言,比如:矮丑矬的马云不也能够自信地与科比、贝克汉姆站在一起。那些骗人的励志、管理书籍中的招式无非利用人内心卑微,遮掩了一个人的坦然和自在。
即便如此,我没觉得自己处于下位就得在他们面前畏畏缩缩,需要仰视。每个人都要一个仰视的精神高处,那时信仰,仰视是留给一个人信仰的高处的。作为社会个体无需仰视,需要别人仰视的灵魂自身是没有高度,因为在信仰的高处是神灵居住的地方,在信仰中每个灵魂都是平等。
难道是我,这个闯入者的错觉,或者以一种惯例来看待眼前事物?我努力与他们一道来理解一个相同的词语并有相同的指向,但正是我所见的事物以文字形式否定着词语原本的意指。维特根斯坦,我发现他们没有用你留下的语法字典。
村长太平洋的国际梦想将窗外的长江染得蓝蓝的,混着土地本身的黄褐色,流过山村。过去形容江水的句子已经变得不适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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